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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进行时
孔白按计划在府里做足了戏,然后表现出慌张的模样进宫见皇帝。见到皇帝的一刻,假慌张变成真害怕,她扑到在地,不敢抬头,语气急促道:“皇上,大事不好,霍、霍姑娘不、不见了。”
停了片刻,皇帝阴沉的声音响起,“不见?怎么回事?”
“昨晚臣奉旨给霍姑娘送礼物,那时霍姑娘还挺高兴的和臣说了几句话,今早臣想把皇上赏的其它东西送给霍姑娘,那知道人不见了。臣都把府里翻遍了也找不到人。”孔白的表演很完美,尤其是她紧张的语调。
“是吗”,皇帝冷冷道:“在你府上丢了人,孔大人难道一点都没察觉?”
孔白觉得自己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硬着头皮道:“臣昨晚心情不好,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心情不好?”皇帝踱步到孔白跟前,面色不善道:“朕将心爱的女人托付给你,你居然敢不尽心。”
“皇上,臣真的是有苦难言”,孔白带着哭腔道:“臣昨晚到公主房里,见她和一个男人在床上,臣臣,实在是心里难受”,徐英儿告诉她抖出公主的事能成功的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果然皇帝语调一扬,道:“哦?有这回事?”他扶起孔白,似乎惋惜道:“朕的皇妹,唉。”他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望着孔白,像是自言自语,问,“是谁掳走了霍楼云?”
孔白略略松口气,含糊道:“霍姑娘难道有仇家?不像啊,不会绑错人了吧?也说不通。霍楼云是皇上的人,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徐英儿昨晚是这么对她说的,“皇帝都是自以为最聪明的,你要让他顺着你的意思,讲话一定要含糊不清,让他自己猜出答案,皇帝多疑,不是他自己认定的答案他是不会相信的。”
“家仇?哼。绑错人?他们想绑谁?难道想对朕不利?”皇帝自我发问似乎不信。
若是皇帝说出你要的答案,必须趁热打铁,孔白按照徐英儿交代的,赶紧拍马屁道:“是啊,皇上,您真是英明,臣怎么没想到呢。昨晚是霍姑娘的生辰,您那么喜欢霍姑娘,他们一定以为您会亲自去见霍姑娘的。”我这表情还行吗,孔白心里打着鼓。
皇帝点点头,看了一眼孔白,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说:“你说会是什么人干的?”
“对了”,孔白装作突然想起,从怀里掏出块铁片,双手奉上,道:“这是在霍姑娘的房门上发现的,镶在木头里,费好大劲才拿下来。”
皇帝掂掂铁牌,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还不时地瞄一眼孔白。孔白被皇帝的动作搞得直发慌,正在此时,有小太监来报:杨大人殿外求见。“宣”,皇帝挥手说。
孔白用眼角瞥见进来的男子,高大俊朗一派儒雅,只是见到孔白后那喷火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来人双膝跪下磕头言道:“臣杨辉参见皇上。”他扭头看看孔白道:“臣有要事禀报。”
皇帝知道他的意思,“但说无妨,孔大人不是外人。”
杨辉?叶冷秋的心上人。孔白一惊,幸亏她低着头,旁人没发现她的异样。杨辉恨恨地盯了孔白一眼,说:“昨晚,林剑宗是在孔府中过得夜。”
“皇上,臣臣不知道,谁是林剑宗?臣”,孔白极力撇清。皇上摆手道:“行了,朕相信你”,他转身对杨辉说:“霍楼云不见了,你知道吗?”
“臣该死,臣只顾昨晚全力盯着林剑宗,并未注意其它。”杨辉低头道。
“你确实该死”,皇帝终于爆发出怒气,把铁片砸向杨辉,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杨辉惶恐地捧着铁牌,仔细查看,惊道:“皇上,这是林家铁骑的军牌”,他瞪了一眼孔白,知道这铁牌是孔白承上的,略一沉吟道:“皇上,此事透着蹊跷。若真的是林贵的人劫持了霍姑娘,他们干嘛要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这分明是不打自招,臣相信林贵不会这么蠢的,更何况他的二儿子林剑宗还在京城。臣愚见一定是有人嫁祸。”他阴冷地看着孔白,“孔大人是怎么得到这块铁牌的?”。
孔白背上的汗都快汇成小溪了,确实是嫁祸,还是是徐英儿干的,所幸的是这种情况徐英儿也料到了。孔白按照计划好的,慌忙中透出白痴样,急道:“皇上,臣真的、真是不知道。”她又对杨辉说道:“他们绑架霍姑娘也许是,为了向皇上要什么赎金,或者换什么宝贝、也说不定。也许他们劫人就是要让皇帝知道,也说不定。”她急白了脸倒不用装。
“一派胡言”,杨辉喝道:“林贵乃北军之帅,怎会贪图金银珠宝?臣以为孔大人故意嫁祸的嫌疑很大。说不定霍姑娘就是她藏匿的。”
孔白慌忙跪下吓得口齿都有点不清楚了,“皇上,臣臣臣,真真真的是,没没没。”
“行了”,皇帝制止了她,对杨辉冷笑道:“你说孔白藏匿了霍楼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霍楼云在她府中住了那么长的时日,她早不藏晚不藏,偏偏在林剑宗去她府的时候藏匿霍楼云?你告诉朕,孔白她有什么目的?难道她想向朕要赎金?”
“这”,杨辉一时语塞。
皇帝气急,怒道:“蠢才!你不明白,朕明白。林贵他这是明着告诉朕,他是要用朕心爱的女人换他儿子在京城的平安。但是”,皇帝咬牙狠道:“朕岂会是拿江山换美人的昏君,老匹夫朕绝不饶你。”
孔白暗自松口气,徐英儿真是猜对了。这位皇帝太多疑,只要模棱两可的说几句,他还真能乱想一通。这时杨辉也不敢多言,殿里一时沉寂下来,只听到皇帝来回的踱步声。
孔白见时机已到,按照徐英儿的吩咐,讨好道:“皇上,臣想既然那林贵有求于您,霍姑娘一定安全。霍姑娘在臣府中丢了,臣认罪。臣,嗯,愿意对付那个姓林的,救出霍姑娘。”
就你?皇帝内心鄙夷。口中还得赞扬道:“孔爱卿一心为国,勇气可嘉。你打算怎么对付林贵?”
