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气泡水

　　“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在宁以恩打完电话以后，张子旭对他说“但你还是注意点。”
　　他走到宁以恩面前来“发型本来就不合格你知道吧，太长了。还有你这刘海还有耳朵后面这一撮叫什么来着？”
　　“噢，你们年轻人说的，挂耳染。最近是不是掉色了，阳光下特别明显的深蓝色你知不知道。违反校纪校规了宁以恩。”
　　“应该是褪色了，我觉得也不是太明显吧。”宁以恩没什么表情，淡定得就好像是在和朋友聊家常。
　　倒是旁边的路誉年反应很大，什么染头发，他怎么完全没发现。
　　默默偏头看向一旁和主任聊的很开的宁以恩，虽然室内光下头发不太明显，但还是可以看出左耳旁的头发并非纯黑而是比较偏蓝的颜色。
　　不过似乎，这样更加能衬托宁以恩的个性，路誉年自顾自的想着。
　　如果你要昨天问路誉年：你觉得宁以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虽然上学带手机，但从不在上课的时候玩，甚至不会在学校开机、虽然看起来冷酷不好接近，但会在自己马上要回家的时候抽出时间给同学讲题、会帮助陌生的同学修掉链的单车还送了一个美味至极的三明治……
　　所以，简直就是完美学长，温柔善良而且帅气，还非常乐于助人。
　　但直到今天，更准确的是宁以恩把拳挥向罗耀的那一下，路誉年突然把自己对他的认知颠覆了，虽然之前的形容词依旧适用，但宁以恩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酷。
　　而这并不明显的蓝黑挑染，映衬得他更加不羁而鲜艳。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将近半个月的相处，路誉年都没留意到宁以恩的独特发色呢，也许潜意识里他就认为宁以恩是准守校纪校规的好学生，不过也有可能是注意全被此人很权威的长相吸引所以压根没看别处。
　　但路誉年毫无意识、就算意识到也不会承认自己在犯花痴的。所以大概是前一种吧。（虽然应该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本来也不是乖学生，”宁以恩换了一下姿势，翘起二郎腿“老……张老师，我不信你在高一的时候没意识到。”
　　“小兔崽子你真的是。”张子旭笑道，也真是有些像朋友之间的打趣。
　　——“这么狂呢，”旁边桌的老师貌似刚处理完教案，站起来在空地上做伸展运动，随便和张子旭搭话。
　　“狂也要资本的，我觉得我们年级，嗯……也就这次的年级第一勉强吧。不过也得一直保持才行。”
　　“听到没，王老师都发话了，下次不考第一，看我找不找你麻烦。”张子旭伸手戳了几下宁以恩额头，“不对，你要是不一直保持第一，我都看不起你。”
　　“第一，什么第一？”路誉年听他们聊天晕乎乎的，摸不着头脑。
　　“肯定是年级第一，宁以恩你再努力多一点，一直保持联考第一我也没意见。”
　　“我来考，你当然没意见，”宁以恩笑着
　　“不过你都没看成绩，要是认错第一了可不怪我，我可没说过我这次是超过第二名那么多分那个人。”
　　“你要不是胸有成竹，能是这态度，”张子旭想去拍宁以恩脑门，但被躲开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这次估分多少？”
　　说着坐回电脑前要打开文档看成绩。
　　“一般不估，非要一个分数的话…”
　　宁以恩有些漫不经心的玩手，好像讨论的不是他成绩一样“六百七十八吧，保守一点。”
　　这么高
　　旁边的路誉年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的瞪大了眼，倒不是这分高到哪去，但出现在他们班还是不那么应该。
　　“哄鬼呢。”
　　张子旭的文档加载有些慢，但这个成绩他显然也是不信的“上下浮动大概多少。”
　　宁以恩比了个三的手势，看张子旭想对他翻白眼，又补充到：“随便估的，但也差不了多少，真的，相信我。”
　　很诚恳的语气，但表情似乎在逗人玩。
　　“那你觉得，”张子旭有些无奈的换了个问法“这次第一能考多少？”
　　“那我哪能知道。”
　　“这不是叫你猜吗。”
　　“708吧，”宁以恩随意得可怕“猜的。”
　　“能这么高吗？”路誉年坐在旁边真的感觉自己很傻很多余。
　　“所以是猜的嘛。”
　　“宁以恩！张子旭突然大声，给旁边路誉年吓了一跳，宁以恩倒是早有预料到般的正定自若“你就非得逗我这一下才开心是吧。”
　　“亦师亦友对不对。”宁以恩一直挂着淡淡笑“准不准。”
　　“亦师亦友能这么用吗宁以恩。”
　　张子旭又要去拍宁以恩脑袋，虽然是玩笑般的，但因为路誉年刚刚一直望着他们两个，下意识就用手挡了一下。
　　有点尴尬。
　　路誉年讪讪地望着张子旭笑笑，把手缩了回去。
　　“你这习惯就该改，把人打傻了还怎么考大学。”宁以恩解围到“所以准不准。”
　　“708还挺准，678你怎么敢说出口的。”
　　“误差啊，”宁以恩又把手伸出来比了个三
　　“三十误差啊，你刚刚问的时候我都和你说了。不过这次是真挺简单的。”
　　“我看你就是欠揍。”

