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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琴怨
没有对竹秋和太子长琴的到来发出任何疑问,瞥了两人一眼,织女便再次将视线投注于天河中的星辰宫上。
竹秋忍不住想到,如织女这般这样日复一日地看着世间万物运转不息,倒也难怪会对什么事都波澜不惊了。
“来找兰时?”织女看着星辰宫,率先开了口。
“嗯。”竹秋应道,“兰时似乎很喜欢往你这里跑。”
“吸引她来这里的,并不是我,而是星辰宫。”用漠然的语气陈述了这样一个事实,织女继续道,“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她刚走没多久。”
“那……”想问问织女知不知道兰时去哪儿了,却被织女打断了。
“安邑对她的影响确实不小。”织女低头看向水中三人的倒影,缓缓说道,“洪崖境外的愚人总想着是神操控了他们的命运,整日想着逆天改命;但洪崖境中知晓一切命数皆刻于命盘不可更改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庸碌之辈只能向命运低头?如兰时那般知晓率性而为会令万物失序,却又仍对命盘心存质疑的,又有几人?”
“因为命运仍是可以更改的不是吗?”竹秋答道,“织女眼观沧海桑田之变化,想来比竹秋更明白这一点。”
织女摇了摇头:“知道的越多,便越会对命运心存敬畏、束手束脚,不敢轻举妄动。而安邑之人,只想着与神一搏,自然心无旁骛。”
“人的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太子长琴开口接道,“观安邑中人所思所为,或也不过是想在活着的时候尽力而为,不至留有遗憾?”
竹秋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长琴所言却也无错。命运的轨迹固然无法更改,但若能做到无愧无憾,又何尝不能说是人定胜天,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这样的想法,倒也不能说错。”织女叹了口气,“只是若是这么想的人太多了,恐怕这世间就要翻天了。我的话,却是更希望所有人都能乖乖服从于天命,以免祸乱丛生。”
“我之所言或许过于消极,却也是心中最深切的愿望。毕竟……”顿了顿,织女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伏羲大神此刻应是宣布了对安邑的决定了,你们回去或许就能知道结果。”
“至于兰时……”说着,织女抬头看了竹秋一眼,露出了一个几不可见的浅淡笑容,道,“她是能成长到让别人不必担心的地步的。”
对于这个鲜少与人来往却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女子所说的话,竹秋没有犹豫,便点头道:“多谢。”
看向打量着星辰宫的太子长琴,竹秋有些疑惑,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问道:“怎么了?”
长琴摇头笑笑,示意自己无事,反手拉过竹秋的手,对织女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便告辞了。”
不着痕迹地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顿了顿,便又回头关注起星辰宫的变化。感觉到两人的离开,心下却也不免一叹,这样的两个人,日后入劫,倒也确实难说福祸。
只是,自己能提点的也只有这微不足道的一点而已。
……
回到洪崖境的时候,便如织女所说的那样,伏羲已然有所决断。
只是,在得知伏羲让所有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不用关心安邑的时候,竹秋却不免觉得有些疑惑。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襄垣,想用魂魄之力铸造利器。”见竹秋不明所以,句芒开口解释道,“妄动魂魄之力,此举有违天和,便是无人去管,最后也会自食苦果。”
竹秋闻言心下一惊,魂魄之力若是被人取得无疑会干扰正常的生命轮回,安邑之人未免太过大胆了吧?而面对这样的做法,伏羲竟会放任不管,这实在不像他的一贯作风。
似是看出了竹秋的疑惑,句芒示意竹秋稍安勿躁:“放心,如此大事,便是让你们这些晚辈去办,也免不了出些纰漏,说是不管,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伏羲大神打算亲自出手解决了。”
竹秋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兰时也就无需再去涉险了吧?
