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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把我爹杀了?
忙完一天的义诊,林雪回到内院,褪去一身疲惫,指尖摩挲着袖中的海纹石,眼底掠过一丝凝重——她心里清楚,眼下的安稳只是暂时,还有一场躲不开的风波在等着她。
那是她当初为了强化“狗血冲突”写的剧情:林柔、柳姨娘与二姨娘,五姨娘暗中勾结,要在一月后的扬州诗会上,安排一群伪装成学子故意接近她,再买通文人墨客散播流言,污蔑她私德不修、秽乱门庭。
这场“面首学子事件”,原本会彻底毁掉她的名声,哪怕太子再念及旧情,也碍于舆论不敢让她入东宫当太子妃。
如今她改写了不少细节,用四个月救死扶伤的功德对冲了部分剧情惯性,但这场针对她名声的阴谋,究竟还会不会如期发生?是会换种形式上演,还是被剧情惯性强行拉回原轨?林雪心中没底。
两天后,管事急匆匆地冲进内院,语气难掩兴奋:“娘娘,您要找的人到了!”
林雪立刻起身,快步往外冲去,边走边吩咐:“快快有请,务必恭敬相待!”
话音刚落,一辆装饰低调却不失雅致的马车便缓缓驶入郡主府,稳稳停在前院。
车门打开,先下来一位身着锦缎便服、神态精明的商贾,紧随其后的是位须发皆白、目光矍铄的老者,虽一身布衣,却自带温润儒雅的气度。
林雪快步上前,对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多谢徐东家仗义相助,专程远道而来。这位想必就是杜老,小女见过杜老。”
徐东家连忙侧身回礼,脸上满是感激:“郡主娘娘说笑了,小人一家的性命都是您救的,这点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敢当‘相助’二字。”说罢转头对老者道,“杜老,快见过临川郡主娘娘。”
老者刚开口吐出一个“见”字,林雪便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再次弯腰鞠躬:“杜老,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您是文坛领袖,德高望重,小女一介女子,怎敢受您大礼?快请进府上座,容小女奉茶致谢。”
林雪引着杜甫与徐东家步入大堂,执意请杜甫坐上主位,自己则亲自捧着茶盘,恭恭敬敬地为两人奉茶。
杜甫刚要起身推辞,便被林雪轻轻按住肩头。她含笑说道:“杜老,您若是这般见外,莫不是嫌弃小女是女儿家,不愿与小女多言?”
杜甫望着眼前这位传闻中医术通神、心怀苍生的郡主,眼中满是感慨,长叹一声:“老夫不过一介布衣老朽,怎敢受郡主娘娘如此大礼,折煞老夫了。”
“杜老此言差矣。”林雪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语气无比真挚,“不怕您笑话,小女自幼便诵读杜老的诗篇长大。‘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您笔下的战乱疾苦,字字泣血;‘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您心中的忧国忧民,一片赤诚。这般胸怀与气节,小女打心底里敬仰,给您奉一杯茶,实在是理所应当。”
林雪盯着杜甫眉宇间的倦态,直截了当开口:“杜老,不瞒您说,我懂点医术,看您像是有老毛病缠身,要不要让我给您看看?
杜甫连连摆手,神色恳切:“郡主仁心,老夫感念不已。但杜某一生从不白受人恩惠,如今身无长物,实在无以为报,不敢劳烦郡主。”
“杜老说笑了。”林雪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轻声道,“您身上恰有一件无价之宝,若肯赠予小女,便是最好的回报。”
杜甫愣了愣:“哦?我这穷老头子,还有能入郡主眼的东西?
“是您的诗词文章。”林雪捧着先前奉茶的茶杯,语气无比郑重,“杜老若不嫌弃小女为女儿身,小女愿拜您为师,跟随您研习诗词文章,传承您的家国情怀。”
话音未落,她便捧着茶杯,双膝跪地,深深俯首:“恳请杜老应允!”
杜甫望着眼前跪地不起、满脸真诚的林雪,又想起她数月来救死扶伤、惠及万民的壮举,心中百感交集。他扶起林雪,目光灼灼:“郡主虽为女流,却有这般仁爱之心与向学之志,名满天下实至名归。老朽何幸,能得郡主拜师,自然愿教!”
杜甫把茶递给林雪,干脆利落地说:“喝下!”