　　“谁？谁欠揍？”办公室门被推开了，没敲门。
　　“宁……宁老师。”张子旭就像在这里做上下蹲一样，又站了起来“没要揍谁，坐，您坐。”
　　“你们两打架吗，”宁穗看了眼宁以恩，又看他旁边的路誉年“不像呀，这不挺和谐的。”
　　“不不，这位同学是劝架的。”张子旭高中的时候是宁穗的学生，现在自己都成年级主任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老师还是有些发憷。
　　“宁老师好。”
　　“诶，你好你好，”她朝路誉年笑笑，又瞪上张子旭（当然是带着玩笑的）
　　“人家劝架你让他一直待在办公室干什么，劝架也要找家长吗。”
　　“诶，不是。瞧我这个脑子，年纪大了都忘了，”他敲了下自己的头“同学你叫……”
　　“路誉年。”
　　“好，路誉年同学，劝架的行为值得肯定，不过下次不管是谁占上风，都请你干脆一点扯开，这样看着都更想去帮忙的。别等下自己被伤到了不说，还一起连坐请家长，多不值得。”
　　“知道了老师。”
　　“好，回去上课吧。”

　　“给你带了糖醋排骨，在外面吃饭看到信息特意点的，应该还没冷。”他们说话的时候宁穗把一个布包塞到宁以恩怀里
　　“今天，没受委屈吧。”
　　“疼。”宁以恩看着四周都没人看这边，委屈巴巴的靠到外婆肩上——其实已经比外婆高特别多了，但她的肩膀是无论怎么弓着腰也要靠的。
　　“这么大了还这样撒娇呢，”
　　宁穗亲昵地揉了一下宁以恩脑袋，“哪疼了，外婆帮你吹吹。”
　　“心痛。”他抬眼看着宁穗，又低下去
　　“不过我打架肯定没输。”
　　“那我们小以棒。”

　　班主任收到年级主任发来的消息时刚好在看成绩，还沉浸在我们班第一就是年级第一而且是比第二名高了好几分的统考第一的喜悦和震惊中。
　　就被“你们班有人打架，到我办公室来。”的消息狠狠砸中，下楼梯的时候五味杂陈，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黑脸。
　　当然，等她看到第一也参与打架的时候，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郑却怒不可遏的站在办公室门口“怎么又是你罗耀！”
　　罗耀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耸肩“找家长就找家长呗，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你，你这什么德行？”
　　“我一直就这德行。”他吊儿郎当的，“反正我家花钱有关系，说不定我还能去一班待着，我又不稀罕你们班。”
　　说话的时候又是撩头发又是玩手，都没怎么正眼看过面前气鼓鼓的班主任，完全就是挑衅。
　　徐其在一旁投来“那我怎么办”的求助眼神，但罗耀完全不想理他并投来一个关我屁事的眼神回应过去。
　　“徐其你……”郑却一脸无奈的望向另一个人
　　——靠关系塞进来的刺头她着实有些束手无策，想管教都不知怎么下手戳破这层厚脸皮。
　　“老师我…我…对不起我不该…我没以为会……”
　　徐其说话断断续续的，还带着些哽咽，但没说几个字就被打断了。
　　“我说老师啊，”走过来的是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中年女人“我们家阿耀犯什么事了要大中午站在走廊上，等等中暑了怎么办，你们老师负责吗？”
　　“噢，你是罗耀妈妈吧，”
　　班主任暗自深呼吸让自己放平心态，然后摆出笑脸“先进办公室吧，我们主任在里面等。”
　　“哦，那开门吧。”
　　罗耀妈妈脖子绷得笔直，似乎在想象自己是高贵天鹅，朝着班主任挥手，手上叠戴的镯子和手链晃得叮呤咣啷的响。
　　开门？我吗？。
　　不过郑却还是笑着把门推开了，“罗耀你也一起进去吧。”
　　他们前脚刚走进去，徐其的家长就来了。
　　“郑老师啊，”
　　徐其妈妈应该是急匆匆赶来的，身上的工装都没来得及换，中午在太阳下快步走得头发和衣服都被浸湿了，说话时气息还未平稳的带着明显喘息。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徐其给你添麻烦了。”然后伸手去揪徐其耳朵，但被郑却阻止了。
　　“没事的徐其妈妈，我们先进去吧，主任在里面等了。”
　　“噢噢好的老师。”
　　她无措的笑笑，在郑老师伸手推门的时候又将她打断，她把手在衣服上剐蹭了一会，“我来开吧老师，不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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