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大龄社畜吧

　　“等一下，吃完这顿饭就去吗？这也太突然了。”

　　“嗯呢，没办法，案子不等人。其实今天下午就该去的，这不是先回来准备准备再走。”

　　饭桌上，佟苒夹着块肉片嘴里含糊不清地和余寒天聊着天。武珠珠奉行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人生理念，在一边旁听。程由浪也没说几句话，一直在往余寒天的碗里塞各种合他口味的菜。

　　只有苏肇苦命地坐在自己工位上，嘴里含着块炸虾仁，手上劈里啪啦地敲键盘，桌面上还放着从便利店买回来的两桶方便面。

　　“寒天哥……就你和程哥去吗……”佟苒把嘴里塞的鼓鼓的，睁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瞅余寒天，抬手往余寒天的杯子里倒满了果汁，还顺手抽了两张纸巾放在余寒天手边，就差把“我也想去”写脸上。

　　“……小苒，哥下次带你去，”余寒天看见佟苒这有些谄媚的样子，险些被嘴里的菜叶子呛住，轻轻拍了两下胸口道，“哥上次不是带你出去执行过任务了。你让让小程，他刚来，让他体验一下。”

　　“好吧，”佟苒微微撇了下嘴答应下来，随后不到一秒钟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兴高采烈地找程由浪搭话，“程哥，我跟你讲，上次我和寒天哥出差的时候可刺激了，虽然这样说不太尊重案子里的人，但是真的特别有意思。我和寒天哥在飞船里跳跃了两天，像小学生春游一样吃住都一起，住上下床，自己做饭……”

　　余寒天本来还叼着根牙签，支着腿悠哉游哉地消食，在听见佟苒那张有些肆无忌惮的嘴蹦出“吃住都一起”的时候，猛地一下站起身，躲过程由浪飞过来的眼刀，留下一句“我吃完了你们继续吃”后溜到了苏肇旁边。

　　“怎么样了，查到什么了吗？先去吃饭吧，都快凉了。”

　　“唔……和那个电话地址一样，一直在各个星球跳转，没有准确的地点。但是这个隐藏方式是一样的，有很大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愧是我们苏，这才多一会儿就全查出来了。”

　　余寒天弯下腰看了一眼电脑上一直在转换的地点，倒也没有多么失望。没查出准确的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要是那个同行人真这么漏洞百出的话，他们也不会直到现在都在被牵着鼻子走。

　　“当然快了，电话地址我下午就查了不是，把这个信息地址拉出来一比对就行了。”

　　“查了？谁让你查的？”

　　苏肇将结果打包发给了余寒天，抬头看着皱着眉的余寒天疑惑道：“对啊查了，不是你让程由浪来查的吗？你忘了？”

　　“……哦对，是我忘了……”余寒天顿了一会，看着苏肇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随即点头道，“快去吃饭吧，麻烦你了。”

　　苏肇一溜烟窜到饭桌旁，加入了聊的正火热的三人。余寒天顺势坐在苏肇的座位上，盯着电脑屏幕上正在传输的文件进度条，手指在键盘上随意地敲敲打打。

　　苏肇看向他的反应很正常，不像是听了那通电话，但是程由浪就不一定了。

　　不是不一定，是绝对会听。按照程由浪这两年来把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调查了不下十遍的性子，余寒天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背后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声，余寒天捕捉到程由浪掺杂在其中从容淡定的语气，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程由浪太执着于破开他过去的迷雾，哪怕他余寒天藏起来的是一个普通的苹果，程由浪也要拿过去咬一口，分析一下有没有东西藏匿其中。

　　他不知道程由浪听出来了多少信息，以至于现在就想把程由浪拉过来质问，质问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调查那通电话。

　　但是转念一想，他好像也没有资格质问程由浪，毕竟他还瞒着程由浪去找了程由沣兴师问罪。

　　像是在上演一出滑稽的谍战片，两个人我瞒着你，你瞒着我，偏偏互相又都心知肚明。

　　余寒天苦哈哈地抬了抬嘴角，看着面前屏幕上弹出的“文件传输完成”，起身去饭桌上提程由浪。

　　“走吧，吃完了没？”

　　程由浪点点头，站起身站在余寒天旁边，自觉的拿走余寒天手里的各种文件。

　　佟苒也起身，恋恋不舍道：“哥，现在走啊……你们注意安全。”

　　“嗯，你们好好看家哦，回来给你们带特产……哎，这个我拿走了，送我们当宵夜吃。”余寒天一一应下三人的再见，刚准备走却像是看见什么宝贝一般停下。调转脚步，在三人有些无语的视线下提走了那装着两桶寒酸方便面的塑料袋。

　　——

　　“00星，多以陆生异化类人种居住，多热情好客……因为考虑到异化程度与物种的不同，星球上的设施以东西中线为界，东部是发达的科技城市，西部是开发较为基础的乡野村居……”

　　“回答的不错啊，大一学的星球基础到现在还记得呢。”余寒天整个人仰躺在跳跃飞船配备的大床上，没了鞋子束缚的两脚十分不老实的踩在床头，一只手举着文件翻来翻去。

　　“新案子在西部，但是咱们要先去东部对接材料，准备好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待两个星期的准备吧……”