林雪听话地一口饮尽,随即上前给杜甫把脉,指尖搭在他手腕上片刻,便起身取来针灸针,精准地扎在他几处穴位上。针灸结束后,她又亲笔写下药方,吩咐管事赶紧去抓药,还特意安排了四个手脚麻利的小厮,专门贴身伺候杜甫的饮食起居。
忙完这一切,林雪亲自把杜甫引到外院花园边上的楼阁里——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茶香混着淡淡的书卷气扑面而来,靠墙的书架一排排摆得满满当当,全是各类典籍。
在郡主府的日子里,府里所有下人都对杜甫毕恭毕敬,说话轻声细语,做事周到细致。杜甫活了这么大年纪,历经坎坷,从未受过这般优待,心里既感念又有些不自在,看向林雪的目光也越发温和起来。
从此林雪每天早上都会去杜甫的楼阁请安,陪他聊上几句家常或诗词,再去前院给百姓看病;下午送走最后一批患者,便一头扎进书房,跟着杜甫学文章格律、练诗词写作,日子过得充实又飞快。
没几天,林希烈从淮安办事回来,一进郡主府就拉着林雪大笑:“阿雪呀,你可真给为父长脸!哈哈,才几个月没见,现在到处都在传,扬州城出了个活菩萨郡主,救了无数人的命!现在整个淮南的民心都向着咱们家,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林雪闻言,神色平静地劝道:“父亲,慎言。我们林家是朝廷的臣子,世世代代受朝廷恩惠,民心所向,终究是向着朝廷,而非我们一家。”
林希烈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本是想炫耀女儿给自己攒下的民心资本,却被泼了冷水。但看着女儿沉稳认真的模样,他终究没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你说得也有道理,罢了,先不说这个。为父给你带了些淮安的特产,一会儿让下人给你送过去。”
林雪跟着林希烈回到王府,刚进前厅,二房、三房、四房的姨娘们便领着各自的庶子女迎了上来,齐齐躬身跪拜:“拜见王爷。”
林希烈面无表情地站着,没应声。众人见状,小心翼翼地起身,刚站直身子,林希烈突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你们这些人懂不懂礼数!”
这话来得猝不及防,姨娘们和庶子女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压根不知道自己哪里触怒了王爷。林雪也站在一旁一头雾水,暗自琢磨着: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阿雪是朝廷正经册封的临川郡主,金枝玉叶!”林希烈指着林雪,怒吼声震得屋顶都仿佛在颤,“你们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府里的妾室和庶出子女!这王府里,除了我和世子,谁也没资格跟郡主平起平坐!刚才行礼,你们竟只拜我,把郡主晾在一边,眼里还有没有尊卑规矩!”
林雪听着这话,心里忍不住暗骂:妈的,你这老登没事找事,故意挑起矛盾!难怪柳姨娘她们一直针对我,都是你这搅屎棍在背后拱火!表面上却只能垂下眼帘,装作受宠若惊又为难的样子,轻声劝道:“父亲息怒,姨娘们和弟弟妹妹们也是一时疏忽,并非有意的。”
众人被林希烈的怒吼吓得一哆嗦,连忙重新跪下,对着林雪齐齐行礼:“郡主娘娘安好。”
“各位姨娘、弟弟妹妹们快起来,不必多礼。”林雪连忙上前,伸手去扶最前面的柳姨娘,语气温和,刻意缓和着僵硬的气氛。
林希烈看着这一幕,脸上的怒色才渐渐褪去,露出几分满意。他率先迈步,引着众人走进大堂。刚落座,柳姨娘便带着几分谄媚的笑意上前,柔声说道:“王爷巡视淮南这么久,定然辛苦了。”说着,亲自捧上一碗温热的甜羹,递到林希烈手边。
其余各房的姨娘也纷纷附和,有的忙着递茶,有的夸赞林希烈治理有方,还有的拉着庶子女们上前问好、说些讨喜的话。
整个大堂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都像职场上讨好领导的下属,只想着迎合林希烈,半点寻常人家的温情脉脉都没有,反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虚伪与疏离。
这样的环境,不斗才怪。那老头子分明就乐得看她们互相撕咬,心里简直变态。林雪暗忖:要不干脆把这老登杀了,是不是就能清净点?可转念一想,不行——她现在羽翼未丰,没了林家这层家势,日后怎么跟回纥公主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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