孔白继续演戏,装作没撤的样子,疑问道:“要不,臣再做回钦差?去看看林贵,然后找机会杀了他?”
皇帝做回龙椅,半晌无语,就在孔白膝盖快要麻掉了,他才开口道:“你们下去吧,朕累了。”
见殿里就只有自己和一名贴身太监,皇帝缓缓道:“永福,孔白和杨辉,这两个人你怎么看啊?”
永福公公自幼跟着皇帝,及得信任,皇帝登基后立即升为大内总管,那察言观色,讲话绕弯,明哲保身的功力是顶级的,听见皇帝发问,弯腰说道:“奴才与杨大人根本不熟,与孔大人倒是因为传旨见过几次。奴才不敢欺瞒皇上,奴才在孔大人那里得了不少好处,至于其它的,奴才真的不知道”,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有一丝好笑的成分,道:“不知怎的,奴才觉得今日杨大人看孔大人的目光,像是要杀人似的。”这番话好似出卖了孔白,实际却保护了孔白,它传达了三个意思:一是我是内官,与外官可没勾结。二是孔白就是一不学无术的贪官,没威胁的。三是杨辉与孔白有仇。永福公公暗想,孔大人,我的财神爷,我可是帮你说话了,没白拿你的银子。
皇帝也笑道:“你是个阉人,怎会知道。杨辉的心上人让孔白玷污了,这口气他咽不下的。”他看了一眼永福,像是自言自语道:“孔白贪污,哼,满朝文武谁不贪,朕心里明白的很。像方义这样的巨贪,朕为什么要留着他?只要他对朕忠心,朕让他贪。人要是没个弱点朕拿什么控制他们。如果贪过了头,朕自然不会手软。他们的钱就是朕的,朕想要随时可以收回。”皇帝有些得意,他想要钱很简单,杀个巨贪,得了钱不说还得了名声。永福公公观察皇帝脸色,忙补上句,“皇上圣明。”
皇帝突然又语气惋惜道:“杨辉是个人才。只是叶冷秋是先皇赐给孔白的,他和叶冷秋私会,让皇家的颜面何存?在武通县时,他和叶冷秋就曾瞒着朕。朕决不能容忍。永福,你去宣徐英儿。”公公领命而去。
不多时,徐英儿劲装来见,跪下施礼。皇帝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徐英儿面无表情道:“昨天林剑宗申时到孔府,寅时离开,其间一直在公主房里。由于林剑宗身边有高手,所以奴婢等并不知晓屋里的谈话内容。”
“高手?”皇帝眯着眼问:“那霍楼云的事,你知道吗?”
“奴婢今早才知。霍姑娘的安全一直是杨辉负责的。只是”徐英儿话说一半顿住了。
皇帝睁眼,道:“只是什么?”
徐英儿表现比孔白强过百倍,冷静道:“昨晚侍卫交接班比较混乱。杨辉又带领大部分侍卫去了公主的园子,霍姑娘的园子只有极少人看护。而且在子时到丑时这段时间,杨辉去了叶冷秋的房间。奴婢估计霍姑娘恐怕是在这时出的事。”
“有这等事?”皇帝微微怒道:“确切吗?”
徐英儿依旧平静道:“确切。叶冷秋这些时日一直恍惚,奴婢怕她对孔白不利,特地派人监视她。”
皇帝气得大拍桌案,“杨辉,你为了自己的女人,居然不顾朕的女人。好好,”他突然阴冷一笑,“你们的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信”,徐英儿道:“如今北军内部已经分为两派,分别支持林贵的两个儿子林剑廷、林剑宗,只要林贵一死,北军必定内乱。”
皇帝露出狰狞的表情,“林贵,你不是要林剑宗活着回去嘛,朕就让他活。将来朕一定灭你九族。永福,你去传旨,封孔白为钦差,代朕犒劳北军,三日后出发。再传道旨给杨辉,让他随行,一切听孔白的指令。徐英儿你让那些暗卫随时待命,这次一定要了林贵的命。”
永福公公暗自长叹,孔大人哎,林贵要是真得死了,北军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也就回不来喽,我的银子呦,损失啊。
徐英儿心中暗喜却不露声色的退下。回到府中,孔白已在等候,两人在秦瑶的房里谋划了一番。徐英儿道:“你必须再去要道圣旨。”
孔白问:“能行吗?”徐英儿肯定道:“你是去送死,这点要求他必会答应。”
第二日孔白进宫见皇帝时,故意露出羞涩表情,吞吞吐吐道:“皇上,臣想这次去北边,能不能带徐英儿和秦瑶?秦瑶她,上次臣出门没带她,她跟臣已经闹了好几次。而且叶冷秋她对臣,实在是。”果不出徐英儿所料,皇帝爽快的答应了。
晚饭后,孔白又翻翻她的钱箱。就寝时,翠儿代她铺床。孔白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孩,心中一动,说道:“翠儿啊,这次我要是不回来,你赶紧走吧。这钱给你。”她拿出张万两银票硬塞给翠儿,这丫头对她也算是实心实意。
翠儿也不收,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良久,小丫头死命地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孔白见状忙问,“这是怎么啦?”
翠儿双手用力地绞着衣角,突然大声说:“你带我走吧。”孔白吃惊,这小丫头怎么知道的。
翠儿勇气顿失,靠着床角坐下,低着头,用孔白刚刚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这次是决定要走了,我,想跟着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孔白奇怪,这小丫头这么聪明?
