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吻过他

　　林星眠肯定被什么“成绩下降诅咒”给缠上了。

　　她明明那么努力。

　　头悬梁锥刺股。

　　每天只睡五个小时。

　　连最爱的漫画都忍痛减少了练习时间。

　　结果呢？

　　这次月考成绩单发下来。

　　她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班级排名。

　　唰地一下。

　　掉了十五个名次。

　　稳稳坐在了中下游的位置。

　　像一只搁浅的鱼。

　　扑腾不动了。

　　“我靠……星眠你……”
　　姜雨凑过来看了一眼她的成绩单，倒吸一口凉气，“你这……跳水呢？”
　　“比上次艺术节跳得还猛……”

　　林星眠看着成绩单上那几个刺眼的红色数字。

　　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脚冰凉。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她几乎能预见到今晚的“男女混合双打”。

　　和她妈那张失望的脸。

　　她爸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果不其然。

　　晚上回到家。

　　成绩单刚交上去。

　　客厅里的气压瞬间低得能冻死人。

　　“林星眠。”
　　林妈放下成绩单，推了推眼镜，声音冷得像冰，“解释一下。”

　　“……没考好。”

　　她低着头。

　　手指绞着衣角。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没考好？”
　　林妈猛地提高音量，“这是没考好吗？”
　　“这是断崖式下跌！”
　　“你看看这个数学！”
　　“69分！”
　　“及格线都没到！”
　　“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啊？”
　　“是不是又偷偷画那些漫画了？！”

　　“我没有……”

　　林星眠小声辩解。

　　但底气不足。

　　因为她确实……

　　在那些熬夜刷题的深夜。

　　偶尔会忍不住。

　　摸出那本《顾深小剧场》。

　　画上几笔。

　　仿佛只有看着画纸上那个人的轮廓。

　　她才能从题海的窒息感中。

　　获得片刻喘息。

　　“没有？”
　　林爸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眠眠，高三了。”
　　“关键时刻。”
　　“你不能由着性子来。”
　　“画画是爱好。”
　　“我们支持。”
　　“但不能影响学习。”
　　“你看看你哥……”
　　“当年也是拼了命才考上好大学的……”
　　“你现在这个状态……”
　　“我们很担心……”

　　爸爸妈妈你一言我一语。

　　像两座大山。

　　压得她喘不过气。

　　那些话语。

　　像一根根细小的针。

　　扎在她心上。

　　不致命。

　　但密密麻麻地疼。

　　她知道他们是为她好。

　　知道学习重要。

　　知道高三关键。

　　可是……

　　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想你。

　　想那个远在北城的人。

　　想他现在在做什么。

　　想他会不会……

　　偶尔也想起她。

　　这种无望的思念。

　　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吞噬了她的精力。

　　可她没法说。

　　只能低着头。

　　默默承受着父母的责备。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死死咬着嘴唇。

　　不让它们掉下来。

　　“从今天起。”
　　林妈下了最后通牒，“所有漫画工具没收。”
　　“包括那盒笔。”
　　“什么时候成绩回到原来的位置。”
　　“什么时候还给你。”

　　“妈！”

　　林星眠猛地抬起头。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盒笔……

　　那是顾深送给她的礼物……

　　是她唯一的念想……

　　“不行！”
　　林妈态度坚决，“没得商量！”
　　“回屋反省去！”
　　“想想你的未来！”

　　林星眠哭着跑回房间。

　　砰地关上门。

　　扑倒在床上。

　　把脸埋进枕头里。

　　完了。

　　全完了。

　　成绩下降。

　　漫画被禁。

　　连他送的笔也要被没收……

　　她的人生。

　　还有什么意思？

　　她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绝望地扑腾着。

　　却找不到方向。

　　不知道哭了多久。

　　眼睛肿得像核桃。

　　嗓子也哑了。

　　她摸出枕头底下的《顾深小剧场》。

　　翻到最新一页。

　　上面画的是她想象中。

　　顾深在北城办公室加班的样子。

　　穿着白衬衫。

　　袖子挽到手肘。

　　露出结实的小臂。

　　低头画着图纸。

　　眉眼专注。

　　她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自己。

　　趴在桌子上。

　　愁眉苦脸。

　　配字——

　　【怎么办……
　　成绩掉下去了……
　　笔也要被没收了……
　　我好像……
　　什么都做不好……】

　　看着画纸上那个光鲜亮丽的他。

　　和狼狈不堪的自己。

　　她心里更难受了。

　　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

　　她配不上他。

　　永远都配不上。

　　这个认知让她绝望。

　　就在她自暴自弃地想着。

　　要不要干脆放弃的时候——

　　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让她瞬间僵住。

　　呼吸停滞。

　　顾深？！

　　他怎么会……

　　打电话给她？

　　她手忙脚乱地坐起来。

　　擦干眼泪。

　　清了清嗓子。

　　深呼吸。

　　再深呼吸。

　　然后。

　　颤抖着手指按下接听键。

　　“喂……？”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哭腔藏都藏不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然后。

　　传来他熟悉的。

　　带着点懒散的声音。

　　“哭了？”

　　“……没。”

　　她嘴硬。

　　鼻子却更酸了。

　　“哦。”
　　他应了一声，没拆穿她，“你爸给我发了条消息。”
　　“说你成绩……”
　　“波动有点大。”

　　林星眠的脸瞬间爆红。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爸居然……

　　居然去跟顾深告状？！

　　太丢人了！

　　“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她紧张地问。

　　心跳如擂鼓。

　　“没说什么。”
　　“就让我……”
　　“有空劝劝你。”

