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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峰大本营
清晨从日喀则驱车,穿越拉孜,途径加乌拉山口时停留,索朗降珠作为这次旅行的领队带着大家找到雪山最佳观景点。
湛蓝色的万里晴空纤云不染,五座八千米的雪山连绵不断,它们的峰顶在众人眼前一览无余,队伍中有人对着远方的群山欢呼,珠穆朗玛峰近在眼前。
索朗降珠看着一群仿佛来到热带雨林嚎叫的猴子早已经见怪不怪,还是出言提醒,“现在是海拔五千多米,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如果你想高空呐喊现在就一次性喊够,上了雪山再喊引起雪崩,谁都跑不掉”
呼喊的几人立即噤声,埋头小声讨论索朗降珠讲话的真伪,面对死亡的论点,没有人敢去验证。
随着海拔越来越高,空中开始飘起零星小雨,落在原本枯黄的荒原上,朦胧的水汽笼罩在巍峨的群山之中,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近在眼前的峰顶就看不见了。
最适合攀登雪山的季节是夏季,但也是降水量最大的季节,天气状况复杂不好把控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索朗降珠安慰大家,“阵雨是最正常也是最常见的自然状况,我也经常遇到暴雨和雷电天气,只要不是雪崩和滚石基本上没有问题,不用太担心”
众人被安慰后,车内再次陷入寂静,在索朗降珠的提醒下大家提前吃药做好防范。车载氧气筒一路上保持着输气状态,因为下雨天的影响,崎岖的山路变得湿滑,行驶速度有所降低,赶到大本营时已天色渐晚。
小雨淅淅持续在下着,把骤降的温差拉得极低,大本营地处群山环绕海拔高达五千多米的一片台地上,是个相对安全并且视野最佳的观景点。
这片台地上密集了大大小小的不同帐篷,无论天气多么恶劣,环境多么艰险,总会有来自各地想要征服这座高峰的勇士。
不过卡卡一行人并没有那么幸运,突变的天气状况让他们错失了凌晨出现的万里星空和极光。比起夜晚的景色,更令人担忧的是接下来晚上的天气和明天上山的进程。
大家按照索朗降珠的指示,各自检查晚上需要休息的帐篷,加固牢靠的地钉。
有人担忧地问道“雨下了一下午了,明天咱们还能上山吗?”
索朗降珠并没有像在车上那样面色轻松地安慰大家,他看了看被灰黑色包裹的天空,叹气说“如果雨一直没有停,你们这种零经验新手明天肯定上不去,而且今天晚上可能有风暴”
有人气急,“什么?我们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想爬山看峰顶,你跟我说去不了”
一边他的朋友也附和道,“就是,当时在旅行社交钱的时候你们说选的最好的时间,晚上看星空看极光,结果到了除了雨和石头毛都没有,我是看你们靠谱才找的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变着花样儿的骗钱是吗”
“明天上不了山就退钱”
卡卡记得他们,在加乌拉山口呐喊的三人组,听着口音偏闽南。从那边的路程过来,耗时会更久,卡卡想到一路上下火车转大巴来回颠倒的不容易,顿时理解了他们此时的气愤。
谁不想登山,几百多个帐篷里的人都想,可是天气这种事情,本身就难以预料,海拔高的地区就是风云莫测。而且大家只关注明天能不能上山的事情,忽略了今晚可能会来临的风暴。
萧潇眉头一皱,看不过替索朗降珠辩解,作为班长的她最讨厌的就是临阵不团结,“领队不是说了吗,雨一直没有停,明天可能上不去,如果明天还在下,山路这么滑,那你自己上去,有命来没命回”
卡卡赶紧拉住她不要再说下去,她知不知道现在什么局势,三个大男人对两个小姑娘,一对一都打不过,三对二,晚上偷偷把她俩掐死扔到壕沟里都没人知道。
三人组小胖这下激动“你怎么说话的,刚来你就打退堂鼓,被骗钱你也是活该,反正我的必须退”
一言击中两人的死穴,毫不留情。
“死胖子你惹着姑奶奶了,WC******”
“*****”骂得真脏。
双方展开了拉锯战,卡卡在拉,对面三人组队友也在拉,几位吃瓜队友见哪个拉不住帮忙拉。
见惯了各种场面的索朗降珠很快制止了扭成一团的几人,他的语气缓和,“当时你们来之前也都是签过协议合同,钱是退不了的,这个受法律保护,去了自治区派出所也退不了,我知道你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过来不容易,不如这样,我跟其他过来的几个领队关系还算不错,他们都是带经验团队的,周围山路早就摸熟了,刮风下雨都能上,明天只要雨下的不大,道路可行,咱们跟着他们一起上怎么样,体验一下,不行就半路下来,不算白来一趟”
三人组对这个提议表示同意,“这样才对嘛,你得有个态度”,他们心里也清楚,报团来珠峰这事本来就是一锤子买卖。
明天上不去是天气原因,跟旅行团和领队没关系,而且来之前协议上也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对危及游客人身财产安全需做出明确的警示。到达目的地体验爬珠峰,次日安全返回,对于潜在安全风险,如暴风雪天气安全起见可取消珠峰体验,一切听从领队合理的安排,如不听指挥导致意外,旅社不承担任何责任。
其余有表示赞同也有沉默的队友,索朗降珠看出她们的担忧,补加一句“明天不强制上山,不想上去的原地待命,但是绝对不能乱跑”
说到这里,提议全员通过。
卡卡,萧潇,三人组还有一路上始终话不多的小姑娘,共六人报名明天上山。
萧潇偷偷告诉卡卡“你看那个姐们,一看就是攀岩的好手,而且打地钉拉线很利索,她绝对是个很牛的独行客,明天除了紧跟领队,还有就是她了,反正比那仨靠谱”
“你怎么知道她是攀岩的好手?”