翠儿指指银票,嘟着嘴道:“你都要带钱走了,还能回来?”
孔白哭笑不得,忍不住说出真相,“翠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跑吗?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是个女人,不跑死路一条。”
翠儿毫无惊色,淡淡地说:“我早知道。”孔白真是没想到,指着翠儿说不出一句话。翠儿继续说道:“你猛一看是不太像女人,举止行动粗鲁的很。但只要细看,你没胡子声音又细,不是太监肯定是女人,能糊弄谁去啊。”
孔白尴尬道:“你知道我是女人,那我和她们,你不嫌弃?”
翠儿摇摇头,并没介意道:“你,不就是想找个女人过一辈子。”
孔白苦笑道:“找女人过一辈子?哪里容易?她们都不待见我都当我是傻子,就连菊香都害怕我连累她。我算想明白了,我到这,就是一无是处的蠢蛋。”
“胡说,”小丫头红着脸,生气道:“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她不敢看孔白,声音有些抖,继续说道:“我从小就被卖来卖去,服侍过多少人,我都记不得了。当主子的,只要不高兴,也不管你对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要是运气不好,杀了你都没人管。真是人比草贱。”她抹抹涌出的泪水,说道:“只有你把下人当个人看,从不打骂。我常常顶撞你,你也不恼。费府失了势,多少人落井下石,你却救了她们。我知道你心眼实,我愿意跟着你伺候你。你放心我不怕死,要是死,早在我被亲爹娘仍了那会就该死了。”
孔白既感动又惭愧。感动的是菊香真是说对了,这小丫头嘴皮子不饶人,但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对她。惭愧的就多了,心眼实?那是斗不过人家。对下人好?那是压根就没注意过下人,而且她好歹受了现代教育那么长时间,修养还算可以的,打骂杀人,真得做不出。救费府女眷?她其实是看其中一名小女孩可怜,真没想过全救。翠儿啊翠儿,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把你放在过心上,孔白一阵心酸,为翠儿心酸,这小丫头居然愿意陪我死,只是因为我从没打骂过她。
孔白上前拥住翠儿,眼泪禁不住落下,半响才哽咽道:“走,我带你走。”翠儿双臂紧紧环住孔白的腰,脸埋在她的胸前,忍不住小声啜泣,好半天才止住。
孔白见小丫头哭得都有些迷糊,索性不让她走了,拥着她睡下。昏暗的烛光里,孔白感慨万千,也许是来古代压抑太久,也许是在现代就没轻松过,她在翠儿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翠儿,你不知道,我真是苦啊。我也不想喜欢女人,但没法子,天生的改不了。就为这,我爸妈,唉,就是爹娘,他们不认我,同事朋友间我还得藏着掖着。我就纳了闷,你说我就是一同性恋,也不会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也不会让外星人入侵地球,更不可能引发世界末日,美国人霸权日本人犯嫌压根与我无关。杀人放火偷鸡摸狗触犯法律,我根本做不来。我平时除了无意间踩死几只蚂蚁,我连蟑螂都不敢拍。你说他们为什么都不待见我呢?我其实也就是一普通老百姓,说穿了就是一个女人想找另一个女人过一辈子,一样过日子一样柴米油盐一样想生个小孩把她抚养长大,而且我们那儿科技发达,生小孩不成问题。我跟你说,我们那儿,嗯?”孔白仔细一瞧,翠儿早睡熟了。她顿感没意思,想想也是,什么pm2.5超标,什么环境污染,什么地球变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穿越了,古代空气好得很。不对,虽说我穿越的空间与现代的不同,但是不是都属于地球的范畴?如果都属于地球,那地球灭亡,这儿不也跟着遭殃?哎呀,我当初怎么没好好学物理呢,我要是和爱因斯坦一样,这些问题早就能想明白了。在胡思乱想中孔白睡着了。
清早孔白去找徐英儿时,秦瑶也在场,她开门见山道:“我要带翠儿走。”
徐英儿也不看她,拿茶水漱漱口,说了句,“多个人多个累赘。”
孔白气道:“累赘?你怎么不嫌秦瑶累赘。”
徐英儿隐隐不悦道:“你能和我比?”
孔白突然觉得心疼,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翠儿心疼,她厉声道:“我是不能和你比,你为了你们的幸福,都能陷害叶冷秋,我怎敢和你比?”
徐英儿紧盯孔白,面现怒容,冷冷道:“蠢货!我若不害她,等她告发我们,那我们的下场会比她惨千百倍。你以为她会发善心放过你?我告诉你,你记好了,她是皇帝赐给你的,她要想嫁给杨辉,只有让皇帝杀死你,你说她会怎么做?”
孔白也不答话,只是不住地冷笑。秦瑶见情形不妙,赶紧轻声呵道:“你们这是干嘛,后日就要出发,这时还闹什么别扭,”她碰碰徐英儿,“你也是,就想想办法嘛。”
徐英儿到底老辣,旋即冷静下来,思忖一会,对秦瑶道:“带那小丫头走也可以,只是”,她白了一眼孔白,“只是你要和孔白演场戏。”
不出半日,整个孔府都知道他们的如夫人秦瑶和孔老爷大闹一场,最终的结果是以孔老爷跪下求饶结束。
出发前一日,孔白先去看了叶冷秋,见她气色似乎有些好转,却仍是不理人。孔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站了片刻悻悻地退了出来。随后她又来到公主的园子,公主正在树下看书茗茶。下人见孔白来了,回禀了公主。公主笑着招手示意她坐过来,好似平常一般。
孔白看着这如花的面容,再想想翠儿那瘦小的身躯,不知怎的,她竟有些释然。是啊,美女们看不上自己。自己呢,又看上美女们什么?无非是她们的脸而已。真要往深里说,谁也不曾了解谁,谁也不曾有真心。“公主,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的回答我”。
公主放下书,端起茶,看着孔白认真的模样,心想,看她这样子,难不成想问我是否真心爱过她?我要怎么说,毕竟她对我不错。公主轻呡口茶,“你说吧,本宫一定如实回答。”
“那我说了”,孔白一本正经道:“你认为我和那个男人谁能在床上满足你?”
