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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浴室里有水声,西条正在洗澡。
他换洗的衣物摆放在浴室门口,一个熟悉的物品放在最上面,那个装着蓝宝石碎块的瓶子。
灯光下瓶子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宝石盈盈透亮,映衬在衣服上纯粹的蓝色,把我的目光深深吸引过去。
如同被诱惑了一样,我拿起瓶子。瓶子看上去有些陈旧,似乎是经常佩戴的原因,瓶塞都有些磨损了。这样仔细看过后,我才更加确定这只瓶子和我的一模一样,里面同样装了破碎的蓝宝石碎块。虽然想不起我的瓶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可是对我而言仿佛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一直被我小心的珍藏着。
拿着瓶子,我不由得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其实小时候曾经失意过,六岁之前的事情统统想不起来了,有时候偶然会有零星的记忆,比如高大华丽的屋舍还有孩童清澈的笑声。
“你在干什么!”
我忽然被重重的推了一把,因为突然受到惊吓,手中的瓶子没有拿稳,就这样径直掉到了地上。
‘啪——’
瓶子碎了……
我愣住了,转头一看是西条惊慌失措的脸。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珍宝一样,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缓缓跪在打碎的瓶子旁边,用颤抖的手去捡玻璃碎片和宝石碎块。
“天啊,我,我!真是太很抱歉了!”我也不由得吓得浑身僵硬,手足无措看向西条。
西条把地上的碎片全都捡起来,小心的捧到桌面上,却一直背对着我,一句话也没说,房间里寂静的可怕,我不由的手脚冰凉了。
周围的气流忽然涌动起来,房间里的东西开始自己摇晃,茶杯和书本‘乒乒乓乓’掉到地上,一只日光灯嘭的一声炸碎了。
我知道魅者的法力十分强大,可是却没想到能这样可怕。那种压抑的暴怒感让人窒息,犹如被锁住了喉咙,我一个字都无法喊出口。
忽然,剧烈的疼痛席卷了我。然而我下面看到的,却险些让我吓昏过去。
我的两条手臂被弯折成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那股力道还在继续扭曲我的手臂,甚至能听到骨头‘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啊——!!!”
自从上了高中还真是大灾小难无数啊。
我又一次从医务室里醒来,除了雪白的墙壁和床铺,这次我的身边终于出现了一点鲜亮的东西。母亲乌黑亮丽的长发散落在我身边,她趴在我病床旁睡得正香。
我动了动手臂,没想到居然还有知觉。
宁愿相信刚才的经历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我抬起手臂想去抚摸母亲的头发。
“虽然已经治愈了,可目前还是不要随便乱动的好哦。”校医妖娆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打开病房的门走进来,随后跟着的是我的父亲。
母亲被惊醒了,她见我醒来,焦急的拉着我的手问:“晓,你还好吧?手臂能动吗?有没有哪里不适?如果……”说着说着她就自己先哭了起来。
母亲是个天真烂漫的女人,有些笨手笨脚,总需要别人的照顾。就像现在,她看上去比我还要慌乱,需要我安慰她。
“没事,一点都不疼,现在就可以活蹦乱跳了。他们都喜欢把事情夸大,你不用担心啦。”我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真的,真的不疼了吗?你不要骗妈妈呀。都是妈妈不好,不该听你爸爸的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结果就出事了,呜呜呜。”
“我没有留在家里,而是住校啦,就算你们留在家里也没用啊。”
“好啦,良子,你先回家去收拾收拾。”父亲把母亲拉起来说:“宫九郎要回家住几天。”
母亲走后,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校医笑盈盈的说:“那么你们父子好好谈谈吧。”说罢就溜之大吉。
父亲叹了口气,轻轻坐在床头,把我揽在怀里。
“抱歉,儿子。”他心疼的说:“都是我不好,害你遭遇这种事。”
我摆了摆手,笑着说:“不管你的事啦,是因为我不小心弄坏了人家心爱的东西。不过,你真的需要好好跟我解释一下唉,把我丢到这个学校就不负责任的跑了。结果别人告诉我,我根本不是人类,而是魅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呢?还有‘育者’、‘未婚妻’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父亲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他不好意思的说:“你这个孩子从小就很成熟,非但不用我和你妈妈操心,很多时候反而要操心我们。我是个不合格的父亲,要向你解释这件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都是我的过错,因为我的逃避,反而要让你来承担,爸爸真的很抱歉。”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到平时性格大大咧咧的父亲这样严肃,我忽然觉得问题十分严重。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有关我们种族的一些事情吧。没错,我是一个魅者,而且我还是一个育者。”父亲苦笑了一声说:“你也听说过育者了吧?是不是觉得非常匪夷所思呢?身为男子却能够孕育后代。然而因为育者产下的后代能够让种族进化,这对魅者而言十分重要,又因为育者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我们族中的法律规定,育者必须要跟族中的男子结婚并且产下后代,否则就是违法,也会被抓回去强迫结婚。”
看到父亲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我不禁目瞪口呆:“那,那老爹你怎么会?妈妈又是怎么回事?你跟男人结过婚吗?”
