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

　　言定也跟在他们身后。有距离地靠近着，只不过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下起来了。
　　老旧的墙又开始欢呼雨声的侵袭，门窗外风声的到来，让经常跑神的林予悦关注着。直到老师悄摸摸地来，才收回视线。
　　江时韫肘了肘她，提醒她。
　　她低头看着题目。
　　好难，谁发明的数学。
　　她做了会就不愿意做了，偷偷瞄着江时韫的答案。
　　然后一点点抄下来。
　　然后又拿着英语题目打发时间。
　　校长是少见的女性，她不怎么像上任男校长喜欢开大会。
　　她借着自发筹集资金，提高了奖学金的数额。
　　她也在召集老师去修理操场，把原来的老旧厕所和老旧宿舍进行改造。
　　她好像总是很忙。
　　闲下来的时候，坐在操场的椅子上吃饭。
　　开大会这样传统习俗变得越来越少。
　　林予悦作为一个喜欢观察的人，注意到了校长的特别。
　　旧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她似乎在不急不慢地拔除恶习。比如说提高了休息时间，或者说她也有考虑到教师工作的不易。这些都无法阻挡，私下部分男老师的攻击与谩骂；无法阻挡部分女老师的趾高气扬与变相体罚。
　　家世好的人躲过这些，家世不好的人成绩好的话也可以躲过，家世不好成绩也不好的无法躲过。
　　学生里面的攻击也隐隐存在着，林予悦有点厌烦。却找不到合适的缘由离开。她看着这位女校长明语一点点地去改变这个肮脏的小世界，心里还在想她会不会成功的时候。
　　而恰好收到了林溪发来的邮件，邀请她去英国上高中。借着这个缘由，她好像有个可以逃离的理由。
　　鱼见跃还是照常给她杯子接满水。他很喜欢打篮球，和往常一样跟顾关山呆在一块。
　　林予悦和鱼浅浅坐在操场的看台边，休息着。
　　鱼浅浅说起关注的明星团体，她静静听着。
　　她已经学会不发表意见。与其发表意见透露出自己的无知，不如静静做个倾听者。
　　时间什么时候快进到自己突然长大？
　　她就这样想着。
　　“对了，你有看赎罪这个电影吗？”
　　“有啊。”鱼浅浅这样回答。
　　“鱼见跃长得就很像赎罪的男主啊，除了眼睛不是蓝色的。”
　　“你不觉得吗？”
　　“这么说，他们确实很像的。从长相上来看。”
　　鱼见跃停下打球，去喝水。林予悦和鱼浅浅的位置刚好背对着篮球场。
　　所以在接到矿泉水的时候，林予悦有点吓了一跳。
　　“另外这瓶给你，浅浅。”
　　“在说什么呢？也不是看我打球。”
　　鱼见跃好奇地靠近林予悦，林予悦手心里还放着早上没吃掉的巧克力，她咬了一口。把剩下的折好了。
　　“巧克力给我吧，我有点想吃。”
　　“这个不能给你，这个我咬过了。”
　　“我回教室给你拿新的，你等等再吃吧。”
　　“如果你着急的话，这个也可以让你吃。”
　　“那我吃这个吧。新的要等很久。”
　　“好，”她没再提供一些阻碍的意见。反而默认接受这种试探。
　　巧克力有些甜腻，他喝了一大口水。
　　顾关山身旁围着其他的女生，叽叽喳喳说个不听。
　　顾关山感到疲倦的时候，抬眼去看鱼见跃。他正靠近半倚着看台的后座。
　　鱼浅浅注意到了这个目光，看过去，顾关山收回视线。
　　林予悦后知后觉地抬头看操场。
　　顾关山，还是一如即往地受欢迎。
　　“隔壁院校的禾禾，可能可以跟他比比人气。”
　　鱼浅浅说道。
　　“鱼见跃也可以比比人气啊。”
　　“不行的，画画的和下棋的一样，如果不是本来就关注这个领域的人，人气不会外延到我这样的人这里。”
　　“你这样的，追星族吗？”
　　“啊，我就是单纯喜欢他们的表演，并不关注他们的人。”
　　“那你怎么解释包上的限定玩偶。”
　　“啊，这个就是这样啦。不要细究我的话。”
　　“禾禾是谁？”
　　“隔壁求美中学的。”
　　“长得很好看吗？”
　　“这个啊，我没看到过真人。”
　　“要不今天放学了，早点过去看看吧。”
　　“据说是很帅气的样貌。求美中学有体育馆，禾禾下课了会在那打篮球。”
　　“可以，放学了就去吧。”
　　鱼见跃突然进入到这个话题中。
　　“你怎么也关心这个了？”
　　“上次比赛有打过他们学校吗？
　　“平手哦，谁知道禾禾那么厉害。”
　　一行人放学了，打了辆车去求美中学。禾禾照常去了体育馆，周围的看台男男女女都有。
　　禾禾心态好得出奇，有条不紊地练习。
　　看到鱼见跃和鱼浅浅来了，才停下打球。
　　“这位是？”
　　“林予悦。”
　　“哦哦，我记得你，女子长跑的第三名。”
　　“嗯，你好。”
　　她看着他的脸。
　　你的脸确实很好看。她真心地讲着这样的话。
　　不同于顾关山的纯正的剑眉星目，他略微带些混血感。
　　高耸的鼻梁，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过分长，但是却并不柔美。
　　“谢谢，好多人这样说过。”
　　他毫不谦虚地承认，并没有让人觉得厌弃。
　　绝对的事实面前，任何否认都显得虚假不堪。鱼浅浅也是盯了好一会，然后开口道。
　　“你要走艺术道路吗？”
　　“没想过。”
　　“那就好，你真的对我很有竞争力。”
　　“哦，那你不用担心啦。我只喜欢打篮球。”
　　“今天要再比一下嘛？”
　　“不了，我们三个今天专门来看风景的，路过这里。”