公主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孔白犹自说道:“就是说,我和他,你觉得和谁做更舒服?”
公主脸色通红不停咳嗽,双手抖得几乎端不住茶杯。孔白还在喋喋不休,“公主你怎么啦?你别生气,我是认真的。难得有机会让我比较一次,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我有什么不足,将来也好改进。公主你——”
公主好不容易缓过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字,“滚”。孔白被轰出来时,还有些不服气,明明讲好要回答我的,什么人呀。
夜晚,孔白看着翠儿打点好行装,自己却有些不安,她想了想,提笔写了封信,又找来两个小盒子,各装了五十万两银票和玉檀山庄的房、地契,把它们塞在床底的密洞里,然后去找徐英儿打听了府里的下人的情况,得知一个叫李婶的厨娘是忠实可信。孔白派人叫来了李婶,给了一百两银子,叮嘱她一月后将信交给公主和叶冷秋。忙完一切,孔白和翠儿静等第二天的到来。
十里长亭百官送行,大家兴高采烈,均想,这位大人终于滚蛋,看样子也不可能回来了,我们的荷包安全啦。皇城的城墙上,一抹黄色面向长亭方向站立者,旁边的太监弯着腰恭敬道:“皇上,密探来报,昨天在孔府秦瑶与孔白大闹一场,最终孔白同意秦瑶的要求。”
“原来如此”,皇帝道:“五大车行李,四个丫鬟随身伺候,这秦瑶还真会享受。”
永福公公抿嘴笑道:“皇上,看来这孔白还是个惧内的主。奴才见过那秦瑶,天仙似的,也不知怎的就跟了孔白。”
皇帝笑道:“烟花女子图得不就是钱。你知道孔白赎她花了多少钱?整整十万两。朕的姜国一年国库收入也不过百万。算了,前途凶险,就让她们享受一番吧。唉,朕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孔白。”
永福适时挤出几滴泪水,道:“皇上就是心软。做臣子的能为皇上去死,那是她无上的光荣。”
孔白要是听到这番话非得把永福公公踢到火星去,没为父母,没为国家,没为老婆,为你去死?她脑袋进水都不可能。不过她现在可不会想到死,她坐在豪华的大车里,怀揣着八百万两银票,心定的很。
徐英儿见不得她这舒服的模样,踢踢她,道:“你马上出去做两件事,第一把杨辉支走,第二叫那四个丫鬟到我们车里来伺候我们。”
孔白不情愿道:“杨辉能听我的?还是你去吧。再者,四个丫鬟都进来,不挤啊。”
“这辆马车是百官孝敬你的,进十个人都不挤。你放心,杨辉不敢不听你的,你有圣旨。你就让他去前面探路”,徐英儿摸出一枚暗器,吓唬她道:“你敢不去,我让你,哼。”
孔白无奈起身出去,大喊,“停车”。一名士兵跑来问何事。孔白拿出威风,道:“去把后面车上的四个丫鬟叫来服侍我两位夫人。对了,马上把杨辉叫来。”这官威抖得,啧啧,爽。
杨辉没好脸色地出现了,孔白有意在大家面前给他难堪,“你去前面探路,离我最少十里,不,二十里。”说完得意看着杨辉,杨辉铁青着脸,咬咬牙转身离去。
孔白进了车里,嬉笑道:“怎么样,我现在官相不错吧”,三人相视一笑。片刻,四名丫鬟陆续进来,除了翠儿,孔白一个也不认识,她担心地看看徐英儿。
徐英儿知道她所想的,说道:“不用担心,都是自己人。”
三个陌生人中的一个说道:“孔大人真的不记得我啦?”
你、你,孔白指着她,差点跳起来,“霍楼云!那姓白的”。第二位接口说:“没错,在下白固若。”
那第三个是?徐英儿说出了答案,“你忘啦,她是小喜啊。”
孔白恍然道:“小喜?平凉城替我看病的小喜。她们怎么都变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易容,我的拿手好戏。”徐英儿解释道:“为了躲过搜查,我把白固若和霍楼云藏进了一处民宅,他们绝对想不到霍楼云还在京城。本来是想等风声过了,再让她们出城,没想到你要带翠儿走,我想不如索性一起跟着你,反而更安全。至于小喜,她和我一样早就想脱离暗卫。”
又被这女人利用了。孔白有点小抱怨。随即又被易容术吸引,她伸手想摸摸霍楼云的脸,还没触碰到,爪子就被白固若毫不留情地打掉。她讪讪地笑了,为转移尴尬,她招呼道:“翠儿到我这来坐。”小姑娘鼻子一哼,脸一扬压根不看她。
徐英儿嘲笑道:“你这种人居然连翠儿都不待见,你说你能干什么。”孔白刚想反驳,徐英儿制止道:“大家还是讨论正事要紧”。白固若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开,七人围坐一圈。徐英儿先开口,“我们这次是去寿丰城,那里是林贵的老巢。寿丰西北与柳国接壤,东北与吴国接壤。若是一直往西,会到平凉城,平凉西面是与高国接壤。而嫛婗国则是在最西面。”徐英儿停下看了一眼白固若。