‘啪’,我被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
“臭小子,你老爹我怎么可能跟男人结婚!”父亲一脸便秘的样子说:“当年家族给我订婚后,我就逃走了,隐匿在人类社会中,后来认识了你的母亲并结婚生下了你。”
“那么你没有被抓回去吗?”我问。
“被抓了呀。”父亲回答。
“那,那你现在怎么还……”活的这么逍遥。
父亲歉疚的看着我,口中吐出一句让我瞬间傻眼的话:“因为我拿你顶替了我。”
“啊哈哈哈,宫九郎你要谅解父亲啊,我当时婚姻美满,有可爱的妻子和孩子,怎么可能会回去跟男人结婚呢?可是那群家伙还是天天来烦我,而恰巧我可爱的儿子也是一名育者,为了一劳永逸我就说等你长大了嫁给那家伙的儿子。当时他们打不过我,也不敢太得罪森田家,于是两相妥协就变成这样了。因为解释起来实在太丢脸,于是我就没有跟你说清楚,我想儿子你应该能自己解决的。不过现在是他们自己动手伤害了你,我们要求解除婚约的话,他们也无话可说。儿子你不用嫁给男人,可以娶老婆了呢,真是可喜可贺,啊哈哈哈……”
我,无力的,跪地,吐血中……
在家里养伤的日子百无聊赖,魅者的治疗水准非常高超,我的手臂养了两天就再没有任何不适了。
我找到了属于我的那只玻璃瓶,宝石和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想不通那个瓶子对西条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竟然让他气到扭断了我的手臂。我听校医幸灾乐祸的告诉我,西条因为伤害我而受到了他们家族严厉的处罚。具体是什么样的处罚虽然不得而知,反正父亲听说后非常解气。
真一到我家中来探望我,不过他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
“你究竟是来探望我,还是来发呆的?”我问他。
真一像失了魂魄一样毫无生气,只顾着往嘴里填食物。这种情形以前好像也发生过,真一过去暗恋邻居家的一位大姐姐,后来大姐姐结婚了,真一连续暴饮暴食了一个月,到最后差点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你失恋了?是上次那位由美子小姐?”
似乎是我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真一哇哇叫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是真心喜欢由美子小姐啊,希望可以跟她好好交往的,可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我对真一如此烦躁表示不理解,最后他还是告诉了我实情。
“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你,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那位由美子小姐似乎突然从事起□□之类的行业,还把生意做去了学校,结果被人举报,目前正在家中闭门思过。
“也许她是有苦衷的。”真一还不死心的说。
“可她家里并不缺钱不是吗?”我说。
“那也许是有人强迫她,不行,我一定要去问清楚,她可能是真的遇到了困难。”
真一这家伙听到风就是雨,想到什么就会立即去做的单细胞,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了我家。
希望他不要惹什么麻烦才好,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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