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

　　你说，你最欣赏湖边闪闪的萤火，虽然生命短暂，但是他们的一生都是在辉煌中走过••• ••

　　穷尽一生，把那微小的光亮，当做自己毕生的事业。­

　　­

　　第九章萤火­

　　­

　　“3、2、1”­

　　“呀~！！”伴着一声尖叫，安老师应声摔倒在讲台上，讲台上的书本“霹雳啪啦”把安老师“书”葬了••• •••­

　　“唉~同样的闹剧如果每天都上演，哪还有什么好看的呀~！”洛洛拄着她的大脑袋，恨恨的叹了口气。­

　　的确，安老师的“天然呆”已经成了全校人皆知的事实，几乎每天都会有各种摔倒，各种搞砸，各种撞墙，各种尴尬••• •••虽然安老师在学校因为此“萌点”很受欢迎，但是每天观看着的我们实在是••• •••算了，说不清楚，总之，相对应的，只能是“各种无语”。­

　　趁着安老师二度摔倒的空挡，我的手指不自觉的有触碰到了书包角落里的那封信，由于摸得次数太多，信封都有一点微微的发皱了。信纸是干净的水蓝色，如一片羽翼滑入我的手心，我知道那上面的内容，我几乎能背出来，那上面是妈妈的字迹，但是，自己很熟悉，内容很陌生。­

　　­

　　“婉儿，妈妈的生**已经回来过了，你的生日就不用再回来了，你长大了，应该多和同学在一起，今年你的生日，妈妈有个特殊的礼物给你，但那之前，妈妈有个心愿想让你完成——生日那天和刘阔在一起过，好么？只要你完成了这个心愿，你就会开启妈妈为你准备好的礼盒。­

　　——祝婉儿生日快乐”­

　　­

　　又偷偷默念了一遍这熟悉的文字，我的视线不自觉的向左边移，水蓝色窗帘随风摆动，仿佛海上微扬的波澜，阳光透过窗帘，星星点点，如萤火在刘阔身旁点缀••• •••­

　　­

　　为什么妈妈让我和刘阔一起过生日呢？那天，刘阔究竟对馨苑说了些什么？我想不通。­

　　­

　　那火红的眸忽然动了一下，我条件反射的缩了缩头，但是似乎是我多虑了，他的眼神似乎已经不再让我那么害怕了，我惊讶于这种变化，到底是何时开始的呢？­

　　­

　　一页页翻过的日历下，我不知道，是我麻木的习惯，还是他微醺的温柔••• •••­

　　­放学的铃声没有因我的祈求而延迟，夕阳也如期赴约，用力拉扯着我的影子，和洛洛分手后的我，走在未完工的马路上。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位花朵般美丽的女子，她穿着的衣服并非附近哪个学校的校服，而是英伦风的制服，在她的耳鬓别着一片新鲜的桃花瓣，不知是哪位“风先生”的“杰作”，她出神的抬头望着四处纷纷扬扬飘洒的花瓣，那绣着飞鸟的小丝袋就在那时滑落，我赶紧唤起来，“姐姐，那位姐姐，您的手袋掉了哦~”

　　她就像大梦初醒一般，我看到她的眼睛是和我一样的琥珀色，“啊，这个可是很重要的呢！谢谢你。”“琥珀”聚成一条“彩虹”，“我能帮你什么吗？算作报答。”

　　我赶紧拿出口袋里的地图，“您对这一带熟吗？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吗？是刘家的宅子••• ”

　　“刘家•••？”她牵起我的手，“我正也要去那里，一起去好了。”

　　那座深棕色的二层公寓在附近本来应该分外显眼，但他隐藏在郁郁葱葱的绿树中，就像捉迷藏时在树后偷笑的孩子。

　　令我惊讶的是，这位姐姐竟然推开了刘家大宅的前门，彬彬有礼的侧身到一旁，用十分完美的礼仪迎接道，“请进吧，婉儿小姐。”

　　我一头雾水的踩到刘家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不清楚这位美丽的女孩到底是谁，怎么会手握刘阔家的钥匙？这时，我身后的门轻关。

　　“婉儿小姐，我是这家的仆人——紫鹃，感谢您一如既往对少爷的照顾。”她额头轻点，彬彬有礼。

　　“少爷？刘阔他？”虽然学院里的少爷大小姐并不少见，但是，真没想到，刘阔的家境竟是如此的•••如此的异于常人，不但有豪宅，还有如此训练有素的仆人，之前还见到他又在开车，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婉儿小姐此次前来，一定是来找少爷的吧！有什么事呢？”

　　我赶紧翻出包包里的信递给紫娟姐。

　　“今天是婉儿小姐的生日？！恭喜了！”紫鹃姐把信递还给我。“少爷听说，一定也会为婉儿小姐道贺的。”

