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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
协议达成后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加速键。
那层名为“不动心”的薄冰,非但没有成为阻碍,反而成了两人之间最刺激的催化剂。
既然规则只锁定了终点,那么通往终点的所有路径,都成了可以肆意探索的乐园。
迟判与的“游戏”方式变得愈发大胆和……体贴入微。
他不再满足于微信上的言语撩拨。
一个工作日的中午,沈端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保温袋。
里面不是外卖,而是几个精致的便当盒,装着显然是家常烹饪的菜肴,口味清淡精致,搭配合理,甚至细心地区分了他偏好和不吃的几种食材。
没有署名,但沈端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迟判与:「?」
对方回复得很快,附带一个俏皮的眨眼表情:
「游戏福利之一:专属投喂。放心,没下毒,只是想证明一下,我不只会冲咖啡。」
沈端没有道谢,只是回了一句:「味道尚可。」
但第二天,保温袋依旧准时出现。
除了送餐,迟判与开始侵入沈端的工作间隙。
他会算准沈端大概的休息时间,发来一段几十秒的钢琴曲,或者一首慵懒的法国香颂,附言:「给哥哥提神。」;有时是一张他穿着宽松卫衣、抱着笔记本电脑在阳光充足的咖啡馆工作的照片,配文:「远程监督,哥哥有没有偷懒?」
这些行为无孔不入,却又保持在一种不会真正惹人厌烦的尺度内,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浪漫和蛮横。
沈端对此照单全收。
他会品尝那些菜肴,听完那些音乐,偶尔也会回复照片:「偷懒了,在看你上次送来的袖扣。」语气平淡,内容却暧昧得让手机那头的迟判与耳根发热。
他像个最耐心的垂钓者,看着鱼儿在自己周围活泼地游弋,偶尔投下一点饵料,享受着他被吸引、却又无法真正触及核心的焦灼。
这天晚上,沈端在一家私人会所有个应酬。
席间多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他去洗手间出来,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被人从后面轻轻拉住了手腕。
他脚步一顿,没有立刻挣脱,回过头。
迟判与不知何时也来了这里,倚在廊柱的阴影里,穿着一身丝绒质地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肤色胜雪,眼神在幽暗光线下亮得灼人。
他指尖温热,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哥哥,”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酒后的沙哑,像羽毛搔刮,“好巧。”
沈端看着他,没有抽回手,只是微微挑眉:“巧?这里好像不是迟小少爷平时玩的地方。”
“来找人。”
迟判与答得含糊,手指却顺着沈端的手腕缓缓下滑,若有似无地勾了勾他的掌心,动作轻佻又勾人,“看到哥哥,就忍不住过来打个招呼。”
走廊另一端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
沈端目光扫过声音来源,又落回迟判与带着挑衅和笑意的脸上。
在脚步声临近的前一秒,他忽然反手扣住了迟判与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将他轻轻往自己身后一带,用身体和廊柱阴影挡住了他大半身影。
与此同时,几位相熟的商业伙伴走了过来。
“沈总,站这儿干嘛呢?”
“遇到个小朋友。”
沈端侧身,神色自若地对着来人说笑,手臂却依旧若有似无地挡在迟判与身前,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也阻隔了旁人探究的视线。
那几人笑着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走廊重新恢复安静。
沈端这才松开手,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迟判与。
年轻人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靠近和隐蔽的接触,呼吸似乎急促了些,眼尾泛着薄红,眼神里闪烁着兴奋和某种得逞的光芒。
“好玩吗?”沈端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刺激。”
迟判与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低头看他,笑容灿烂又危险,“哥哥刚才护着我的样子,更刺激。”
沈端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伸手,用指尖轻轻揩过他微红的眼尾,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珍宝,说出的话却带着警告:
“小朋友,玩火可以。”
“但别忘了,引火烧身的道理。”
他的指尖温热,触感一瞬即逝。
迟判与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像是要烧起来。
他非但不惧,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像最虔诚的信徒仰望他的神祇,又像最狡猾的恶魔引诱他的猎物:“那哥哥……要不要再亲自教教我,怎么控制火候?”
沈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回答,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转身,从容地走回了喧闹的包厢。
留下迟判与一个人靠在冰冷的廊柱上,感受着胸腔里失控的心跳,和唇边抑制不住扩大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在一步步越界。
而沈端,看似在防守,实则每一次纵容和回应,都是在默许他的越界。
这场游戏,因为行为的无所顾忌,而变得愈发危险,也愈发迷人。
引火烧身?
