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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直到坐上副驾驶,季清越才反应过来,问:“学校离家远吗?”
徐承舒安抚他说:“不远。”
结果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校门口。
晚上十点半,政大小北门亮着几盏昏暗的路灯。小北门连着学生宿舍,时不时有一两个学生陆陆续续地进出。有人候在路灯底下,看到徐承舒时,很高兴地朝他招手。
那人是个beta穿着长毛衣开衫,里面是睡衣加棉拖,一身奇怪且随便的穿搭。
徐承舒带着季清越走至面前,向他介绍:“汤泽,我的大学同学。”
“这是我朋友家里的弟弟,季清越。”
汤泽朝着季清越伸出手,露出爽朗的笑容:“弟弟好。”
季清越回握了回去说:“你好。”
汤泽领着他们进学校,边走边跟徐承舒说:“都在二区,几年了也没见你约我见一面,好不容易来找我了,竟然是要带弟弟逛我的学校。”
“我的错,改天请你吃饭。”
徐承舒说话不徐不疾,气质很随和,他身形高大,比汤泽还有季清越高很多,一旁路过的学生纷纷投以注目,看清他的脸后,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别了,跟你吃饭都去不了人多的地方,不乐闹,没意思。”
“吃饭要什么热闹。”
“不好吃的饭店才不热闹。”
徐承舒笑笑,不置可否。
汤泽想了想又问他:“你现在还没好吗?”
徐承舒说:“没。”
汤泽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心疼,他不能理解道:“你这病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一点治愈的可能?”
像是听到了八卦,季清越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徐承舒。
沉吟片刻,徐承舒说:“现在有了。”
他蓦地转头看向季清越,目光如有实质,仿佛隔着重重山峦,最后准确地落在了他脸上。
季清越不明所以,眼里带着纯然的不解。
“有希望就行,”汤泽将他们领到了一条小路上说:“你们往这里走,这条路人少。我就回去了,明天一早还有课,有事扣我,没事看导航也能走。”
“去吧,麻烦你了。”
“客气啥。”汤泽挥挥手,转身走了。
看着人一路走远,季清越才敢问:“你生病了吗?”
“嗯。”
“什么病?严重吗?”
“不严重,不要担心。”比起自己的病,徐承舒更想让季清越好好逛逛学校,岔开话题问他:“想逛哪里?”
“我也不知道有哪里好逛的。”想了想又问:“你以前是也是政大的吗?”
徐承舒说不是,季清越就不知道该聊什么了。
他觉得逛校园这种画饼充饥的事情,并不能缓解自己对于学业的焦虑,难以启齿道:“明年开学我还是大一呢。”
“大家都是从大一开始念的。”
“可是我大他们好几岁。”
命运不知不觉偷走了很多的时间,别人已经开始登山的时候,季清越还在原地踏步,他在山脚下看未来,觉得山路太崎岖,以至于沿路的风景都刺眼。
徐承舒理解他因为看到别人即将登顶而产生的焦虑,告诉他:“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人直到头发灰白了才开始做。年龄从来都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失败的标准,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有目标往前走,已经赢过大多数人。”
有长风吹过小路,地上的银杏叶此起彼伏要飞往远方,季清越被那阵风定在原定,只有心脏持久地跳动。
他莫名其妙地涌上了很多的情绪,比如高三那年,被迫休学时的不甘,比如了第一天到达五区,口袋里只剩两百快钱的茫然,还有夜不能寐的每一个日夜和捉襟见肘度过的每一天,只是迟滞了一瞬,季清越又开始往前走,好像那一瞬间的停顿是一种错觉,他的人生每时每刻都和现在一样,不停地向前走去。
他们沿着学校的辅路边走边看,路过了政大的明德湖,季清越听说政大的明德湖里养着两只黑天鹅夫妻,公的那只脾气不好,有时候会故意啄咬路过湖边的学生,在网上被通缉了很多次。
这次路过他们并没有看见夫妻俩,季清越觉得有点遗憾,跟徐承舒说自己没见过黑天鹅,来的时候以为今天可以见到的。
徐承舒又安慰他说,“复学了以后每天都可以看见,喜欢的话,家里也可以养一只。”
季清越觉得徐承舒很会哄人,在家里养猫猫狗狗只用给他搭个窝,养一只黑天鹅,却得拥有一片湖。
有钱人总是轻易说出这种不可理喻的话。
走着走着,就晃悠到了图书馆,十一点马上过半,政大的图书馆仍旧灯火通明。季清越站定在原地,仰头看了一会,回过头时发现徐承舒也在看着他,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却生出了相互依靠的错觉感。
季清越想起了徐承舒陪他回出租屋的那天晚上,在酒店的走廊,他们也是这样对视着,然后Alpha给他围上了围巾,带他踏着雪去往各种他想去的地方。
他突然情不自禁的开口问他:“你为什对我这么好。”
“好吗?”