白固若会意,指着地图,接着道:“我们嫛婗国在天下尽西面,东、南、西三面环山,北方连接大漠。若要进入嫛婗有三条路。从东面的定胜关进入是最安全便捷。定胜关是嫛婗的天然屏障和门户,与东南的高国,东北的余国,正东的柳国接壤。然而高国却占了大部分,余国只有小部分,至于柳国也就是条山间小路与定胜关相接。余国太远不做考虑。高国与我们长年打仗,守备甚严,很难到达。只有柳国的小路往来走私频繁,而且盘查不严,是最佳选择。第二条路,是由姜国的西南面进入卫国,从卫国进入古国,再从古国到达嫛婗。古国虽在嫛婗的南面,两国之间却隔着崇山峻岭,全是原始密林。我曾经带人探过路,也确实找到过一条野径,我一路上做过标记,在岩石或大树上刻了只飞鸟。若是走这条路,必须先去古国东北的宝阳县,从那里进山。进了山后有砍柴人踏出的野道,顺着野道走会看到一条小溪,溪边的巨型岩石上有标记,鸟头的方向就是指向嫛婗国,跟着溪流会走到悬崖底,悬崖底到头后顺着标记进入山林,为防迷路,每隔十棵树我都在树的底部刻上标记,只要跟着鸟头的方向走出了山林就会看见南安山寨,那是我们嫛婗的关卡。至于第三条路,基本是绝路,就是从大漠进入,那里荒无人烟,全是流沙,从没有人活着进出过。”
徐英儿点头对众人道:“走哪条路大家都清楚了。可是怎么过林贵这一关,在侍卫的监视下走,我们还得仔细筹划筹划。”
一连几天,众人终于定好计划。快到寿丰时,小喜递给孔白一个锦盒。孔白打开,见里面装着十粒药丸,她不解地看着小喜,小喜笑道:“从今天开始每天一粒,不出半月你必定长出胡子。”
这不是让我内分泌失调嘛,孔白忙摆手道:“长胡子。我喜欢女人,可不想当男人。”
徐英儿道:“你只要一失踪,林贵、皇帝都不会放过你。你的身份他们都知道,你只能扮男人走。”
“我在你们这,不像男人吗”,孔白为自己正名,“我当官那么久也没人举报。”
徐英儿好笑道:“真是蠢货。你以为你扮男人很成功?你当那些当官的是瞎的?我告诉你,所以人都知道你是女人。只是皇帝说你是男人,没人敢反驳而已。”
孔白倒吸口凉气,原来是这样,想想也是,连翠儿都能看出她是女人,何况官场上的老狐狸们。“那这玩意有副作用吗?”她还是不情愿。徐英儿踢了她一脚,假意怒道:“吃不死你。”
又几日,大队人马到了寿丰城。来接待孔白等人的却是林剑廷。随后几日,无论孔白怎么求见,林贵都以病重推脱。徐英儿觉得不妙,当晚召集其余六人商量,最后一致决定让霍楼云、白固若、小喜、翠儿先走。奈何翠儿死活要跟着孔白,大家只好同意。
第二日,孔白借口带夫人去城外郊游,领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了。刚出北门,一匹马突然惊了,横冲直闯,众人怎么都拉不住,连带着几辆马车也失控,场面混乱异常,大半天后才平静下来。虽然知道是演戏,孔白还是心有余悸,她按照计划好的,生气地斥责侍卫,表示没兴趣在游玩,便领着人马回了馆驿。孔白下车怒喝道:“你们还不找东西把我夫人和丫鬟抬进去。”侍卫们手忙脚乱,抬着似乎吓瘫的秦瑶和四名丫鬟,而徐英儿则和孔白相互搀扶,一起进了屋。待众人散去,孔白关好门窗,秦瑶和翠儿立即起身。徐英儿走到昏睡的三人前,轻巧地撕开人皮面具,竟是三个瘦小的男人。原来昨晚徐英儿、白固若和小喜分别出去弄晕了三个瘦小的侍卫,化妆成她们的模样放在马车里。第二天,白固若三人一进马车立即装扮为百姓,只等场面混乱,便跳入百姓群中逃走。这计划唯一的难点就是如何能躲过耳目混入百姓中不被发现,所幸白固若和小喜武功不弱,带着霍楼云也能轻松应付。
“她们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孔白问。
“这样”,徐英儿凑近孔白,在她耳边嘀咕一番。
次日孔白去林府大闹,说她的三名丫鬟失踪了,要求林府彻查。直到孔白得了许多银票,方才作罢。天黑后,孔白派人叫杨辉来,摆出一副忠君爱国的面孔,诚恳道:“杨大人,如今事态紧急。我的三个丫鬟失踪了,我怀疑是林贵下的手。”
杨辉根本不信,轻蔑道:“林贵有必要对付你的丫鬟?”
“当然有必要”,徐英儿掏出腰牌,“在这里,林贵的耳目不比我们差。”
杨辉面色凝重,口气也恭敬起来,“你们是暗卫。下官失礼。”
孔白接到徐英儿的信息,做出慷慨激昂的样子,“杨大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恨我,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我们要团结。林贵要杀我们,这说明他的谋反之心人人皆知,我们一定要通知皇上,早做准备。杨大人我俩深受皇恩,就算有恩怨,也应该以报效国家报效皇上为重。如果我们有命回到京城,到时我俩再算账,你以为怎样?”杨辉当即同意,他是皇帝的心腹,落在林贵的手中怎会有好下场。
三人商议良久得出结论。南下回京的路肯定是重兵把守,而孔白又是首要目标,寿丰离边境不远,只要出了姜国肯定安全,所以徐英儿和孔白带领部分人向北进入柳国,再设法回京,而杨辉则带另一部分人悄悄向西从平凉回京。也许是孔白这种大义凛然的态度感染了杨辉,他离去时居然冲孔白抱拳施礼。
自己是越来越有奸臣像,可惜这职业是做不下去了。孔白感慨,随即又疑问:“这样行吗?”
徐英儿自信道:“林贵是个老狐狸,琢磨人心有一套。以他对你的认知,一定会以为你从西边逃。这样说你明白了?”
害了叶冷秋,还要害她心上人,唉。孔白又问:“那为什么要三日后出发?”
