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就是祝福

　　第二天，于冬一大早就醒了，做完了早饭，墨凡还在睡着。
　　于冬搬了个凳子，坐到墨凡身边，等着墨凡醒来。于冬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既然做了决定要勤奋，就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墨凡醒了，揉了揉眼睛，开始说话。
　　“每一个伟大理念，刚刚听起来都是狂想，换来的总是一片残酷的嘘声。”墨凡自己嘘了自己一下，又说，“1955年12月1日，在美国阿拉巴马州，有一名黑人妇女露莎•柏克，她抗拒当时黑白种族隔离政策的规定，竟然坐在巴士的前排坐位，结果引发了一场波澜壮阔争取种族平等的斗争，改写人类历史。当时，大部分人都耻笑她，认为她根本没可能成功。”
　　墨凡站了起来，就站在床上，完全一副演讲家的姿态。
　　“就是因为人有梦想，所以我们会相信，有一天，黑白隔离政策会结束；有一天，柏林围墙会倒塌；有一天，人类会在月球上漫步。所以我们永远不应该怀疑，一小群有梦想，又肯为梦想付出的人，是有能力改变这世界的——”
　　于冬看呆了，连拍手都忘了。
　　墨凡这才注意到了于冬，“你在干什么？”
　　于冬露出女孩看流川枫的表情，“你讲得真好，真有激情。”
　　墨凡又又一屁股坐到床上，问于冬：“你看过这个片子吗？”
　　于冬摇摇头，“看你激动成这样，肯定挺好看的。”
　　墨凡大笑起来，在床上打滚。
　　于冬上去打墨凡，“以后不许你耻笑我，我这不跟你学习吗。”
　　“我不是耻笑你，我是笑这个片子，太好玩了，太牛逼了。”墨凡的情绪能在瞬间转换，又一本正经起来，“你知道这个演讲的结果是什么？”
　　“什么？肯定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对，惊天动地，几个大学生忽悠了些钱，从日本请了个AV演员，拍电影了。” 墨凡又放肆地笑起来，像个猴子似的的床上打滚。
　　于冬却摸不着头脑了。“电影？A片啊？”
　　墨凡点点头：“三级片。”
　　于冬有种被捉弄的感觉。“这什么烂片啊？你竟然还喜欢成那样，真让人失望。”
　　墨凡却依旧正经，“这可不是烂片，这片叫《青春梦工厂》，讲一群大学生追逐梦想的故事，我有一个梦想，I have a dream。”
　　于冬失望了，沮丧了。“本想从今天开始，好好跟你学习表演呢，你却——算了，你赶紧起来吃早饭吧，我都做好了。”
　　于冬往外走，墨凡一把拉住了她。“一会我给你找找这片你看看，你看五分钟就会特别喜欢，每一个细节都是精华。”
　　于冬无精打采的，也没再搭理墨凡。
　　两个人刚走到客厅，门铃响了。
　　于冬问：“谁会来？”
　　墨凡往餐桌旁去，若无其事地说：“肯定是樊露。”
　　于冬过去开门，真是樊露。樊露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于冬看到樊露，内心肯定不是那么痛快，但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你回来了？你爸的病好了吗？”
　　“没事了。”
　　樊露打量于冬，于冬穿着睡衣，头发也是凌乱的，这让樊露有些惊讶。
　　墨凡在里面喊：“樊露，于冬做了早饭，你白买了。”
　　于冬这才注意到樊露手里拎着东西，赶忙说：“不知道你要来，我就自己做了点，你吃了吗，一块吃吧。”
　　樊露没说话，往里面走去。于冬关上门，也跟着往里走。樊露的态度让于冬很不舒服，所以强挤出来的热情也在慢慢消失。两个人各自拖了把椅子坐下。
　　墨凡正吃着，有粥和烤馒头片，还有咸菜，对于早餐算是不错了。
　　樊露瞥了一眼于冬，说：“你真够尽心的啊。”
　　于冬也不客气，“我会做的多着呢，保准把墨凡养的白白胖胖的。”
　　墨凡对樊露说：“你也吃啊。”
　　虽然只有这四个字，但于冬听罢的情绪却挺复杂，首先，墨凡让樊露吃，是肯定了自己的手艺，这是乐观的想法；其次，墨凡主动让樊露吃，透出了墨凡对樊露的关心，这是悲观的想法。乐观还是悲观，这是个问题。
　　于冬低着头吃饭，樊露又问：“于冬，你没接戏吗？”
　　于冬继续吃，头也没抬，“有人找我，被我推了。”
　　樊露看出了于冬的情绪，换了另外的口气。“这几天你照顾墨凡，辛苦了，我代表墨凡谢谢你，我已经回来了，有事你就去忙，别耽误了挣钱。”
　　于冬脱口而出：“照顾墨凡比挣钱重要。”
　　墨凡笑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个病人。”
　　于冬终于找到了契机，“墨凡，我是你女朋友，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这话虽然是面对这墨凡说的，但显然是说给樊露听。于冬说完，又低头吃饭，但她能猜到樊露脸上那吃惊的表情，心里有冲畅快淋漓的感觉。
　　樊露确实是非常吃惊，以致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把视线转到墨凡脸上，希望从墨凡那得到点回应。墨凡什么回应都没有，端起碗把粥喝了个干净，发出一串吮吸的声音，最后的尾音仿佛要把碗也吃到肚子里似的。
　　“真好吃。”说完，墨凡起身，往沙发那去了。
　　于冬很高兴，冲着墨凡的背影又说：“你爱吃我天天给你做。”
　　墨凡像是没听见，一头扎进他的碟堆里，开始找了起来，不一会，碟片纷飞，原本整洁的客厅又变得凌乱不堪了。
　　樊露小声对于冬说：“于冬，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说吧。”于冬可没那么小声。
　　樊露声音更小了，“这里说不合适，我们到楼下去说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墨凡又不是外人。”于冬显然是故意的。
　　樊露没再纠缠，只是瞪着于冬看，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目光。
　　于冬擦了擦嘴，说：“那你等我一会，我换件衣服。”
　　“我到楼下等你。”说完，樊露就要往外走。
　　墨凡找到了他的目标，高举着一张碟，刚要说话，看到樊露要往外走。
　　“樊露，你干什么去？”墨凡问。
　　樊露笑着，“没事，我和于冬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墨凡又问于冬：“于冬，我找到《青春梦工厂》了。”
　　于冬也笑着，“先放那吧，我一会就回来，回来看。”
　　墨凡有些失望。“有什么事那么重要？”
　　樊露没再说话，推门走了出去。于冬也没说话，去卧室换衣服。
　　墨凡把碟片放进碟机，嘟囔道：“你们这些女人，总不拿艺术当回事。”
　　遥控器一按，屏幕一亮，所有的事也都被墨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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