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双子架空）幻·域

　　时间倒回到国葬当日。

　　那是一个连空气都在恸哭的日子，整个圣域王城沉静如雪。前圣王的遗体被安置在一尊白色的木棺中，被送往王城郊外一处能眺望到大海的山丘，和他的妻子葬在一处。走在送葬最前列的是皇族亲属，而这一队列除了已逝王后家中的数人之外，就只有撒加了。在他们身后，是圣骑士和雅典娜教团的祭司们，他们簇拥着木棺，各司其职，就这样缓缓地走向墓地。即使走出城外，道路两旁也有数不清的圣域民众来给前圣王送行，他们有的甚至来自边境战区。

　　无言的葬列登上青草郁郁的山丘，圣域的教皇和大祭司，以及前来参加葬礼的各国领袖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数小时后，葬礼平静地结束了，撒加沉着又毫无破绽的表现给在场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全部都安排好了吗？”撒加走在通往王宫的路上，问身旁的库兰。
　　“是，全部按照陛下指示。”库兰轻轻回答。

　　即使是一国之主，撒加此刻也只是像个一般人一样，在没有护卫车马的情况下，独自和库兰一起走在街上，而这只是延续了琉洵当初的做法。自琉洵登帝位以来，王者和平民百姓的距离被一下子拉近了，人民把他当作王来尊敬，同时，又把他当作挚友来爱戴，这样的君民关系，在整个大陆也是独一无二的。

　　“呼……”撒加不经意放松紧绷的情绪，吐了一口气。
　　“您累了吗？”库兰问。
　　“……抱歉。”
　　撒加的道歉让库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请再坚持一段时间吧，在下会全力辅佐您的，感到劳累时，也请吩咐宫中安排相应的处理措施吧。”
　　“关键是……要自己掌握所有指令权，对么？”
　　看到撒加很快领悟到自己话中所指，库兰柔和地点了点头。
　　再坚持一段时间吗……这一段时间不知道会是5年还是10年啊……撒加心想。然而他早已做好准备，为了这个国家，放弃自己的一切。

　　“那、那个！请问……”

　　突如其来的稚嫩声音响起，撒加和库兰同时转过身来。
　　一个穿着朴素的褐发男孩站在他们身后，男孩满脸涨红，眼中有泪花涌动。
　　“请问…二位…是圣王陛下和将军阁下吗？”男孩用颤抖的声音问。
　　“是的。”撒加对他报以微笑。
　　“那个……小小小民……”
　　“不用着急，圣王陛下和我并没有那么可怕吧？”库兰为缓和气氛说。
　　男孩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又咽了咽口水，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调整好状态：
　　“小民叫作艾俄洛斯，请允许小民为圣王陛下效力！”
　　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鞠了一躬。
　　面对男孩的表态，撒加和库兰一下子愣住。
　　“……就是说，你是在请求仕官？”好一会儿，库兰才摩挲着下巴问道。
　　“是！请……请让小民为国尽忠！”男孩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库兰和撒加面面相觑，且不说圣域官员选拔有着严格的程序规章，艾俄洛斯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艾俄洛斯，我问你，为什么想要仕官？”库兰觉得这个孩子竟然直接找上圣王和圣域军第一将军，除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劲之外，应该还有些别的什么，至少他的确是做出了相当的觉悟。
　　“因……因为……”艾俄洛斯抬起头，不再躲闪而是直视着撒加：“圣王陛下……看起来很痛苦……”
　　一瞬间，撒加的心中像是被射进了什么，他不禁抿了抿嘴唇，正因为对方是个孩子，他无法对此付之一笑。连库兰也被这个发言吓了一跳。
　　艾俄洛斯继续说道：“圣王陛下和我一般年纪，我的父母也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好像可以明白陛下的心情，但是陛下却是那么的……我说不上来，就是……我想要做点什么，不，是不做点什么不行……”想把自己的感情和决心一股脑表现出来，艾俄洛斯竟忘了使用谦称。
　　“艾俄洛斯……”撒加抬起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艾俄洛斯脸上浮现出失落的神情。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觉悟，你是一个勇敢、坚强的人……”撒加直视着艾俄洛斯的双眼说：“但是你太年轻了，5年、不、3年之后，再来为我效劳吧，在此期间，请你好好磨练自己。”
　　这番话让艾俄洛斯褐色的双瞳中又绽放出了光辉。
　　“那么，圣王陛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这次是库兰发话了：“能否让在下来指导这个孩子呢？”
　　看到库兰露出少有的笑容，撒加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他本来也想找机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谢陛下。”库兰躬身行礼。
　　另一边的艾俄洛斯则是兴奋地语无伦次。这时，不知从哪突然传出了幼儿的啼哭。

　　“哥哥————呜呜呜————哥哥————”
　　循声看去，一个2、3岁左右的孩子正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跑来。
　　“艾欧里亚！”艾俄洛斯大叫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孩子抱起：“我不是要你乖乖跟婶婶在一起的吗？”
　　“呜呜……我不要婶婶……我要哥哥———”艾欧里亚边哭边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艾俄洛斯。
　　撒加和库兰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位噤若寒蝉的妇女，正向他们的方向不断地低头认罪。
　　“是你的弟弟？”撒加问。
　　“啊是的，圣王陛下，实在对不起……”
　　看到身材瘦小的艾俄洛斯和弟弟的拉锯战，撒加和库兰都不禁失笑。

　　“不用道歉，艾俄洛斯，做个好哥哥。”
　　“好、好的，将军阁下！”

　　“你明天直接来我的府邸，到时再说详细事宜吧。”库兰说着，准备告别。

　　“好的！”艾俄洛斯发出响亮的声音。就在撒加背过身的瞬间……
　　“圣王陛下！请您等我！我一定会成为优秀的战士，拼尽全力保卫圣域！”