　　“刘阔他•••”

　　“少爷他其实是很在乎你的，我在桃花树下与你相遇时我就知道，你就是少爷在学校遇到的那位女孩。”

　　我的心一颤，“刘阔提到过我？他说我什么了•••”说着说着，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又小了下去，这真是个让我纠结的名字。

　　紫鹃姐笑出了声，敲敲我的脑袋说，“你猜猜看呀~”说着，她拿起手边的围裙，“我要开始打扫房间了，你就在前厅等少爷回来吧！”

　　“等一下，紫鹃姐，我也帮帮忙~”说着我也围起了围裙。

　　“呐，紫鹃姐姐，这里有几个人住啊？这里好大。”

　　“只有两个哦~！”

　　“两个？紫鹃姐和刘阔吗？”我手中的菜刀停下来了，“原来，刘阔的父母也不在身边••• ”

　　“怎么了？婉儿？”紫鹃姐拍拍我的肩膀。

　　“没•••”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忧伤，我知道为什么妈妈要我和刘阔过生日了，我知道为什么刘阔让我有种异样的感觉，虽然和我并不相同，但是生活中都是一样的，他甚至比我更可怜，我至少还可以经常“回家看看”，叫一声妈妈，可是刘阔，连这样的权利都没有•••一瞬间我忽然懂得了好多事，好多之前我不理解的事。我觉得，我又向刘阔走近了一点，眼泪在眼眶上游走，“我去收拾后厅了！”我转身跑出厨房，留下紫鹃姐静静地站在原地。

　　我搬了梯子，想清理下吊顶，忽然，我觉得自己摸到了什么东西，似乎有棱有角，却又好像一触碰就会碎掉，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拿了出来，走下梯子，又小心翼翼的翻开，那是一本相册，大半被烧毁了的相册，一个男人，眉眼中透着威严，尽显帝王之气，穿着讲究的英式礼服，可是黑色的印记在他的脸上画上了恐怖。

　　我的手在颤抖，就像在偷看别人的日记一样忐忑，这是谁？为什么他的照片会被烧掉？为什么这本影集会被丢在这种地方？就在我专心致志抚摸着那泛黄的边缘时，身后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我慌张的回头，相册被我急急忙忙藏在了身后。

　　刘阔，他就站在那里，但是我觉得他的目光在我的心口灼烧，“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未容我分说，刘阔已经狠狠的握住了我的手腕，那本相册掉到了地上，发出让我觉得如晴天霹雳般的声响。

　　刘阔看到相册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纠结成愤怒与痛苦的结合体，他的眸子如夜空下被血染红的利刃，如野兽般凶猛，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感觉我的手在颤抖，但我不知道是我在发抖，还是刘阔在发抖，我听到他剧烈的喘息声，让我想到了狼愤怒时的嘶吼，这只狼要把我吃掉了。

　　刘阔闭上双眼，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的身形前所未有凄凉，“你为什么要看到，为什么•••”我听到他在喃喃的对我说，他的手渐渐松开，直到我的手臂垂下。

　　“刘阔！”我想解释，可是•••

　　“出去。”刘阔的话语掷地有声。

　　“可是•••”刘阔，我不想放弃，就这样放弃了，离开你，我•••

　　“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滚出去！！！”刘阔直接把我推出了门，精致的红木大门就这样在我面前被刘阔狠狠的关上了，同时，也关上了我与刘阔之间的心门。

　　我还可以听见屋内刘阔的吼叫，但是我已经不觉得害怕了。

　　我让自己的身体顺着门向下滑落，我没有离开，就蹲坐在门口，自己的影子在黑夜模糊了颜色，庭院里花落了，长发与桃花瓣交织，曾经的寒风也静静入眠，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觉得刺骨的寒。

　　那七彩的果汁罐还在教室的角落里窃窃私语，却在阳光日日夜夜的照耀下失却了颜色，也许，我也即将要成为历史了——刘阔生命的一段历史——甚至，连回忆都算不上，毕竟，我和刘阔在一起，只是和杨逸与宁浩哥的约定而已，没错，只是约定罢了，我已经做过了，足够了，就算现在放弃也不会有人怪我的，也很正常了，仁至义尽了，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我•••

　　我的胸口在隐隐作痛，我不知道这是为何，我只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的眼角滑落，它们争相涌出来，掉在地上，粉身碎骨，我的肩膀颤动着，我听到微微啜泣的声音，我寻找了很久，这时，我又听见一声轻轻的开门声，屋内的灯光笼罩在我的身上，屋内的空气将我包围，我像一只被遗弃在人家门口的小猫，感觉暖暖的。

