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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垒分明
俞夏低着头来回琢磨,硬要回去也是给二林妈添麻烦,回校时她们肯定不放心也还得再送。可要和龚时川住一起?他女朋友知道还不得吃了他。
眼睛滴溜一转,他们俩造的孽,他害怕什么!越琢磨越对,顿觉内心一片浩然正气:“行吧,那就住你家。你假期没有其他安排吗?有的话我自己住就行,不用你特意在家照顾。”
“干脆我不回去了,就留在这儿照顾你。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儿。”二林赶紧说。
“不用,我假期没安排。都在这儿围着他也是需要慢慢养,你回去吧。”
二林刚要再说,俞夏便一锤子定音。
“你回去和婶也说一声,我假期不回去了,等过年再回。我想吃她炸的油饼了,你让婶儿给我炸点儿带回来。我那院子让婶帮我收拾着点儿,有人来就租出去,只东角屋给留着就行,还是留给咱哥住。”
“好吧,那我提前一天给你带过来,顺便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你来回不方便,我叫人去你们学校接你。”
龚时川加了二林微信,记下号码。
一行人出院时,龚时川让家里司机一会儿把二林送回家去。路上趁着俞夏和二林说话时给管家发消息,让他赶紧把家里客房的床垫搬走。
等他们折腾到家已经傍晚,龚时川点了几道清淡的饭菜:“今晚就凑合一下,咱俩一屋,那屋没有床垫,等我明天买了收拾好,你再搬过去。”
俞夏无可无不可,反正他也经常和二林一起睡:“你可别压到我啊。”
龚时川只睨了他一眼:“床很大。”
临睡前,龚时川给俞夏放好水裹好脚踝,让他把腿搭在凳子上冲个澡。待俞夏出来时看龚时川正在摆弄拼图,过去瞅了眼,跃跃欲试。
“明天给你拼,累了一天,赶紧上床睡觉。”龚时川把东西抱起来收到一边,提着衣服去洗澡。
等龚时川洗完澡出来,以为俞夏还在玩,结果一看,他已经钻被窝里睡着了。
龚时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在床边看他。
睡梦中的俞夏平躺着只占了床铺的三分之一,睫毛和小毛刷子一样铺开一层暗影,又乖又奶。龚时川爬上床靠近俞夏,伸长手臂揽住他沉沉睡去。
生物钟使然,早上七点不到俞夏就醒了,他迷迷糊糊一骨碌爬起来,左脚习惯性往下一踩,“啊!”脚踝处传来的束缚感让他瞬间清醒,整个人差点儿表演个平地直摔。
他赶紧坐回床侧,再起身时单脚独立,像只瘸了的鸭子一样晃晃悠悠,轻手轻脚地蹦跶出卧室,心里嘀咕:这石膏裹得,跟穿了只水泥靴子似的。
里外转了一圈,没看到龚时川人影。“大清早的,这货哪儿去了?”
俞夏纳闷,肚子咕咕乱叫。洗漱完毕蹦进厨房看看有没有食材可以做个早点儿。打开冰箱门一眼到底,啥也没有。要不是指示灯亮着他都以为这冰箱只是个摆设。
门口传来动静,他出来一看。见龚时川推门而入,额发湿透,汗水顺着脖颈直往下淌。运动背心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明显的肌肉线条,手里提着热乎乎的豆浆包子,手背血管鼓起。
俞夏眨眨眼:“……跑步去了?没看出来啊,你还挺爱运动!”
龚时川把早点儿放到桌上,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喘息:“那是,我特别、特别爱运动,尤其搏击、对垒。”
尾音揉着笑意刻意拖长,低沉沙哑。似呢喃又似耳语,被汗水浸润的眉眼,看起来莫名邪气。
……什么鬼?
俞夏被那笑容晃了一下,心里疯狂吐槽:爱运动就爱运动呗,还搏击对垒?瞎显摆什么,就你能打。一脸奸笑,和占了多大便宜了一样。就没个精神正常的时候。
他赶紧转移话题,带着点儿小骄傲:“那个……我会做饭,而且手艺还挺好的!”
擅长搏击对垒有什么用,谁天天打架?但谁都得天天吃饭。哼,还是会做饭更加实用,不如我厉害。
龚时川走过来,带着一身热气,顺手揉了揉睡得翘起的呆毛:“真棒,那今天中午你来做饭,看看我的小立夏是否名符其实。”
说完又补充一句:“让我好好尝尝!”