　　顾深的语气很平淡。

　　听不出情绪。

　　“哦……”

　　她低下头。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

　　等待着他的“劝告”。

　　或者说。

　　“说教”。

　　像她爸妈那样。

　　告诉她学习多重要。

　　高三多关键。

　　不要再画漫画了。

　　专心学习。

　　她几乎能想象出他会怎么说。

　　以他那毒舌的性子。

　　说不定还会补一句——

　　“楼画正了。”
　　“成绩歪了。”

　　她紧张地等待着。

　　预想着他会说出的。

　　每一句可能伤人的话。

　　然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

　　他开口。

　　声音透过电流传来。

　　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喜欢的事……”
　　“要坚持。”

　　林星眠愣住了。

　　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

　　他说什么？

　　“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也要平衡。”
　　“建筑是艺术。”
　　“也是科学。”
　　“要计算。”
　　“要受力分析。”
　　“要符合规范。”
　　“光有灵感不够。”
　　“漫画也是。”

　　林星眠握着手机。

　　呆呆地听着。

　　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他……不是在劝她放弃画画？

　　而是在教她……平衡？

　　“你爸说你每天只睡五个小时。”

　　他又说。

　　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嗯。”

　　她小声应道。

　　“不行。”
　　他干脆利落地否定，“效率太低。”
　　“我赶图最疯的时候……”
　　“也没这么干过。”

　　“那你……怎么平衡？”

　　她忍不住问。

　　带着一丝好奇。

　　和她自己都没察觉的。

　　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他的渴望。

　　“该画图画图。”
　　“该睡觉睡觉。”
　　“该吃饭吃饭。”
　　他回答得言简意赅，“死磕没用。”
　　“只会把灵感磕没。”
　　“把身体磕垮。”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

　　低低的。

　　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

　　却像一阵温柔的风。

　　吹散了她心头的阴霾。

　　原来……

　　他也会熬夜。

　　他也会遇到瓶颈。

　　他也在学习和工作中寻找平衡。

　　他不是她想象中那个。

　　无所不能。

　　毫不费力的天之骄子。

　　他也会累。

　　也会需要休息。

　　这个认知。

　　奇异地安慰了她。

　　让她觉得。

　　他们之间的距离。

　　好像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

　　“那……”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如果……”
　　“就是很想做喜欢的事……”
　　“想到睡不着……”
　　“怎么办？”

　　问完她就后悔了。

　　这问题太幼稚了。

　　像个小孩子在撒娇。

　　他肯定会嘲笑她。

　　然而。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

　　然后。

　　她听到他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

　　“那就起来画。”
　　“画到困为止。”
　　“别硬撑。”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林星眠的心。

　　猛地软了一下。

　　鼻子又开始发酸。

　　但这次不是因为委屈。

　　是因为别的……

　　更复杂的情绪。

　　“哦……”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笔……”
　　她想起被没收的笔，声音又低落下去，“被我妈没收了……”

　　“嗯。”
　　他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那就先用普通的。”
　　“工具不重要。”
　　“手更重要。”

　　工具不重要。

　　手更重要。

　　这句话像一道光。

　　瞬间照亮了她混乱的思绪。

　　对啊。

　　她被没收的只是笔。

　　不是她的手。

　　不是她的热爱。

　　不是她的梦想。

　　她还可以画。

　　用普通的笔。

　　用铅笔。

　　甚至用手指。

　　在桌子上画。

　　只要她想。

　　没人能真正阻止她。

　　“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里重新染上了一丝活力。

　　“嗯。”
　　顾深应了一声，似乎准备结束通话，“挂了。”
　　“早点睡。”

　　“等等！”

　　她急忙叫住他。

　　“还有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那个……”
　　她鼓起勇气，小声问，“北城……”
　　“怎么样？”

　　问完她就屏住了呼吸。

　　心脏怦怦直跳。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

　　然后。

　　她听到他淡淡地说——

　　“楼很多。”
　　“没画歪。”

　　林星眠：“……”

　　这人！

　　三句话不离她的黑历史！

　　但她却忍不住笑了。

　　嘴角两个小梨涡悄悄跑了出来。

　　“哦……”
　　她小声应着，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那……”
　　“你忙吧……”
　　“我不打扰你了……”

　　“嗯。”
　　他应了一声，“晚安。”

　　“……晚安。”

　　她说完。

　　等着他先挂电话。

　　听筒里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

　　电话才被切断。

　　传来忙音。

　　林星眠握着发烫的手机。

　　坐在床上。

　　久久没有动弹。

　　心里那种沉甸甸的压抑感。

　　不知何时已经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暖洋洋的。

　　充满希望的力量。

　　她拿起那本《顾深小剧场》。

　　在新的一页上。

　　画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坐在书桌前。

　　左边摆着练习题。

　　右边摆着速写本。

　　她在中间。

　　拿着笔。

　　认真地在两者之间画着等号。

　　旁边配字——

　　【平衡。
　　像他一样。】

　　她看着画纸上的自己。

　　深吸一口气。

　　然后。

　　拿出数学练习册。

　　翻开了第一页。

　　这一次。

　　笔尖落在纸上的声音。

　　不再沉重。

　　而是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她知道前路还很长。

　　差距还很大。

　　但至少今夜。

　　因为他的一通电话。

　　一句“要坚持”。

　　一句“要平衡”。

　　她重新找到了方向。

　　像迷航的船只。

　　看到了远方的灯塔。

　　虽然光芒微弱。

　　却足以指引她。

　　继续向前。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