迟判与看着沈端消失的方向,眼神炽热。
他求之不得。
那晚会所走廊的短暂交锋,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持续扩散。
迟判与清晰地感受到了沈端那看似防守姿态下的默许与纵容,这让他愈发大胆,开始试探着将“游戏”的边界从纯粹的私人领域,向半公开的灰色地带推进。
又过了几天,一个业内颇具分量的慈善晚宴在外滩W酒店举行。
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沈端作为金融圈的代表人物之一,自然是受邀嘉宾。
他端着香槟,与几位相熟的企业家寒暄,姿态从容,温润如玉。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沈端目光随意扫过,随即微微一顿。
迟判与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几位同样出身不凡的年轻男女,俨然是沪上名媛阔少的小圈子。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剪裁极其合身,衬得他身姿挺拔,漂亮得几乎有些炫目。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进来就寻找沈端,而是自如地融入他的圈子,谈笑风生,仿佛只是来享受这场盛宴。
然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沈端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在他和迟判与之间悄悄流转。
迟家小少爷和投行新贵,这两个看似并无太多交集的名字,因为近期一些若有若无的传闻,被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沈端不动声色,继续与旁人交谈,仿佛并未注意到那边的光景。
直到晚宴进行到一半,拍卖环节开始。
一件当代艺术家的画作被呈上展台。
起拍价不低,竞拍者却不少。价格一路攀升,渐渐只剩下两三位买家在角逐,其中就包括沈端——他确实对这位艺术家的作品有所收藏。
当价格到了一个颇为可观的高度时,沈端举牌,报出了一个数字。
主持人正要重复,另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在不远处响起:
“加五十万。”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过去。举牌的,正是迟判与。
他歪着头,一手晃着酒杯,一手举着号牌,目光却越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沈端身上,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挑衅般的微笑。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公开竞价。目标明确。
所有人都看出了这并非单纯的商业竞拍。
这是一种……公然的、带着粉色气泡的挑衅。
沈端握着号牌的手指微微收紧,镜片后的目光与迟判与隔空相撞。
年轻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我就是要跟你抢”的蛮横。
沈端忽然笑了。
不是惯常的温和浅笑,而是唇角勾起一个清晰的、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弧度。
他摇了摇头,放下了号牌。
意思很明显:让给你。
主持人落槌,画作归迟判与所有。
场内响起礼貌性的掌声,夹杂着些许窃窃私语和了然的目光。
迟判与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容地办理完手续,然后,在晚宴接近尾声,人群开始流动时,他端着一杯酒,径直朝着正在与主办方负责人告别的沈端走去。
“沈总。”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清。
沈端转过身,看向他。
迟判与将手中的酒杯递过去,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属于迟家小少爷的得体笑容,眼神里却藏着只有沈端能看懂的小钩子:“刚才一时兴起,夺您所好了。这杯酒,算我赔罪。”
他递过来的,是他自己喝过的那杯香槟。
在公开场合,分享同一杯酒。这其中的亲昵与暗示,不言而喻。
周围几位老总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沈端,等待他的反应。
沈端看着迟判与,看着他眼底那抹“我看你敢不敢接”的挑衅。
他神色不变,温和地对身旁的人说了句“失陪”,然后,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迟判与递来的酒杯。
他没有立刻喝,只是握在手中,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上可能残留的、属于对方的指纹。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迟判与脸上,语气平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一幅画而已,迟少喜欢就好。酒,”
他顿了顿,将酒杯微微举起,对着灯光看了看里面摇曳的金色液体,然后才看向迟判与,缓缓说道,“我收下了。”
他没有喝,但收下了这份“赔罪”。
既接受了这份公然的亲近,又维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和风度。
迟判与看着被他握在手中的酒杯,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沈端没有当众与他“间接接吻”,但这句“我收下了”,以及他摩挲杯壁的细微动作,比喝下那杯酒更让他心跳加速。
“那就好。”
迟判与笑得更加灿烂,他知道,自己又赢了一小步。
他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说了一句:“画我让人送到你办公室,就当……预祝我们游戏顺利?”
说完,他不等沈端回应,便礼貌地点头示意,转身融入了人群,像个做完恶作剧成功逃脱的孩子。
沈端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杯属于迟判与的香槟,最终,他将酒杯轻轻放在侍者经过的托盘上。
他拿出手机,给迟判与发了一条信息:
「画你自己留着。」
「下次赔罪,换种方式。」
信息发送成功。
沈端整理了一下领带,面色如常地离开了晚宴现场。
车内,迟判与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忍不住笑出了声。
换种方式?
他期待着。
这场公与私的界限游戏,他玩得乐此不疲。
而沈端的每一次回应,都让他觉得,这场火,烧得还不够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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