季清越低下头想了一下,说:“很好啊,以前没人对我这么好。”
徐承舒其实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只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季清越的不安,又正好聪明地猜到了这些不安来源自哪里,于是对症下药地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付出了一点时间和精力。比起季清越未来能为他做的事情,他现在做的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告诉季清越:“以后会有更多人对你好,也许你现在感受不到,但是你的家人都很关心你。”
徐承舒叫了一下季清越的名字,温声道:“高兴一点,季爷爷和季奶奶他们都希望你能开心。”
季清越觉得自己并没有不开心,相比于从前,他现在可自在太多了,可徐承舒一本正经地要他开心一点,他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别过脸不说话了。
图书馆过去以后就是学校的大门,两个人随意逛了一会,从东门出去,路过了一条小吃街。
徐承舒问他要不要吃东西。季清越摇了摇头,结果看到远处的冰糖葫芦又走不动道了。
徐承舒给他买了两个不同的口味,一个山楂一个草莓。
糖衣咬在嘴里脆生生的,季清越吃得很高兴,眼里亮晶晶,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
他告诉徐承舒,小时候吃过同学分的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买过了。又说以后要把以前想吃但没吃到的东西都吃一遍。
他小小一只,瘦得看起来都有点营养不良,跟徐承舒并肩走在一快,显得十分弱小。
徐承舒觉得他现在这样两手举着糖葫芦一口一个的样子很可爱,说话的样子也很生动,莫名起了想要把他养胖一点的念头。
坐上车的时候季清越感觉有点累,他发情期刚过,有点体力不支。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过了。
本以为又是一段长途跋涉,结果没开多久,车子就缓缓停了下来。
他并未熟睡,以为只是在等红绿灯,等了半天感觉不到车子开动,正想睁眼,便察觉到了Alpha气息的靠近。
季清越睁开眼睛时,徐承舒正斜靠着身子张开双臂将衣服披到了他身上。
两个人皆愣在了原地,季清越莫名生出了一种徐承舒在拥抱他的错觉,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点。
徐承舒退了回去,道:“抱歉,我以为你睡着了。”
季清越把盖在身上的衣服,扯下来,红着脸问:“这是哪里。”
“我家。”徐承舒对他解释:“太晚了,怕你累,想让你先休息。”
季清越没说话,徐承舒又问他:“愿意在外面住一晚上吗?不想的话,现在回家也可以。”
季清越看了一下时间,刚过凌晨12点,距离他们从小北门出去,才开了不过10分钟。
他意外道:“你家离政大这么近吗?”
徐承舒道:“我工作的地方在这边。”
政大前面一公里左右的监察局就是徐承舒办公的地方,工作的地方离政大近,住的地方自然也不会远。
季清越想了想,纠结道:“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你家人。”
“我一个人住,所以你不用有这种顾虑。”
Alpha耐心等待他回应。季清越内心挣扎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他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以他从前的警惕性来说,他是绝对不会大半夜在外面晃悠,最后还住进了一位刚认识不久的Alpha家里。
他跟在徐承舒身后,看着Alpha宽厚的脊背,坐着宽敞无人的电梯上楼。
黑白简约设计的大平层,有季清越喜欢的落地窗,偌大的空间,散着淡淡的,属于徐承舒的信息素,周围的物品摆放得干净整洁且很有生活气息。
他不敢多看,局促地站在玄关处。徐承舒为他找了一双拖鞋,又给他准备了洗漱用品,嘱咐他早点休息。
鞋子大了几码,穿起来很别扭,季清越稀里糊涂地洗完澡,又穿着徐承舒给他准备的,同样大了很多码的睡衣。
拖着过长的裤脚出现在客厅时,徐承舒正坐在客厅里收拾东西。
季清越顶着一头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好奇地看了一眼。
徐承舒回头看到他乖巧不舍防备的模样一愣,继而生出了一些好笑。
他朝着季清越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调侃道:“这是之前买小了的睡衣,一直没穿过,对你来说好像还是大了。”
季清越穿着别人的衣服本来就很不自在,徐承舒说完,他更加不好意思。忘了自己要出来干嘛,就又想逃回房间,徐承舒却突然蹲下了身子,单膝跪在地上,自然地为他卷起了裤脚。
“……”
Alpha耐心地给他卷好了裤脚后,站起身来,不知为何轻笑了一声。
“早点睡,晚安。”
说完还揉了揉他乱七八糟的脑袋,先他一步进了自己的房间。
Alpha掌心有着奇妙而滚烫的温度。
季清越怔愣地站在了原地,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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