　　我听见他叹了口气，蹲下身，眼睛又化作美丽的红宝，“你不是说过，不不可以哭的。你的宁浩哥知道了，肯定会骂你的。”

　　我赶紧擦干眼泪，可是鼻子却还在哪里不争气的一抽一抽。

　　“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你过生日的事。”

　　我没出声，但是笑容抢先一步浮上了嘴角。

　　“走吧，送你一份礼物。”他拉起我的手。

　　我惊诧，不知在这霓虹灯都安然入睡的午夜，他会带我去哪里。

　　夜空，繁星点点，车子带着我们，在风中穿梭，昔日人头攒动的街上已经除去了喧嚣，只剩下点点路灯在两边浮华，风拨动着我们的发丝，像慈爱的母亲抚摸着她心爱的孩子，让我置身于丝丝甜蜜，明月一轮，挂在天边，静静凝望着我们，与我明朗的心情交相辉映。

　　“到了，下车吧。”

　　回过神来时，我们已经置身于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月光把绿色拥抱，每一片树叶都闪闪发光，在密林深处有一个看似很幽深的山洞，只依稀看得到轮廓，几步远是一潭湖水，鱼儿已然睡去，湖面静如明镜，明月的影子在湖面清唱，我把手放在树干上，聆听生命的声音，四处虫鸣，是最悠远的合唱••• •••

　　“刘阔，你让我看什么呢？这里和其他地方的森林没什么两样啊，我们孤儿院也有的。”

　　刘阔靠在最近的一棵树干上，“再等等，就快出来了，我要送你的东西。”

　　忽然，有一点点光亮似乎在我脚边一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一点星光瞬间已经变成万家灯火，我不知道有几百只，抑或可能有几千只，是萤火虫，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从草丛中飘出，从山洞中飘出，那幽绿的灯光装点了整个森林，星空都不觉逊色，与皎洁的月光一起起舞，为树木，为小草，为山花，为明湖，为深洞涂上了一层童话的颜色，我被包围在这仙境之中，仿佛自己已经远远逃离了纷繁的人间，而是和刘阔两个人，在这仙境中生活了几千年，我的脚步如神仙般轻盈，不自觉地，在这茫茫山野中起舞，与鸣虫一起轻声哼唱那天堂的旋律••• •••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地方••• •••”

　　“我小的时候就曾在这个城市呆过一阵子，那时，我不论遇到什么令我烦恼的事，只要来到这里，烦恼都会无影无踪。”刘阔抬头望向天际，那红宝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萤火了，如果让我选择，下辈子做什么，我一定不会选择做人，而是做一点萤火，虽然生命短暂，只能在深夜出没，但是，一生都可以与月相伴，与风共舞，有虫鸣鸟奏，有繁星相随，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在闪耀光芒，即使死去了，也是辉煌。”

　　“如果那样的话，”我听到风撩动树叶的声音，“我也要陪你成为萤火。因为，萤火只有成群结队才会如此美丽，不是么？如果这里只有一点光亮，还会有如此辉煌么？”

　　“你不需要这么做。”刘阔闭上双目，“是杨逸让你接近我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我惊讶，没想到他早就知道，即使如此还对我如此的••• •••但是，现在••• •••

　　“你说的不错，这起源于一个约定，不仅仅是杨逸，也是我和宁浩哥的约定，这个约定，应该结束了。”我笑了，比月光更加皎洁，“那么，我们开始下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刘阔的发丝在轻轻飘动。

　　“你和我之间的约定啊~的确，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为了报答杨逸而已，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刘阔，我想做你的朋友——不是为了杨逸，不是为了宁浩哥，只是为了我自己。我知道，那天你想对我说，‘难道你什么都是宁浩哥的吗？那你自己在哪呢？’我想过了，所以这次我要为了自己了。”

　　“你会后悔的，春桃婉儿。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刘阔你的温柔。”

　　刘阔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之前，我有感受到，但是并不强烈，今天看到此情此景，我知道了，能够欣赏这么美的景色的人，一定是个天使。”我飘然的走近他，长发在我身后飘洒，“刘阔，和我做个约定吧！以微笑为契约。”

　　“我，已经失却了笑的能力了。”他把头转向一边，“我的笑已经被拿走了。”

　　“是被照片上的那个人么？”

　　刘阔身体一震，眼神黯淡。

　　“好吧！那我们约好了，等到下次刘阔生日的时候，我会把你的微笑取回来，当做你的生日礼物。”

　　“你办不到的。”

　　我摇头，“今年做不到，就明年，三年做不到，就十年，在我实现你的愿望之前，我决不会离开。”

　　“如果我微笑了呢？你会离开我吗？”

　　我笑了，“那时，也许你就不会让我走了。”

　　萤火还在身旁飞舞，我看见我们洁白的羽翼，在闪闪发光。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