徐英儿笑道:“因为那时你的胡子就成型了。”
孔白苦着脸,摸摸嘴唇上绒绒地黑毛,“这毛会掉吗?”徐英儿道:“只要不继续吃药,三五月后肯定消失”。“那要不掉呢?”“不掉?那就留着呗,反正又不碍事。”“你——”
逃跑当天,孔白出城去军营代皇帝巡视犒劳。回途中极尽拖延,天色完全黑透后,按计划,杨辉带人向西跑,她和徐英儿带人向北跑,留一部分人装样回城。才跑不久,后面便响起马蹄声,只是从火把的数量上看追兵并不多。
徐英儿当机立断对穿着百姓服饰的孔白和翠儿交代道:“你二人下车,躲到一旁别出声。等天亮后大大方方向南走,也就是从白固若说的第二条路进嫛婗。这里就交给我,我引开追兵。”随后又命令侍卫头目,“向西北跑,不要停。他们不敢跨境的,只要进入柳国我们就安全了”。说罢搂着秦瑶抢上一匹马,跟在侍卫后面。她故意让马跑在最后,趁人不备调转马头向东北跑去。
一昼夜,到了姜吴两国边境已经再无追兵。徐英儿找了隐蔽地方把自己和秦瑶打扮成一对行医的夫妇,毫无阻拦地出了姜国。确定完全安全后,两人才投了间客栈。房间里,徐英儿叫了些吃的,却见秦瑶并不动筷,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她不解问:“怎么了?不舒服?”
“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进入吴国?你是不是故意丢下她们?”秦瑶声音颤抖。
“管那么多作甚,只要我们平安就好”,徐英儿爽快的承认了,“她们两个不会武功,带着是累赘”,她有些得意,“我们计划时屋顶有人偷听。只是上位者肯定多疑,林贵知道我们防他,一定认为我们故布疑阵,孔白必定跟着杨辉而不是跟我逃。”
秦瑶心里冰凉,以前害叶冷秋时自己就已经很内疚。可是现在,孔白毕竟对她们有恩啊。她却不念半分轻易将人抛下。这就是自己的良人?是啊,她是暗卫,能指望她的善心?
徐英儿是何等人,心长得都是七窍玲珑,见秦瑶颜色不对,心思稍微一转,当即明白所为何事,忙上前搂住秦瑶,哄道:“我知道你担心她们,可你细想下,她们不会骑马跟着我们更加危险。我让她们从南走也是有用意的。经我们这一闹,南下的关口肯定不会再严加把守,她们定会平安的。”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秦瑶脸色缓和些,幽幽道:“但愿如此。她们若好好的,一切罢了。若是,你我之间再无可能。”徐英儿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口中不住的应是,心里却在咒骂,孔白啊孔白,你要敢死老娘绝不放过你。
其实孔白这时活得挺自在。刚被抛下时她和翠儿躲在小土坑中将徐英儿祖宗十八代骂了个边。天亮后两人向北走不多时,就听见往来百姓议论边关戒严,没法子,她们只有折回去向南行。果如徐英儿所料,南下的关卡盘查并不严,渐渐地两人也大胆起来,雇了辆马车代步。
一路通行无阻到下马城,盘查突然严起来。出城口,朱知府的儿子朱建和亲自坐镇。孔白混在人群中,低着头让自己看起来不显眼。把守城门的士兵围着孔白转了几圈,满脸疑惑。朱建和也注意到异常,他却并没出声,脑子里全是昨晚他和他爹的的对话。
“建和,皇上有密旨要我暗查孔白。你去做做样子,假如真在下马城看见她,记住千万让她走。”
“爹,这是为什么呀。找到她大功一件,皇上定会对您另眼相看,我们朱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儿啊,你到底年轻。若是明旨,不消说,爹定会拼尽全力。可这是密旨,这说明什么,这人定有秘密让皇上忌惮。她要真是落在我们手里,皇上定会疑心秘密外泄,我们朱家可就成了皇上的肉中刺。”
“爹,您说虽有理,可是那孔白的秘密不就是她是女儿身嘛。儿子当初一眼就能瞧出,我就不信朝中那些大员还不如我。。”
“建和,爹能害你?你想想大家都知道她是女人却都沉默,皇上还对她恩信有加,这里面的古怪我这样的外官怎会知晓。你再细想下,我们若真在下马城看到她,那她怎么来的,一路上为什么没人抓她,你别当别人都是傻的。儿子,你说我唯一的血脉,爹怎么也要保全你。找不到人最多被训斥,要是找到人我们朱家就再也不得安生。”
“公子,那有个可疑的”,士兵的声音拉回了朱建和的思绪。他暗自叹气,那人分明是易过容的孔白,爹说得有理,但是前途也是拿命搏来的。孔白,好,本公子给你个机会,你是死是活全凭天意。他命令道:“我要的是个女人,你去看看他的胡子是不是真的。”
一路上孔白的胡子也不知给揪过几次,早疼得麻木了。士兵回禀了情况,朱建和示意放行,心里赞叹,这孔白果然不一般,易容的毫无破绽,看来还是爹顾虑的对。
孔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悬崖边走过一遭,她现在又开始感激起徐英儿。就这样,孔白和翠儿到了姜国的南部边境富平县。两人到处打听出边境的方法,却无从得知。正焦急间,孔白突被人拉住,那人欣喜道,“杨大人。”
孔白一怔,那人解释道:“杨大人,草民是刘老实,下马城的。当初您断案将我们两口子判到这里的马料场的,您忘了?”
“记得”,不是追兵暗卫,孔白放心了,她随口敷衍道:“你们还好吧?”
“好好”,刘老实激动道:“您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您如今还好吗?”