“兰时与安邑之事我自有主张,你也无须挂心。”
见竹秋点头,句芒心下却免不了有些郁闷。
今次若非祝融开口帮衬,只怕伏羲还想从安邑那儿套出点东西,而这事八成还会点名让兰时去办。虽然明知道祝融开口是为了帮他儿子算计竹秋,可是自己也只能承情。不过,便是自己让竹秋不用管兰时的事,给她空出了一大堆时间又能如何?照太子长琴无知无觉地表现来看,祝融的如意算盘想要打成恐怕还早得很呢。
想到这里,句芒的心情不由好上了三分,就让打自家女儿主意的祝融自己头疼去吧。
……
已经很习惯往榣山跑的竹秋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安安静静听着长琴奏乐的水虺。
“它叫悭臾。”接收到竹秋疑惑的眼神,太子长琴开口道,“修为虽然不高,却想着要修成应龙。”
从长琴的话里听出了打趣的意味,竹秋也不由笑道:“志向高远,倒让我想要拭目以待了。”
“钟鼓不也是由虺成为应龙?”悭臾插话道,“这还是我听你和那个小丫头说的呢。”
昔日竹秋与兰时初访榣山,悭臾虽懵懂,尚不能说人语,却已然能听懂不少。二人说起的应龙,亦是让悭臾牢牢记在了心里,终日努力修炼,希冀能早日成为应龙。
待发现榣山成千上万的虺中,确实没有第二条拥有金色的眼睛,对兰时的话就更加深信不疑了。既然自己如此与别不同,那定是能修成应龙的。久而久之,成为应龙的决心却是根深蒂固地刻在悭臾心底。
看见悭臾金色的眼睛,竹秋终是想起了兰时当初所说的话,与长琴分说之后,方才看向悭臾道:“想不到,兰时当初那玩笑话竟是激起了你的雄心壮志了?”
“哪里是什么雄心壮志。”长琴摇头笑道,“悭臾怕是觉得久居榣山太闷了一些,想着修成应龙好自在遨游一番。”
竹秋看向似是因为被说破心思而往水里缩的悭臾,也隐隐觉得有些好笑。“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有趣的水虺,也不早些介绍一下。”
“你们不是早先就见过了吗?”长琴笑笑,“山中不知岁月,待得久了心如沉水,你也不常来此,若无悭臾陪伴,也确实有些孤单。”
“抱歉,我……”每每听长琴这么说时,竹秋便觉得有些难过,只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宽慰才是。
长琴摇了摇头:“不必多言。我自是知道竹秋与句芒大人和兰时羁绊颇深,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更何况,竹秋如今在榣山的时间,早已多过居于洪崖境,长琴已然十分欣喜。”只是,难免有些失落而已。
“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恍惚间,竹秋忍不住开口,却又在下一刻猛然止住了话头。
希望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自己刚才,心里竟是有着这样的想法吗?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自己是句芒大人治下的女官,即便与句芒大人情同父女也不应忘记本分。
而太子长琴是祝融大人亲认的儿子,自己与他的交情再好,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
那么刚才那个古怪的念头,当真是因为自己魔怔了吧?
对竹秋说话说半句感到有些疑惑,长琴抬头,见竹秋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长琴的话却是将竹秋惊醒了,惊魂不定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别的事。”
纳闷地看着仿佛是被自己的话吓到的竹秋,长琴有些疑惑:“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摇了摇头,竹秋没有回答。连自己都说不清的事情,旁人又如何能帮得上忙?还是不要让长琴担心比较好。
“没事,”生涩地转移了话题,“上回说好要送一幅画给你,现下我亦有了腹稿,不如就趁今日作好给你?”
小心地藏起对竹秋不愿多言的郁色,长琴笑着点头道:“自然求之不得。”
沉下心来细细描绘着心中印刻的榣山风光,再与眼前之景一一对应。未几,纸上便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长琴站在竹秋身后,看着榣山风物一点一滴地跃然于纸上,心下不由一动。
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竹秋执笔的手,牵引着笔端,在细微处添上了寥寥数笔。
直到竹秋搁下笔,两人才同时回过神来。失了专注之心,对于方才的情形,竹秋却是难免心跳加快。
不敢看长琴的表情,只得低头看向画纸,竹秋却忽然眼前一亮:“长琴对榣山的熟稔果真是我所难及,所添笔墨虽然不多,却是补上了我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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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离琴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