“……谁,谁是你小立夏?你再瞎叫,我做一桌子辣椒,辣死你!”要不是有石膏坠着,他差点儿蹦起来。
“好,”龚时川又要揉俞夏脑袋。
俞夏手快,立刻抬手挥开。好个屁!
俩人吃完早点,俞夏趴在桌上写作业。龚时川把电视给他打开,说了句“我去买菜。”就出门了。俞夏没听见一样,头都不抬。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他拄着拐蹦蹦跶跶往门边跳,想起龚时川的嘱咐先隔着猫眼瞅了瞅。
“嚯!”猫眼里一张保养得宜的脸被放大后微微变形,正对着猫眼往里张望。广角效果使那张本来漂亮的脸显得有点抽象。俞夏第一次透过这种猫眼看人,吓一跳。他往后一退,差点儿怼到石膏裹着的脚踝。
他平复了下心跳,拉开门,露出乖巧可爱的营业表情:“阿姨您好!您找……?”
门外女人显然一愣,目光快速扫过他全身,在他身上明显过大的T恤上停留一瞬,心里顿时一咯噔,随即柳眉微蹙。
“龚时川呢?瘸着腿还让你过来开门?我是他妈妈,你是他同学吧?”
龚时川妈妈满眼探究:小孩儿脸黑眼亮,笑起来有股稚气。T恤过长,垂到大腿处,堪堪露出五分马裤的一条厚边。只一眼他就看出这件衣服是她儿子的,心想这娃有十五岁吗?长的可真可爱,笑起来尤其好看。
俞夏见人看着自己赶紧站好,脆生生回答:“阿姨好,我是龚时川同学。他出去买菜了,应该就快回来,您快进来坐。”
他一边说一边蹦蹦跶跶把人往屋里迎。龚时川妈妈看的惊心动魄,赶紧抬手扶了一把。
“你这看起来挺严重啊,别忙活了,快坐下别动了。你这么蹦蹦跶跶,别再给磕着。”
“没事儿没事儿,其实一点儿也不严重。”俞夏坐在沙发上努力解释,“就是扭了一下筋,我觉得晾几天也就好了。可龚时川非说医生要求就得这么裹着,就显得特别夸张。”
“我都不疼了,真觉得没必要。”他摊开小黑爪,比比划划。
说完他忙要去拿水果,又摸出手机说:“阿姨您歇会儿,我给龚时川打个电话……”
”别打。”龚时川妈妈立刻制止。可不能够,她就是来突击检查的:“不用和他说,我是正好路过,就上来看看,咱们给他个惊喜。”
“这孩子打小就主意大,脾气也不好,谁也管不了他,脱缰的野马一样。大点了非要自己住,说嫌来回折腾太远不方便。我们让他住宿,他又嫌宿舍人多太吵。这不自己搬这儿来了,他爸爸我俩都怀疑,他是嫌我们唠叨。”
她话锋一转:“聊了这么久,还没问你名字呢?是住宿还是走读?家是哪个区的?”
“我叫俞夏,家是桃山村的,老远,我在学校住宿。”俞夏乖巧回答,“前两天实践活动时不小心把脚崴了,正好赶上十一。龚同学特别热心,主动和老师说照顾我,让我来这儿住几天,省得我腿脚不便来回跑。”说完咧着一口小白牙冲龚时川妈妈憨笑。
龚妈妈面上不显,心里早已惊涛骇浪:热心?主动照顾?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就没长助人为乐那根弦。
她目光在俞夏乖巧的小脸和过大的衣服上逡巡而过,脑内小剧场疯狂上演:小孩太单纯被忽悠了,还是……小孩儿这样就是让龚时川给打的?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她稳住心神,尽量保持优雅,温着声旁敲侧击:“和家里说了没?长假不回家,家里担心。打个电话报平安才好。”
小孩儿腼腆一笑,“家里就我自己了,没有别人。我和我发小和姑姑都说过了,阿姨放心。”
龚时川妈妈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小孩儿故作轻松、云淡风轻的样子,顿时母爱泛滥。
她不好细问,这么可爱的小孩儿怎么就这么可怜。她忍不住摸了摸俞夏的脑袋,又趁机捏了捏小孩儿的包子脸,果然手感很好。
当即一拍手:“那正好!阿姨就喜欢热闹,你和龚时川一起回家住几天,他姐姐昨天刚回来,咱们正好一起热闹热闹,就这么说定了。”
“啊?不用了阿姨,太麻烦您了……”俞夏赶紧摆手,试图挣扎。
龚妈妈已雷厉风地掏出手机,电话一通便是一串指令:“今天有个小孩儿和时川一起来家里住两天,他腿脚不方便,对,你赶紧让人把他们俩的房间收拾出来!什么?……对,男同学!行了别问了,赶紧准备,我们一会儿就回!”挂断电话,行云流水。