孔白编了套说辞,“一言难尽,我辞了官,要去卫国探亲,却不知怎么出去。”
刘老实忙道:“去卫国?草民的马料场前几日来了一伙商旅正是要去卫国,对了,他们好像明日就要出发。大人可以和我去看看。”
孔白大喜,好事还是要做的。商旅的领头者也挺和睦,无非是要些银子。孔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当下痛快的答应。出关时,孔白还是紧张了一下,那想守关的士兵都是见钱眼开的,收了银子立马放行,根本不做盘问检查。孔白寻思,早知这样她也不用费心找人。
进入卫国时,官员士兵也是一个德行,拿钱放人。孔白见天下皆是钱能通神,顿时放松,想要舒服下再走。翠儿瞪着眼骂道:“享受个屁。赶紧赶路是真。等安全了你爱怎样我管不着。”
孔白被小丫头盯着,只好认命向西去古国。临近古国,她们在官道旁的一处茶铺里碰到了带她们出姜国的商旅。领头的记得她们,笑着问:“去古国,你们带够钱了吗?”
孔白不解。领头的解释道:“古国的苛捐杂税是出了名的。官路上每隔十里就有关卡,若是进城盘剥的更多。你没听说吗,阎王去古国也得扒层皮。”
十里?也就是五公里。居然比我们中国的公路收费还狠。孔白问:“既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去?”
领头的道:“古国盛产丝绸、瓷器和茶叶。有种茶叶名为一两金,意思是一两茶叶一两金,是古国的特产,色泽焦黄,泡出来的水也是黄绿色,香气扑鼻,是极品。我们做生意其实就走私,走的是山间野道。不然这点钱还不够塞贪官的牙缝。”
孔白又说:“那我给你们钱,你们带我们一块走,行吗?”
领头的笑得开怀,“古国四面环山,只有这条官道通想外面。你细皮嫩肉的,要不是脸上的两撇胡子,我真以为你是娘们。你和你的小跟班能和我们走这崇山峻岭?”
孔白闻言只能作罢,她可缺乏运动。又寒暄一阵,两人告别众人进入古国。赶了大半天路,来到一处乡镇,两人投了间客栈。掌柜的见到她们好似饿狼见到肥肉,双眼冒着绿光将她们请进上房。吃饱喝足后,孔白不住的叹气,才一天她就被敲诈了十多两银子,她和翠儿商量,决定不能露富,还是扮成稍微贫穷的百姓。于是,孔白倒头便睡,翠儿却在给衣服打补丁。
第二天上路前,饿狼掌柜敲诈了孔白足足十两银子。也许良心过意不去,掌柜的连解释带威胁道:“客官不要介意,来古国的商旅实在太少,我们也没法子,只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们别想报官,老爷们比我贪多了,不被榨干,甭想脱身。”末了他还好心道:“下次,你们别投客栈,住百姓家,几个铜板就能打发。”
孔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和翠儿赶往宝阳县。路上除了损失钱财倒也一切顺利。宝阳县名不副实,穷得惨不忍睹。她俩尽量采购些干粮,晚上栖息在穷苦百姓家。孔白恍惚又回到她初来这个世界的日子,姚老头家的床也是这样的腐木。她睡不着,算算日子,她已逃亡了一个月,她猛然想起李婶有没有将那封信给公主她们看。
实际上李婶是个可靠的人。第二天,整整一月后,她去找了公主,按照孔白的吩咐说:“老爷让您和夫人一起看信,看完要烧掉”。公主奇怪,想了想依然和李婶去找了叶冷秋。李婶当着二人面拿出信递给公主。公主看完苦涩一笑把它递给叶冷秋。叶冷秋恨孔白入骨,本不想看,却见公主神色不对,忍不住看起信来。这信内容如下:
长宁公主、叶冷秋:你们好!当你们看到这份信时我是不会回来了。我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你们的,对你们,尤其是叶冷秋,我真不是有意的。但是我还是要说几句,我首先诚心地祝福你们将来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其次我也要告诉你们,如果真心爱一个人那一定会接受这个人的一切,包括污点,虽然这个污点我不认同,不过我仍然相信你们会幸福的。如果他们不能接受你们,我也给你们留了东西,足够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在我的床底下有个暗洞。里面有两个匣子,各装着五十万两银票和房地契。你们可以去平凉城外的玉檀山北,那里有个小石村,找个叫蔡通的即可。话我就说这么多,最后还是希望你们幸福。有缘再见。孔白书。
难看的字,奇怪的符号,果然是孔白写的。叶冷秋把信一丢,恨道:“她以为拿些钱就能,就能让我原谅她?休想。”
公主拾起信,吩咐李婶点燃蜡烛,将信烧了,又把李婶打发走,然后颇为玩世不恭地笑道:“我倒觉得孔白说的有理。你不会还在想着你的杨统领吧。”
叶冷秋顶撞道:“公主难道不想林二公子。”
“他?”公主笑得有些妖异,“我和他何尝不是青梅竹马暗许终身,甚至父皇都已经默许。可是你知道吗,他回寿丰前一晚,还在床榻上信誓旦旦说要带我走,结果第二天却悄悄溜了。”
叶冷秋怜惜地问:“你,不恨他?”
“恨?”公主觉得好笑,“渴望权力的男人怎会为女人放弃一切,我早就明白。其实”她凑到叶冷秋耳边,小声道:“我和他逢场作戏的是做给皇帝看的。我要让我这位二哥相信我对姓林的彻底死心。这样我才能保命。”
“你,你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我告发你?”叶冷秋惊问道。
公主挽了下发丝,眼眸深不见底,轻笑道:“怕?你?你不会的。你和我一样。你别以为杨辉在你失身后还对你好是真的爱你,他是不甘,不甘没有先得到你。不信我们打个赌,将来若是你从了他,不久后他一定会将你弃如敝履。不信也没关系,”她抚摸上叶冷秋苍白的脸颊,“但是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在离开前我最后忠告你一句,孔白留给你的钱千万别让人知道,将来也许可以救你脱困。”
叶冷秋忘了注意公主的失礼举动,问:“你也要走?去哪里?”
公主恢复如常,微笑道:“皇帝已经不再疑心我,我当然不能再留在险地。本宫觉得玉檀山不错,姐姐你说呢。”
叶冷秋觉得心寒,这个女人,金枝玉叶天之骄女,居然要以牺牲自己的名节来保命,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两人相对沉默,良久,公主莫名地说了句,“你说孔白现在在做什么?”