“你忘了,我暑假学过一阵子,我们教练跟她一样腿长胳膊长,手上全是这种茧子和裂口,顺便跟你说一句,我们教练是退役登山运动员”
“好厉害啊”
卡卡随着萧潇说的话偷偷把视线放过去,独行客在用力紧拉绳的扣子,好像真的还有点不一样,不过她近视,茧子裂口什么的真看不清楚。
三人组小胖忽然凑了过来,嘿嘿笑着,脸上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孔,“没想到你俩也报名啦,嘴上说怕死还是很勇敢嘛,交个朋友,明天大家路上多照应照应”
无事献殷,“谁跟你交朋友”,萧潇别过脸去不再理他,她是很记仇的。
三人组里的瘦个子走出来后胳膊撞了胖子一肘子,觉得他不会讲话,“刚才是我朋友不对,他平时就这样还嘴笨,人不坏,大家都出门在外不容易,一个团队的要团结一致,明天上山互帮互助,有需要你们随时知会我们一声就行”
说着他还主动帮忙拿锤子打地钉,这是想要一笑泯恩仇冰释前嫌来了?
萧潇不理会他们,她实在对他们这种自私自利,阴晴不定的人拉不来好感。
卡卡看情况这样微妙也不好尴尬着,走上前去自我介绍,“没问题,交个朋友,叫我卡卡就行,咱们队里有男同胞路上也更安全,时间不早了,我们马上固定完,你们也回去早点休息,保持明天上山的状态”
卡卡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铁锤,自己打起来,瘦个子男人也没再客气,见卡卡性格活络,说完明天见,三个人嘻嘻哈哈也就回自己帐篷去了。
“跟他们费那么多话干嘛,他们这种人,小心眼儿,一点也不适合做朋友”
卡卡了解萧潇直来直往的性格,也看懂了他们并不是真心想交朋友的心思,她俩两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结交的,无非是今天刚吵了一架怕记恨在心里。萧潇是个耿直的性格,他们想减少一分上山有意外的风险,卡卡顺着台阶也减少一分。
妈妈说过,没必要为了一些纠纷吵架,退一步可以省略很多麻烦,而且看着没有往来的关系也要维护,不要求帮上什么忙,平时互相见到多个笑脸就很好。
所以妈妈喜欢给邻居送野菜,在城区野菜很稀罕,而且现在流行吃纯天然有机食品对身体健康有好处。
后来邻居阿姨看到卡卡总会非常热情,主动邀请她去家里玩,还告诉她如果学习上有不懂的知识都可以来问兰兰姐姐。哦没错,卡卡小的时候,经常听到的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成绩优异的兰兰姐姐。
日常人际交往关系这些,哪怕不去学,见得多了也会了解一二。卡卡活学活用,从背包拿了一盒红景天和一袋酥皮点心就去向独行客示好,但是出师不利,对方看了一眼,说了句“谢谢,不用了”结束话题。
回来后萧潇嘲笑卡卡,“怎么样,碰一鼻子灰吧,你以为谁都像我一样美丽大方好接触,独来独往的人欲望都低,如果轻易接受别人的示好,她也不会是一个人来了”
卡卡不理解,但觉得萧潇说得有道理。
是夜,外面的山风呼啸而过,刮得帐篷烈烈作响,分不清是雨打帐篷的动静还是飓风撕扯帐篷的声音。风势变大,卡卡一度觉得她和萧潇可能一起跟着帐篷被掀翻。
卡卡拽了拽睡袋,身体缩成一个小团把鼻子埋进里边瑟瑟发抖,太冷了,实在太冷了。直到后半夜她才睡去,然而叫醒她的不是闹钟,是来自大地的颤抖。
“雪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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