　　“是求美中学旁边的枫树林吗？那你们快去看吧，天马上要黑了。”
　　“那我们先走了。”鱼见跃挥挥手，带着鱼浅浅和林予悦快速地走掉了。
　　“枫树林？今天真的要去看吗？”
　　“要去啊，刚好来了，顺带去看看吧。”
　　人还是不怎么多，枫叶铺满了整个大地，风是一阵阵地吹。
　　发带不是很牢固，她像往常那样拆了发带，重新绑好了丸子头。
　　鱼浅浅还是一如既往地扎着高马尾，头发也没乱。
　　往中间走走，是人工造成的泉水叮咚叮咚作响。中间很多人打卡拍照，鱼见跃从背包里拿出了拍立得。
　　“先给你们两个拍吧。”
　　“最后我们一起拍个合照。”
　　枫叶随着风的摆动，慢慢卷起来，落在鱼见跃手心的不是枫叶，是林予悦的发带。
　　“小林同学你的发带。”
　　“哦，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
　　“谢谢诶。但是我现在不想扎头发了，等拍完照再扎吧。”
　　鱼浅浅在镜头面前熟练地变换姿势。林予悦对镜头有些陌生，只好对着镜头比耶。
　　最后的最后，鱼见跃请了一个路人帮忙记录这次出行。
　　鱼见跃和林予悦隔着鱼浅浅，他习惯性地眼神追随林予悦。
　　快门按下来三次。三张照片一人一份。
　　禾稳从体育馆打完球，出来买水。
　　看到鱼见跃一行人出来。
　　鱼浅浅打车先行回家了，鱼见跃还没打算回家。
　　林予悦看着他，然后开口道。
　　“你送我回家吧。”
　　他们没有选择打车，而是一步步朝着林予悦的家里走去。车程很快，人的脚步却很慢。
　　时间却很快，林予悦很快走到了家门口。
　　门口亮着一盏小灯。
　　“怎么突然安了声控灯。”
　　“我请人帮忙安的，不想你回家没有灯光为你照亮路。其次，你的姥姥姥爷回家有个光也方便点。”
　　“手机的手电筒也能用哦，谢谢你。这个灯确实比手机方便很多。”
　　第二天很早就来到了，去到学校才发现跟平安日卡在一天了。
　　大家互相送给在意的人苹果。
　　林予悦的抽屉里也有红苹果，她以为是鱼见跃送的，所以打开了，后来发现不是。
　　就把盒子悄悄合上了。
　　鱼见跃要送给她的苹果放在他的书包里。
　　苹果是很特别的青苹果，隐隐闻到清香。它乖乖呆在透明色的礼盒里面。
　　终于等到下课的空闲，他轻轻递过去一个青绿色的纸袋。
　　“这是？”
　　“哦，谢谢你。”
　　“我今天才知道平安夜，没准备苹果。下午的时候我去买吧。”林予悦收下了这个礼物。
　　江时韫的青苹果依旧放在书包里，不曾打开。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中，并不打算送出去。
　　“你拆开纸袋看看。”
　　“青绿色的苹果啊，还有一盒发圈。”
　　“以后可以不用发带了，发圈更牢固点。”
　　“好。”
　　她怕这礼物，会像小时候放在课桌里的糖果不翼而飞。
　　就放在背包里面。没在桌兜里那么显眼的位置，但是这个多出来的苹果，她想把它扔进垃圾桶，又觉得不好。因为她实在想不到是谁送的，问了一圈人。
　　这个红苹果的盒子底部有一封信，她因为没好好打开，所以没发现。
　　只能把苹果放好。静静等待着被打开的苹果被遗忘在桌子里面的抽屉里。
　　直到放学了，又被重新拿出来。
　　“这是谁给你的红苹果？”
　　鱼浅浅好奇地问。
　　“不知道啊，我得知道是谁送的。要早点还回去。”
　　红苹果怀着被期盼已久的心接受被林予悦打开，拿走这个红苹果之后有一封信。
　　信上写的字很陌生，她只在信的尾端扫了一眼名字。
　　而后提笔写下几行字。
　　匆匆把红苹果收起来。
　　第二天早点来，又检查了一遍还回去。
　　江时韫静静地站在门口，林予悦没发现他。
　　她做完这件事，才跟江时韫对上视线。
　　“哦，这个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把昨天他送我的苹果还给他。”
　　“什么也没有多做哦。”
　　“我知道啊，我看见了。”
　　“别人送的礼物就收下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想让收下礼物变成一种示好的信号。其实我跟他没什么交集，当然很庆幸他表达的是喜欢而不是讨厌了。”
　　江时韫的苹果被他用书包从家里带到学校又带回家。
　　什么也没有改变，他晚上就把它吃掉了。反正不要浪费，他这样想着。如果第二天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只能庆幸自己早昨晚就吃掉了。并没有选择送出去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这样的场景，如果他送出去的话，亲眼目睹自己被拒绝还是会心梗的。
　　他苦涩地回了知道了。
　　站在他的立场，往前靠近不合适，忍住不靠近对自己很残忍。真心喜欢的话怎么能违背自己的天性不去靠近。
　　林予悦似乎是没注意到他的失态，照常说着今天要考试的事。
　　岑霜霜是从鱼见跃小学的时候就很关注他的动向，特别是知道他很迷恋一个女生后，也曾打探过。
　　再发现这件事并不影响儿子画画，反而漠不关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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