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夏

　　在系统过渡间内没有昼夜交替，也没有时钟能证明时间在流逝。
　　他们也不知过了多久，系统过渡间的“门”终于开了。

　　所谓“开门”，其实也只是把他们传送到了系统副本世界里。

　　“终于出来了，感觉在里面待了好久。”江野渡伸了个懒腰，适应了一下阳光的强度，然后看向洛栀言：“栀小言，怎么样？眼睛有没有不舒服？”
　　洛栀言摇了摇头，说没事。

　　在过渡间的日子里什么都干不了，灯光极黑，连手中的笔记都看不清，只能勉强看清人影。
　　这下他们终于可以继续做任务了。
　　“早干完，早收工，早回家。开干吧！”江野渡说完就环顾四周，观察地形。

　　这不是他们熟悉的城市。
　　他们往桥面上看去，依稀能看到对岸的商场和那栋被“强制开发”出的娱乐公司大楼。

　　他们到河对岸来了。
　　但目前河面上并没有任何桥梁与船只，他们无法回到原来的城市。

　　“算了，先看看这边吧。不是说这边有网吧吗？去上个网看看有没有记者采访的内容？”江野渡提议到。

　　两人一边走在繁华的街上观察着有没有可用的信息，一边寻找着网吧。
　　这座城市高楼林立，隐隐有蓝色电流盘绕在它们的周围；空中长廊纵横连接，贯通南北，将整个城市紧密联系在一起；悬浮汽车飞驰而过，在楼宇间高速穿梭；汽车之下，路面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但步伐僵硬，行走于大街小巷之中。
　　是老城区没有的繁华与忙碌。

　　与老城区相同的是，这里的花坛同样是全息投影，而且没有其他生物的痕迹。
　　与老城区不同的是，老城区时时刻刻都有乌鸦在高空盘旋。但在这里，各处都悬挂着铃铛。
　　大型建筑下挂的是金铎，例如高楼、长廊。而街边路灯上挂的则是铜铃。
　　每个铃铛的局部刻有花纹，而且每个铃铛上的花纹各不相同。
　　两人对此并不了解，不知道那些花纹的含义是什么。
　　起风时，它也丝毫不发出声响。

　　是不重要？又或是有其他作用？
　　没有人清楚。

　　两人不做他想，继续手中的任务。
　　不用再找有任务内容有关的核心人物，手中也已经掌握了大量信息。
　　他们的压力也少了许多。

　　但这个城区实在太大，两人逛了足足两个多小时都没有找到一家网吧。

　　江野渡为了节省时间，拉着洛栀言去问路人NPC。
　　结果得到的答案不是“我很忙，请不要打扰我”，就是“这与我无关”。更有甚者理都不理他们就走了。
　　这态度与老城区的人相比相差甚远。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因为洛栀言一转头就看见有个小报童在买报纸。

　　这种报童与传统的不一样，所谓的报纸也不是传统的报纸。
　　他们会将信息储存在储物手环里，再通过隔空投送发送到消费者手中，但消费者没有二次投送的权限，只能在自己的手环中投影出来观看。
　　而且报童的信息也不是可以无限制投送的，一般都是报童去报社抢报，再由报社指派当天的报纸，在报纸售出的那一刻从中抽取一定的费用。
　　而当天没卖出去的报纸会再次会收到报社手中。

　　至于洛栀言为什么知道他为什么是报童……那自然是听到的。
　　“卖报哩！”小报童发现面前这个“女人”一直盯着他，于是开口询问：“小姐，需要买报吗？”
　　江野渡一听眼都亮了：“哎！要要要。”随即掏出手上的手环让小报童直接扫。
　　结果就是小报童的手环直接中毒黑屏了。
　　小报童：“……”

　　“姐，你玩我呢？”小报童黑着脸看向面前的“女人”。
　　江野渡下意识说了一声“糟糕”。

　　因为他忘记他们的手机在这里用不了了。
　　但江野渡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多少钱我陪你。”
　　小报童叹了口气，说道：“前几天我的手环进水了，本来就要换了。”

　　就在江野渡以为好心的小报童准备不收费用时，他来了一句：“你给我2000资产币就好了。”

　　“……”坏了还要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抢。
　　无奈江野渡手机没信号，手环用不了，一摸身上，真棒！分文没有。
　　“呃……可以打欠条不？”江小少爷这辈子但没想过这句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小报童很愉快的答应了：“可以啊。”

　　于是小报童从包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张半个手心大小的纸，递给江野渡。
　　江野渡写下[2125年6月___日，江野渡欠___2000M币]
　　并大方的交出去：“给，其他地方你填一下，我不知道写啥。”

　　小报童看了一眼欠条，又看了一眼“女人”，问到：“姐，你没打过欠条吧？”
　　江野渡一听就问到：“小兄弟，你一看就不少打欠条吧？”
　　“……”

　　小报童没否认，继续说道：“而且这里不填M币，我们这里叫资产币，是需要做任务赚的。你是新来的吧？系统福利很好的，你多做几次任务就有钱了。”
　　这时系统专属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嘶嘶——”