　　程由浪第一次出这种任务，自然是新鲜感大于抱怨，飞船启动的那一刻，程由浪就在余寒天的“工作自述”里把飞船内部逛了个遍。

　　这才发现佟苒口中说的上下铺、大厨房、能看见整个星际的大窗户，是一个都没有。

　　“不是说上下铺吗？还有厨房呢？”

　　“上下铺去保养公司给优化成超级大床了。其他东西你听佟苒瞎说，小苒那乐观体质，看什么东西都好，”余寒天看的脑子有点晕，一个翻身起床，指着操控台旁边的小电磁炉道，“那个，是小苒眼里的‘厨房’。”

　　随后程由浪顺着余寒天的手看向床边的那个和正常炒锅大小的窗口，无语道：“这个不会是‘能看见整个星际的大窗户’吧。”

　　“嗯呢，要不然我不想上班呢，基本上一抓人就要出差，一出差就要在飞船里待。一年要是无休的话，365天，我能在这个飞船里住180天……”余寒天看着有些沉静下来，新鲜感全无的程由浪安慰道，“唯一一点，洗漱设备很全，至少不用臭臭的出任务对吧。”

　　程由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有些寒酸的飞船设施，坐在床上向外看去。

　　飞船已经开出了些距离，将收容所大厦所位于的星际舰船抛在远处。

　　程由浪刚去收容所的时候心里满满的都是事，没仔细看过收容所的外观，今天一看确实被震撼了一下。

　　五栋泛着银光、分外肃穆的收容所大厦以教堂风管琴的方式排列着，中间高出，两边凹下。无数绚丽的蓝紫色光环在大厦周边围绕着，准备随时放下护罩进行防护。

　　六条星际跳跃通道从大厦下的舰船处延伸出。大大小小无数的飞船进出着，在沉寂的通道里迸发出五彩缤纷的颜色，共同构画出一幅川流不息的绚丽景色。

　　窗外星星点点的星际背景将眼前的景色映衬的更为梦幻虚浮。

　　“怎么样，好看吧，”余寒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宽松的衣服，正跪在床边的小沙发上铺床单，“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给我看呆了。毕竟以前只在教材上见过，亲眼看见之后才发现比照片美十倍有余。”

　　“嗯，很美，但是为什么要铺沙发，这床很大吧。”程由浪也不去管窗外的美景了，起身走到余寒天身旁。

　　余寒天一边铺，他一边揭。

　　像是在换床单的命苦主人和调皮犯贱的猫一般。余寒天被气笑了，直起身瞪程由浪：“你干嘛？我把床让给你一个人睡还不愿意上了。”

　　“我没说我要独占一张床，”程由浪手上用力一拽，整个床单就溜到了他手里，随即不解道：“我在你家都和你一起睡一张床了，你在担心什么？再说之前……”

　　“停，好，就睡一张床。我困了，洗洗睡了。”余寒天懒得再辩，拖沓着步子往洗漱间走去。

　　温水撒下，热气氤氲。余寒天迈入放好水的小浴缸，支起腿，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有些沉重的左臂。

　　石膏已经被水流打湿，余寒天本来就想把石膏给拆掉，所以根本没戴保护膜。抓起刚刚从外面工具墙上拿来的的剪刀，开始了拆卸石膏的大工程。

　　石膏毕竟有一些厚度，余寒天剪的有些吃力。白色的绷带被剪刀刃破开，有的被剪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掉落在水面，慢慢沉入水底。

　　大工程持续了有二十分钟，直到左手臂完整的从石膏里脱离出来，余寒天才慢慢吐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不知道是被水珠还是汗液布满的额角。

　　被石膏捂了几天的胳膊还是有点味道，惨兮兮的泛着白。不至于太难闻，但还是让余寒天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余寒天把石膏壳随手放在浴缸边上，慢慢向水下躺去。涌起的水面直接浸过余寒天的上半身，随后将余寒天整个人淹没。

　　万籁俱寂，一片祥和。

　　黑色的发丝飘动，温热的感觉包裹全身，仿佛时间停止转动，所有杂念散开在静静的一池水里，沉淀在浴缸底。

　　过满而溢出的水流将本就没放稳的石膏壳击翻，一下子冲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余寒天在水里闭着眼，只能听见几丝细微的声响。

　　刹那间，一只宽大的手掌突然窜进水里，托着他的后背猛的将他拽出水面。

　　细密的水珠从身上滑落，浴室里泛滥成灾，被晃出来的积水能漫过脚掌。身前人有些急促地喘着气，将他抱起来揽在怀里。

　　“……咳，怎么咳……”

　　浴室里弥漫的热气像是要把他腌醉一般，余寒天脑子里没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却被结结实实的呛了一下，嗓子里发出细碎的语句猛地咳嗽起来，甩着脸上的水珠，眯起眼睛。

　　湿润模糊的视线里，头顶的光线与各种物体被水渍揉碎，一圈圈飘虚着的碎片里，是程由浪前所未有的惊慌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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