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遇砚

　　云川的秋意愈发浓烈，致行楼前的香樟树落下满地金黄，踩上去沙沙作响。高二的第一次月考来得悄无声息，当林薇老师在班会课上宣布考试安排时，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哀嚎，唯有沈砚辞和夏星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对他们来说，月考不过是换个地方“各展所长”，哦不，是各曝其短。
　　“完了完了，数学又要挂科了！”
　　夏星燃趴在桌子上，夸张地哀嚎着，手里的铅笔在速写本上胡乱画着鬼脸。
　　“沈砚辞，你可得救救我，不然我妈又要念叨我文化课拖后腿了。”
　　沈砚辞正在整理化学笔记，闻言抬头，眼角的梨涡浅浅浮现，语气带着点调侃：“你还好意思说？上次给你讲的化学方程式，你转头就忘，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我同桌？”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你至少还有艺术课满分撑着，我英语才是真的惨，估计又要在及格线徘徊。”
　　“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有怕的！”
　　夏星燃瞬间来了精神，直起身拍了拍沈砚辞的肩膀。
　　“没事没事，以后英语我帮你划重点，虽然我不会，但我可以帮你找学霸借笔记啊！”
　　“算了吧，”沈砚辞笑着摇头。
　　“你能把自己的数学蒙到及格，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互相吐槽着，却还是默契地拿出了课本。沈砚辞帮夏星燃圈出化学重点，把晦涩的原理转化成通俗的大白话，连实验步骤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夏星燃则真的去隔壁班找学霸借了英语笔记，还煞有介事地帮沈砚辞划出高频考点，虽然他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月考在一片紧张又夹杂着戏谑的氛围中拉开序幕。考场就设在致行楼，沈砚辞和夏星燃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场，临走前，夏星燃还拍了拍沈砚辞的肩膀：“化学加油，争取再考个年级第一，给我长长脸！”
　　“你也加油，数学别考个位数就行。”沈砚辞笑着回应，眼里满是调侃。
　　考试的两天里，校园里格外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沈砚辞在化学考场上如鱼得水，那些复杂的推断题、实验题对他来说得心应手，笔尖在纸上飞速移动，很快就完成了试卷，还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可到了英语考场，他就犯了难，阅读理解连蒙带猜，作文更是写得磕磕绊绊，只能尽量把单词拼写正确。
　　夏星燃则完全相反，数学和英语考场上，他对着试卷愁眉苦脸，选择题靠运气蒙，大题写个“解”就没了下文，只能在草稿纸上画速写打发时间。可到了美术加试的考场上，他瞬间焕发光彩，画笔在纸上流畅移动，光影明暗处理得恰到好处，很快就完成了一幅高质量的静物素描，连监考老师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夏星燃第一个冲出考场，跑到沈砚辞的考场门口等他。看到沈砚辞出来，他立刻迎上去：“怎么样？英语考得还好吗？是不是又在及格线挣扎？”
　　沈砚辞无奈地摇了摇头：“别提了，作文写得一塌糊涂，估计这次又悬了。你呢？数学考得怎么样？”
　　“嘿嘿，”夏星燃挠了挠头，笑得有点心虚。
　　“选择题蒙对了不少，大题嘛……你懂的。不过美术加试肯定是满分，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一边吐槽着考试的惨状，一边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过坡岭时，看到有同学在讨论考题，夏星燃还凑过去听了几句，结果被一道数学题难住，灰溜溜地退了回来，引得沈砚辞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夏星燃瞪了他一眼。
　　“你英语还不一定有我数学考得好呢，咱们都是学渣，谁也别笑话谁！”
　　“行，学渣之间的互相安慰。”沈砚辞笑着点头，眼里满是笑意。
　　考试结束后，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沈砚辞和夏星燃依旧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在教室靠窗的位置分享彼此的小秘密。情书事件渐渐平息，同学们也不再围着沈砚辞表白，只是偶尔还会有人在表白墙上偷偷为他留言，夏星燃看到了，总会截图发给沈砚辞，逗得他脸颊通红。
　　一周后，月考成绩终于出来了。林薇老师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这次月考，大家整体表现不错，有进步的同学继续加油，暂时落后的同学也不要气馁。”
　　她开始念成绩单，念到沈砚辞的名字时，顿了顿：“沈砚辞同学，化学年级第一，满分！其他科目……语文85，数学92，物理75，英语65，总成绩年级中等，继续加油，尤其是英语，多花点时间补一补。”
　　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同学们都对沈砚辞的化学成绩表示佩服。沈砚辞站起身，微微鞠躬，脸颊微微泛红：“谢谢老师，我会努力补英语的。”
　　坐下后，夏星燃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压低声音道：“可以啊沈砚辞，化学还是这么牛！不过英语65分，果然没让我失望，学渣实锤了！”
　　沈砚辞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却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补英语。
　　林薇老师继续念成绩单，念到夏星燃时，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欣慰：“夏星燃同学，美术加试满分，音乐理论满分，其他科目……数学45，英语38，语文72，物理50，总成绩年级倒数，但艺术科目表现优异，希望你能在文化课上多下点功夫。”
　　夏星燃站起身，嘿嘿一笑：“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坐下后，他转头看向沈砚辞，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艺术科目满分，你可比不上我！不过咱们都是学渣，以后互相帮助，你帮我补化学和数学，我帮你……嗯，帮你画画解压，怎么样？”
　　“好啊。”沈砚辞笑着点头。
　　“不过你可得认真学，下次数学至少考及格。”
　　“没问题！”夏星燃拍了拍胸脯，语气格外坚定，可眼里却没多少底气。
　　成绩单发下来后，同学们纷纷讨论着自己的成绩，有喜有忧。沈砚辞看着自己的英语成绩单，皱了皱眉，决定以后每天抽出半小时背单词、做阅读。夏星燃则拿着自己的数学成绩单，愁眉苦脸了一会儿，就把它塞进了抽屉里，拿出速写本画起了画，很快就把考试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课间的时候，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呼吸新鲜空气。沈砚辞正在座位上背英语单词，夏星燃则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操场发呆。忽然，一个男生朝着他走了过来，男生个子中等，穿着干净的白T恤，脸颊通红，看起来有些紧张。