　　江野渡翻了个白眼：“大哥，我写给欠条也违规啊？”
　　只见系统说到：警告！警告！系统助手xxxx违规操作，有意向宿主泄露其身份，现扣除1000资产币……检测到系统助手xxxx余额为-3867，请签欠条。”
　　系统中心立即发了一张欠条过来。

　　小报童：“……”
　　江野渡坏笑道：“我算是知道你的欠条怎么来的了。”

　　只见全息投影上写着：
　　[系统助手xxxx因违规泄露身份，现尚欠系统中心4867资产币。经双方约定，系统助手有钱后一定还清。
　　欠款人：系统助手xxxx
　　日期：2125年6月2号]

　　“噢~我会了，等着啊。”江野渡翻过纸面，在背后写下了一张标准的欠条。
　　见系统助手xxxx签完，江野渡问道：“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啊？”
　　系统助手xxxx说了一句：“违规太多次，被发配边疆了。”

　　“这样，那我怎么看不见你的编号啊？”
　　系统助手xxxx“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回答：“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当然看不到，系统中心不想给你看的一切你都看不到。系统中心就是系统里的最高权力中心，它的利益是最高的。”

　　“嘶嘶——警告！警告！检测到系统助手xxxx违规操作，泄露系统信息，现罚款2000资产币。”
　　于是一份新的欠条打了过来。

　　系统助手xxxx恼火了：“小姐，请你走吧！一和你说话我就要罚款，再这样我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经它这么一说，江野渡的新问题又来了：“系统助手的一辈子是多长啊？”
　　系统助手xxxx还真开始思考了起来，刚准备说答案却猛的发现不对：“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害我赔了这么多钱！我本来再过几个月就还上了的！都怪你！都怪你！”

　　眼看它又要生气了，江野渡灰溜溜地逃走了。

　　洛栀言对此万分无奈，他全程都找不到机会插嘴，都没有打听到报社在哪。只能在心里吐槽江野渡也太不靠谱了。

　　走远了，江野渡却突然来了一句：“在人类社会中，人类的利益才是最高的，AI只能屈服于人类。”
　　这算是对系统助手xxxx的回答，也是他对自己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告诫。

　　不管系统的福利多好，他们都要回到现实。因为有人对他说过：日月轮转，草木枯荣，四季更迭，就是生活给的答案。

　　这里的一切他一点的不想要。
　　再好也不要。

　　……

　　天完全黑下来了，但整个世界依旧灯火通明，所有建筑的灯光把整个天空照的发亮，让人完全看不见一颗星星。

　　两人离原本那个小房间越来越远了。
　　一整天只零星听见几个NPC谈论这件事，但也只是围绕着“造谣”、“作秀”、“勾搭高层”等话题展开。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唯一他们有点不知道的，就是有个核心人物的孩子在这里上学。

　　街上的行人再次慢慢多了起来。
　　现在应该是学生下晚自习的时间，因为大部分NPC都穿着校服。
　　江野渡觉定再次尝试，看看这些学生可不可以给出答复。

　　但结果不出意外的都是“没有”。

　　只听见学生们谈论着：
　　“听说ta孩子在我们学校？哪个班的？”
　　“不知道，别问了，惹得一身骚。”
　　“太恶心了，竟然和这种人一起上学。”
　　“呵，和ta同班的才惨呢！”
　　“别笑，说不定你还和人家一起吃过饭呢！”
　　……

　　十岁出头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却如此伤人。

　　这时，洛栀言远远看见一个面目清晰的小女孩，快速的指给江野渡看。
　　江野渡忍不住发问：“不是说核心人物已经被找到了吗？这人谁啊？”
　　洛栀言回答：“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所谓的‘孩子’了。”
　　两人二话不说追上去，在距离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混在人群里默默观察着。

　　她周围一圈都没有人，似乎与其它学生之间隔着一道天然的屏障。
　　她垂着头慢慢走，偶尔几个人会离她近些，那些人每走几步就要推她一把。她踉跄几步，回头望向推她的人，捂着鼻子皱着眉看着她。
　　然后她低声说抱歉。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明明是别人欺负了她，为什么要让她道歉！”
　　洛栀言眼看着江野渡就要冲上去于是迅速拉住了他。
　　“栀小言，我得治治他们。”
　　“江野渡，有些事情我们管不了。”洛栀言看着远处的女孩：“你去帮她，然后呢？你离开之后他们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她。除非你能从根源解决问题，不然她会一直被欺负。”
　　江野渡气不打一处来：“那怎么办？就这样看着。”
　　洛栀言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但这里是副本，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造这个世界。
　　“如果她是核心人物的孩子，我们为他们正名就好了。一切误会解除，他们的生活也会变好的。”洛栀言虽然这么说，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系统并没有给他们相关的信息，也没有让他们调查有关的事情。
　　如果这个孩子与核心人物无关，那么他们根本救不了她。
　　“之前也没有信息说有什么孩子啊？”江野渡在心里想了许久，没有想到结果。虽然在记者家里有些信息指向了“孩子”，但从来没有什么孩子回到记者家。
　　而且记者家的孩子应该读高中了，家里的课本都是高中的。但面前这个孩子却看着只有十岁出头，应该是初中生。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不在他们任务范围之内。

　　洛栀言沉默半晌，做出了一个假设。
　　“或许……是隐藏任务吧。”

　　还是当前的任务要紧，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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