做什么?爬山打蚊子。初秋的蚊子特别毒,折腾的孔白苦不堪言。山间的野道哪是人走的,所幸遇到一樵夫,指明了方向,才在天色快暗时到达小溪边。巨型岩石轻易找到,可这鸟刻的,怎么说呢,白固若是在欧洲肯定和毕加索有的一拼,反正她是都看不懂的。不过现在不是她遐想的时候,生堆火是首要的。可惜她火石在手,依然搞不定。翠儿见她笨拙,接过火石,片刻一堆火燃起。翠儿麻利地烤好干粮递给她。孔白嘴里吃着干粮眼睛看着翠儿,心里甜蜜得很,这是不是就叫不离不弃。她突然忍不住说:“翠儿,你嫁给我吧。”
小丫头默不作声,脸红得都快赶上火堆了。孔白窃喜,她和翠儿不同。翠儿是生活技能顶级,恋爱经验为零。她是干活的不会,失恋N次,她知道小丫头的现在的表现基本属于欲拒还迎的范畴。她赶紧挨着翠儿坐下,不由分说将人搂在怀里。翠儿当然是象征性的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孔白兴奋,又开始得瑟起来,“我现在是感觉到,就算让我看尽天下美女,都不如怀里实实在在抱一个舒坦。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以前的女朋友们其实也不是很漂亮,要说真正好看也就是我莫名其妙娶的那四个。”
翠儿红晕未退的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你以前?你是不是嫌我不好看?你是不是有过很多女人?你不会是以前成了亲的?”
孔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言多必失,她慌忙解释道:“我没有。我发誓。以前统统都是浮云。我真的只成过四次亲,你都知道的。三次睡了地铺,一次戴了绿帽。以后也只有你了,我只疼你只爱你。”
翠儿又红了脸略略点了点头。孔白松了口气,她连感慨带调戏道:“翠儿,你真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翠儿羞的别过脸去,口里却犟道:“净胡说。谁爱你?人家只不过看你蠢笨,怕你被欺负才跟着你的。”她口气突然有些伤感,“其实我也知道,你大约是看不上我的。将来安全了,你若寻到好的,我也不拦你。若是你还愿意要我,我就守着你,一辈子。”
孔白鼻子一酸,她自己也明白,如果她不是给四条美女蛇咬怕了,如果她不是来到这个昏暗混乱的时代,如果她没和翠儿患难与共,她确实看不上这个干瘪的小丫头。可是啊,在她十多岁时知道自己性向后,她就一直渴望和另一个女人共度一生,但是,即便在基本没有天灾人祸的现代,这也是很难的。如今在她如此困难的境地,却有个小女人告诉愿意跟她一辈子,而且也是这么做的。原来她孔白还是幸运的。
“翠儿,你放心。将来就是天仙站在我面前,我也只要你”,孔白哽咽道,双臂紧紧箍住翠儿。搂地太紧,孔白越发觉得奇怪,她想了想还是问道:“翠儿,你告诉我,你到底多大?”
翠儿扭捏着,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了一个数字,“十、四。”
惊天霹雳!孔白猛地推开翠儿。妈呀,我说摸着像发育不全呢,还以为古人营养不良,原来真是未成年啊。老天爷啊,您怎么老是让我刚上天堂就下地狱呢。
翠儿被孔白的举动弄红了眼,“你、嫌弃我?我虽被卖过多次,但、但我、还是、还是干净的。你,”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孔白哭丧着脸,她找谁哭去呢,“我不是嫌弃你,我是怕你嫌弃我。翠儿,你知道我多大了,快二十六了,足足大你一轮。将来我三十六老了,你才二十四,你要是嫌弃我,找了别人,我怎么办啊。”天啊,不带这么玩我的。
翠儿抹干眼泪,舒了口气,“我当什么呢,原来为这个。你放心,将来如果你能让我生,我就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如果不能,我们就领养几个。实在不愿意,我就天天跟着你,直到你心烦。”
“可是,我们那儿十四岁还是幼女,跟你成亲是要做牢的”,孔白带着哭腔说。
翠儿不以为然,“你们那儿是哪儿?”
是啊,我不是穿越了嘛,孔白的脸刚要露出笑容又迅速垮下去,穿越了,也不能对未成年少女下手啊。等她年满十八,我已经三十了,四年啊,我只能看啥都不能做?我的神唉,我哪里得罪你了?算了,等安定了再说。
搂着翠儿,胡乱睡了一夜。两人顺着溪流走了一天,到了悬崖底。那里的路更加难走。足足三天,两人才出了崖底。进入山林后,为防止迷路,两人边走边找记号,速度明显减慢。孔白早累得不行,幸运的是这几日她们没遇到大型的食肉动物。又走了三天,干粮和水渐渐耗空,可是依然前途茫茫,要不是翠儿拽着,孔白会立即瘫在地上。
“翠儿,咱们歇歇吧”,孔白央告道。
“不成。今天你都歇了三四回”,翠儿坚决不同意。
唉,孔白只能拖着腿继续前进。远处传来了人声,孔□□神一振,大声道:“翠儿,你听有人。”
翠儿凝神仔细听,脸色突地一变,急道:“快跑,是山匪”。
孔白害怕道:“你不会搞错吧。”
“我小时候遇过山匪,知道点黑话”,翠儿拼命拽着她朝人声相反的方向奔去。山匪们听到动静追了过来。翠儿急中生智,道:“快把包裹扔了,兴许他们贪财就不会追了。”孔白一下子把身上所有东西全部扔了,和翠儿狂奔起来。她们到底脚力不行,山匪们渐渐围了上来。
正在绝望中,一道道划破长空的箭翎声响起,几个山匪应声倒地,其余的四散而逃。
孔白躺着地上,喘着粗气,心想,我也就只有命大这点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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