俞夏:……
“走,我先帮着你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龚时川回来咱们马上就走,中午饭回家吃!”龚妈妈心情甚好,起身便要帮着收拾,“你也别阿姨阿姨的叫了,多生份。我姓柳,你喊我柳姨就行。”
“来,看看要带什么,柳姨帮你拿。”
“柳姨,真不用。我东西少,就一个书包……”俞夏急的又想蹦起来。“我这脚真不严重,别让家里人费心收拾了,在这儿养两天就好了。”
俞夏尽量掰扯,努力争取。他以他聪明的小脑袋瓜打赌,这阿姨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绝对是个看戏不嫌台子高的主,觉得自己还是消消停停呆在这儿比较安全。
她柳姨觉得她看出小孩儿的窘迫,轻声细语对他说:
“那哪儿能够,家里地方大人也多,你一个小孩子能添什么麻烦?”说罢一边打量一边开始着手帮俞夏收拾东西。
顺手提了个龚时川扔沙发上的纸袋子:“来,都装什么?你说,柳姨这就拿。”
“别、别,柳姨,您坐那儿就行,等一下再收拾,咱先等等龚时川。我东西都在书包,一提罗就行。”
龚妈妈也觉得自己过于心急,再吓到小孩儿。决定暂缓“攻势”,重新优雅坐下:“那也好,夏夏同学,咱俩就稍稍等他一下。正好,你来帮柳姨看看这几套衣服,穿哪套比较好看?他们几个都嫌我麻烦,问就是‘都行’,要不就随手一指,你不会也嫌我麻烦吧?”
说着端出来一副受伤的表情对着俞夏。
俞夏:……
“不会、不会柳姨,我帮您看,但是我喜欢的您可不一定喜欢啊。”他硬着头皮凑过去。
“你们小孩儿的眼光都好,你喜欢的我就喜欢。”龚妈妈立马开心的划拉着手机挨个给俞夏看,一眼望去,满=满屏精致穿搭,优雅长裙、干练套装、热辣熟女……眼花缭乱。
但俞夏一套也没看进去,钻进他眼珠子里的全是旁边一串又一串分外明显的零。
俞夏:……
这哪是衣服,分明是行走的首付!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和自己的罗马并不相通,他梦都不敢这么做,这就花了?太魔幻了……
正当他对着满屏的金钱努力“沉思”时,门边传来动静,他眼睛瞬间一亮:救星回来了!
龚时川把东西往地上一放,看见一双女鞋,皱了皱眉,换好鞋拎着东西径直过来。
“诶呦,我的大宝贝儿回来了!真是稀…,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都会自己买菜做饭了。”他妈双手交叉捂着胸口,一脸得儿如此,夫复何求?
“您想多了,他做。”龚时川把东西拎进厨房,把牛奶蔬菜整理好放进冰箱,俞夏趁机也蹦蹦跶跶过来。
龚时川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不认识就开门?当心把你卖了。老实坐那儿呆着去。”
“你妈妈说让咱俩和他回去住两天,刚都给家里打电话了,说你姐也回来了。”俞夏忽略龚时川的吓唬,一脸着急、长话短说,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的冲龚时川小声蛐蛐。
龚时川不说话,看小孩儿急的不行,觉得分外好玩儿。
“诶,和你说话呢,刚你没回来那会儿我可是给你说了很多好话。你得给力,想想一会儿怎么帮我拒绝阿姨。你妈是过来突击查你的,看你是好好学习,还是忙着和同学天天鬼混。”他一副我很厉害,被我猜到了的表情。
“鬼混?”俩字被他咬的很是缱绻,目光在俞夏身上过大的领口处转了一圈,“是忙着鬼混。”
又意有所指的瞅了瞅俞夏,转过身去继续往冰箱里摆放食材。
俞夏:“……”
谁跟你鬼混了!我这是受害者!受害者懂吗?这破眼神,就不能好好看人?瞎放什么破电。
俞夏耳尖有点发热,憋了半天,只能恨恨地瞪了龚时川后背一眼,气哄哄离开。
后背传来一声短促地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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