　　这纯粹的，毫无阴霾的誓言，让撒加内心升腾起一股热流，他对艾俄洛斯投以一个真诚的笑容，满心接下了这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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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的邂逅，算是什么呢……
　　和艾俄洛斯道别后，撒加回忆着这个男孩爽朗的笑容，心情竟然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愉快。他相信，库兰此时此刻也是一样的心情。
　　艾俄洛斯……谢谢你，你大概是女神派来的天使吧……撒加心想。

　　“那孩子或许会成为了不起的人才。”库兰说。
　　“没错。”
　　二人眼看就要抵达王宫。
　　“要是能和陛下成为好朋友就好了呢。”
　　“多谢你，库兰。”
　　知道库兰是在代替自己说出这句话，撒加由衷地向他表示了感谢。
　　此时的撒加没有想到，短暂的温暖时光之后，一个残酷的事实正在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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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隆参见圣王陛下。”

　　撒加处理完全部事务，已经是日落时分，这时他才让在外等候了多时的加隆进殿会面。本来想过几天再找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自己过来了。
　　撒加揉了揉太阳穴，驱散了部分疲劳，示意加隆平身。
　　加隆的礼数完备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但此时的他虽然换上了整洁的服装，脸上却依然用纱布遮掩着相貌。

　　在吩咐侍卫退下后，撒加问道：
　　“加隆，觐见所为何事？”
　　“叨扰陛下了，在下只是来传达一些微不足道的真相……”
　　加隆用平淡如水的语气一针见血，撒加不禁揪紧了心弦，刚才独自做出数项事关国策的决议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为什么面对这个神秘的男孩时，却无法按捺自己的情绪？

　　“何谓真相？”撒加尽量平复心情，问。
　　加隆轻笑一声：“大概是，陛下现在最想知道的吧……”
　　说完，加隆突然一把扯开了脸上的纱布，稍稍绕了几圈之后，布条就散落在地上，而他的容貌也完全暴露在了撒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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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撒加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王座，站到了加隆的对面。
　　这是怎么回事……
　　撒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加隆会拥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
　　“您……已经理解了吗？”加隆嘴角微翘：“不管您愿不愿意，我和您就是这种关系。”
　　“这不可能……这种事，从没听说……”
　　自己有个双胞胎兄弟？这个冲击实在过于巨大，撒加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这一切。他想归咎于魔法或幻象，自己的理性却又否定了这些。
　　“真是无聊的反应啊，你果然是个无趣的人。”加隆单手支着腰，看也不看撒加。
　　“加隆，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撒加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你的父亲，因为他那么轻易就死了，所以我才会希望你能够给我带来更多乐趣啊~”
　　“我不明白。”
　　“不明白吗……是啊，以前的你是不会明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吧，你应该能体会了，这种‘复仇’的心情……”
　　撒加脑袋里一阵轰鸣，他攥紧拳头：
　　“复仇？”
　　“是啊，我至今都是为此而活的，为了向你的父亲复仇……哈，我本来只是想吓吓他，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真是无聊至极……”
　　话音未落，撒加突然伸手揪住加隆的领口，加隆猝不及防，差点没站住。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不也是你的父亲吗！”

　　撒加的怒喝让加隆一时怔住，这是他未曾料到的反应，他本打算让撒加也跌进复仇的深渊……
　　撒加直盯着加隆的双眼，刹那间，竟在他眼中看到一层模糊的水雾……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加隆甩开他的手，捡起纱布，重新缠在脸上：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
　　“那么你又懂什么呢？父亲，还有我，你真的了解吗？竟然如此简单地将人命……”

　　“破坏、夺取、杀戮……撒加，我将继续这样活下去，如果看不下去，就杀了我吧，用你的权力。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加隆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地说道。
　　“为什么你……”这是加隆第二次这样说了，不仅是他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毫不在意地割舍的人，撒加是绝对无法认同的。
　　“如果你不想这么做……那我就要按自己的方式去做了，在你的国家。反正你肯定不会说出我的身份的。”
　　加隆说的没错，撒加不会无谋到在现在公开另一个有王族血统的人的存在。
　　“你想要怎么做，还要继续复仇吗？”撒加问。

　　加隆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像一下子又变回了一个10岁的男孩：“那……其实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加隆……”撒加眉间微蹙：“如果复仇不是你的本意,你的生活现在才开始,你一定要活下去……”
　　加隆默默地注视着撒加，良久无言。

　　“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如果你想要这样，但是你记住，一旦你做出任何危害圣域的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哼，还是有点圣王的样子嘛。”加隆说着，背过身去：
　　“我很羡慕你啊，撒加……这句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这一定是他内心最真挚的话语，虽然他们并不相互了解，但撒加依然如此确信，而且他相信加隆也懂得他的真意。

　　“能再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吗？”
　　“不行啊，我可不是这么善良的人，想知道,你就自己去调查吧，圣王陛下。”
　　“那么，加隆……至少告诉我这个吧……”
　　撒加说着将左手的袖口挽起，露出环绕在手腕上的金色腕轮，在腕轮的中央，有一颗漆黑的宝石。
　　看到这些，加隆似乎很愉悦地笑了起来，随后从领口处取出一个吊坠，吊坠上同样有一颗黑色的石子。
　　“观察力不错，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加隆说道：“没错，这是一样的东西，但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什么，你继续寸步不离地带着它就好。”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撒加反而露出放心的神情。

　　“……撒加，”加隆握住吊坠：“我们就在各自选择的道路上前进吧，你就成为受女神庇佑的圣王……”

　　“而你就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生活。即使我们互不认可……”撒加轻抚腕轮。

　　“我们也绝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而后悔！”

　　TO BE OR NOT TO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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