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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答案
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姜玧儿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教室外已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试卷被收走的那一刻，整个校园仿佛都沸腾了。有人把复习资料抛向空中，有人相拥而泣，有人疯狂地奔跑叫喊。
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姜玧儿慢慢地收拾着文具，手指微微发抖。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周围的喧嚣中格外清晰。
“玧儿！”林薇冲过来抱住她，“解放了！我们解放了！”
她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段泽延会在哪里？他说过，考完后再正式问她一次。问什么？答案又是什么？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让她既期待又惶恐。
班级组织了谢师宴，定在晚上。姜玧儿回家换了条简单的连衣裙，对着镜子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头发扎成了熟悉的马尾。
到达饭店时，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到了。包厢里热闹非凡，终于从考试压力中解放出来的少年少女们，举着饮料互相敬酒，笑声此起彼伏。
段泽延坐在主桌，被几个男生围着说话。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POLO衫，看起来清爽又精神。姜玧儿进门时，他的目光立刻捕捉到她，对她微微一笑。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宴席过半，班主任开始挨个点评每个学生。轮到段泽延时，老师笑着说：“泽延是我们班的骄傲，不仅成绩优秀，组织能力也强。听说已经通过了北大的自主招生，恭喜！”
同学们发出羡慕的惊叹。姜玧儿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他果然做到了，那么轻松，那么理所当然。
“姜玧儿呢？”突然有人问。
班主任看向她，目光温和：“玧儿是个非常踏实努力的孩子，这三年的进步有目共睹。老师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她红着脸点头致谢，余光瞥见段泽延正专注地看着她。
饭后，班长提议去KTV继续庆祝。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转战附近的量贩KTV。姜玧儿本想回家，却被林薇硬拉了过去。
包厢里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有人抢着麦克风嘶吼，有人聚在一起玩骰子，有人靠在沙发上说悄悄话。青春的气息混合着果盘和饮料的甜腻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段泽延被周浩轩等人围在中间，似乎在玩什么游戏。姜玧儿坐在角落，小口喝着橙汁，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去和段泽延说说话？”林薇凑过来，在她耳边大声说，“他都看你好几次了。”
姜玧儿摇摇头：“人多。”
“怕什么？高考都结束了，谁还在意你们那点事。”林薇笑着推她，“快去，我看他都快被周雨萌缠死了。”
她顺着林薇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周雨萌坐在段泽延身边，正凑近他耳边说着什么。段泽延虽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身体明显向另一边倾斜。
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勇气突然涌上心头。姜玧儿放下杯子，站起身朝那边走去。
“段泽延。”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音乐中格外清晰。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周雨萌的笑容僵在脸上。
段泽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怎么了？”
“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说。”她强作镇定，手心却在冒汗。
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段泽延站起身，跟着她走出包厢。
KTV的走廊相对安静一些，但依然能听到各个包间里传出的歌声和笑声。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区，那里没有人。
姜玧儿背对着他，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街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想说什么？”段泽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近。
她转过身，发现他站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我...”她张了张嘴，那些准备好的话突然都消失了。
“如果你还没想好，我可以先问。”他向前迈了半步，现在他们几乎呼吸相闻，“姜玧儿，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走廊远处的歌声、笑声都变得模糊，只剩下他认真的眼神和她的心跳声。
“我...”她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
段泽延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我们适不适合在一起。”她终于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太不一样了。就算我们都去了北大，未来也会面临很多问题。我怕...我怕现在的冲动，会让我们将来后悔。”
这是她思考了整整三个月的问题。从图书馆那天的争吵，到后来一个多月的冷战，再到最后并肩作战的备考，她反复思考着他们之间的可能性。
段泽延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笑了：“所以，你思考了这么久，得出的结论是...不知道？”
她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好，我换个问题。”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敲在她心上，“你喜欢我吗？”
姜玧儿猛地抬起头。这个问题如此直接，让她无处可逃。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他的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有些不真实。她想起高二开学第一天，他莽撞地坐在她身边；想起他在篮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想起他笨拙地给她讲题的样子；想起未名湖畔那个下雪的夜晚；想起他沉默却固执的陪伴。
那些画面一帧帧闪过，最后定格在此刻他等待答案的眼神上。
“喜欢。”她轻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却无比清晰，“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段泽延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烟花。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那就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姜玧儿，听着。世界不一样又怎样？未来有问题又怎样？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一起去面对。你不需要现在就承诺永远，只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试试看，好吗？”
他的手掌很烫，透过皮肤一直烧到她的心里。那些顾虑和担忧，在他的目光中一点点融化。
远处传来同学们的喧闹声，似乎有人往这边走来。姜玧儿看着段泽延期待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好。”
只是一个字，却让段泽延的笑容瞬间绽放。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去了。”
“等等。”姜玧儿拉住他，“能不能...先不要告诉大家？”
他愣了一下，随即理解地点头：“听你的。”
他们前一后回到包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周浩轩敏锐地注意到段泽延上扬的嘴角和姜玧儿微红的脸颊，露出了然的笑容。
聚会结束时已是深夜。同学们互相道别，约定等成绩出来再聚。
段泽延和姜玧儿默契地留在最后。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们并肩走在初夏的街道上。
夜风温柔，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周而复始。
“我送你回家。”段泽延说。
“嗯。”
他们走得很慢，仿佛要把这短暂的路程无限延长。手指偶尔碰到一起，又迅速分开，像两个刚刚确认心意的少年，笨拙又甜蜜。
到了姜玧儿家楼下，她转身面对他：“我上去了。”
“等一下。”段泽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你的，毕业礼物。”
她接过打开，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坠子是一片银杏叶。
“希望秋天的时候，能亲手为你戴上。”他意有所指地说。
姜玧儿握紧手中的盒子，感觉眼眶有些发热：“谢谢。”
“晚安，玧儿。”
“晚安。”
她转身上楼，在楼梯拐角处回头，看见他还站在路灯下，朝她挥手。
那一刻，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这个盛夏，她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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