　　沈砚辞注意到了这个男生，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隔壁班的同学。他放下英语单词本，好奇地看着男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男生走到夏星燃面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夏星燃同学，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夏星燃愣住了，整个人都懵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男生向他表白，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你……你说什么？”
　　夏星燃下意识地问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喜欢你！”
　　男生再次鼓起勇气，声音更大了一些。
　　“我觉得你很阳光、很帅气，还很有才华，我真的很喜欢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周围的同学听到了动静，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沈砚辞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桌子道。
　　“哈哈哈哈，夏星燃！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终于轮到我笑话你了，一雪前耻啊！”
　　之前被夏星燃调侃收到情书，沈砚辞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怨气”，现在看到夏星燃被人表白，还是被男生表白，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格外畅快。
　　夏星燃被沈砚辞笑得更加尴尬，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忙对着男生摆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喜欢你，而且我不喜欢男生！”
　　男生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眼里满是失落。
　　“真的……真的不行吗？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的，我可以帮你补习文化课，还可以……”
　　“不用了，谢谢你的喜欢。”夏星燃打断他的话，语气很认真。
　　“我真的不喜欢男生，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男生看着夏星燃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只好点了点头，失落地转身离开了。周围的同学们也渐渐散开了，只是离开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夏星燃，眼里满是八卦。
　　夏星燃走到沈砚辞面前，瞪着他，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沈砚辞依旧停不下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夏星燃，你也有被人表白的一天，而且还是被男生表白，这也太意外了！”
　　“意外个屁！”夏星燃没好气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会有人喜欢我，还是个男生！”
　　他顿了顿，想起刚才的场景，脸颊又红了起来。
　　“以后再也不敢靠在走廊上发呆了，太吓人了。”
　　沈砚辞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终于收敛了笑容，嘴角却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好了，不笑你了。不过说真的，你刚才拒绝得还挺干脆的。”
　　“那当然”夏星燃拍了拍胸脯
　　“我可不想被人误会，我喜欢的是女生，这点必须明确！”
　　他说着，忽然凑近沈砚辞，眼里带着点狡黠。
　　“不过沈砚辞，你之前收到那么多男生女生的表白，是不是心里偷偷乐着呢？”
　　“没有！”
　　沈砚辞立刻反驳，脸颊微微泛红。
　　“我那时候都快被烦死了，哪有心思乐。”
　　“是吗？”夏星燃挑眉。
　　“我怎么觉得你是口是心非呢？被那么多人喜欢，多幸福啊。”
　　“幸福个鬼！”沈砚辞瞪了他一眼。
　　“你刚才不是也体会到了吗？被人表白一点都不好玩，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太尴尬了。”
　　“说得也是。”
　　夏星燃点了点头，想起刚才被围观的场景，心里还有点发怵。
　　“以后可得离那些表白的人远点，省得又被缠住。”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尴尬和窘迫瞬间消散。大课间的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回到教室，准备上课。沈砚辞和夏星燃也回到了座位上，沈砚辞拿出英语单词本，继续背单词，夏星燃则拿出速写本，在上面画了一个被表白时懵圈的小人，旁边还画了一个哈哈大笑的沈砚辞，引得沈砚辞再次笑了起来。
　　下午的化学课上，沈砚辞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他思路清晰，表达准确，赢得了老师的表扬和同学们的掌声。夏星燃坐在旁边，眼里满是佩服，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跟着沈砚辞学化学，至少不能考得太惨。
　　放学路上，夏星燃忽然说道：“沈砚辞，以后我们互相监督吧，你帮我补化学和数学，我监督你背英语单词，争取下次考试我们都能进步。”
　　“好啊。”沈砚辞笑着点头。
　　“一言为定，谁要是偷懒，就请对方吃饭。”
　　“没问题！”夏星燃拍了拍胸脯，语气格外坚定。
　　“不过我要是进步了，你可得给我画一幅画作为奖励。”
　　“可以”沈砚辞笑着答应。
　　“那我要是英语进步了，你可得弹一首吉他曲给我听。”
　　“成交！”
　　夏星燃伸出手，和沈砚辞击了个掌，清脆的响声在夕阳下格外悦耳。
　　两人并肩走在沿江大桥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夏风从江面吹过来，带着淡淡的水汽，格外舒服。沈砚辞看着身边笑容灿烂的夏星燃，心里暖暖的，觉得有这样一个互损又互助的同桌，真的很幸运。
　　回到家后，沈砚辞把英语单词本放在书桌前，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背单词计划。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英语成绩一定能有所进步。夏星燃则拿出沈砚辞帮他圈画的化学重点，虽然看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耐着性子慢慢看，遇到不懂的地方，就用手机拍下来，准备明天问沈砚辞。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照亮了两个少年努力的身影。他们知道，虽然现在他们都是“学渣”，但只要互相帮助，共同努力，一定能在高二的时光里取得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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