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珠:灭族后我成了他的禁忌

作者:长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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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


      夜色浸着竹林寒气,漫进东厢房窗棂。阿殊立在阶前,听屋内女子沉寂呼吸,指尖触怀中贝壳信物,缠枝栀花绣纹硌着掌心,心头发紧——这信物偶然所得,纹样别致却不知来历。周文书在院中转圈,靴底碾落叶,焦躁道:“这丫头油盐不进,难不成真要动刑?”
      阿殊摇头,目光落在女子袖口露出的腕间,那道细疤弯弯浅浅,边缘带着细碎的纹路,竟像是被打磨光滑的贝甲轻轻划开的痕迹,透着股刻意雕琢的规整。“你懂贝叶制香,这手艺本就偏门,再配上这奇特疤痕,定和隐没的部族脱不了干系。”她推门而入,风卷着阶前落叶飘进屋内,拂得女子鬓发轻扬,“你主家要查遗迹,为何偏要冒用陆家余党的名头行事?”
      女子肩头猛地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眼底警惕像被风揉皱的纸,松了些缝隙,却仍咬着唇硬声道:“我不知道什么部族,只奉命行事,其余一概不知。”阿殊俯身从怀中取出贝壳信物,轻轻放在桌案上,烛光淌过信物表面,“珩”字的刻痕被映得清晰,光晕在木纹间流转。女子瞥见那字,瞳孔骤然缩紧,像是被烫到般伸手指去,指尖刚触到冰凉的贝壳边缘,又猛地缩回,脸色瞬间褪了血色,泛出一层惨白。
      “这‘珩’字,你该认得。”阿殊声音压得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主家既识得这标记,为何非要借陆家的名头掩人耳目?”这话像针,刺破了女子强装的镇定,她嘴唇哆嗦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湿痕:“这标记……是主家阿娘传下来的……”“阿娘嘛……”阿殊心中像被揪了一下,怎么会牵扯到阿娘。这几天下来,又是阿姐,又是阿娘的,阿殊心中升腾起一股茫然,她有些迷茫了……
      周文书在门外听得分明,连忙凑进来,眼中亮堂起来:“这么说,那遗迹和她主家阿娘有关?难道真藏着宝藏?”“住口!”女子厉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主家要的从不是宝藏,是报仇!当年陆家贼寇毁了我们的族群,还有内奸帮忙……”话到此处,她忽然闭了嘴,警惕地瞥向窗外,夜色里的竹林沙沙作响,像是有脚步声隐在其间。
      女子不肯再多透半分口风,阿殊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知道再逼问也难有进展——那道贝甲似的疤痕、“珩”字标记、贝叶制香的手艺,桩桩件件都绕着未知的部族谜团,寻常人哪里解得开?她忽然想起县学的张先生,先生博古通今,尤擅掌故,连前朝部族的旧俗都能说得分明,或许能从他那里寻到线索。安抚好情绪激动的女子,又叮嘱周文书严加看管,阿殊揣着满肚子疑问,盼着天快亮些。
      次日天刚破晓,晨雾还没散,阿殊便踏着露色往县学去。张先生的书房已亮了窗纸,他正埋首翻着一摞旧卷,指尖划过泛黄纸页,神情专注。见阿殊推门进来,他握着书卷的手指顿了顿,眼角的皱纹里悄然藏了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随口问道:“阿殊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可是课业上遇了难题?”
      “先生,今日来并非为课业,是想向您打听一桩怪事。”阿殊在他对面的木椅上坐下,目光诚恳,“我近日见到一道疤痕,细窄弯曲,边缘还带着贝甲划过的细碎纹路,看着不像是寻常磕碰所致,倒像刻意留下的印记,不知这般伤痕可有说法?是否和旧时的部族习俗有关?”
      张先生闻言,指尖猛地攥紧了书卷,薄脆的纸页被捏出几道褶皱。他垂着眼帘,刻意避开阿殊的视线,声音含糊得像蒙了层雾:“不过是山野间磕碰、被器物划伤的寻常伤痕罢了,哪有什么特别说法?部族之事年代久远,多是坊间传闻,做不得数的。”
      “可那疤痕纹路规整,绝非偶然划伤。”阿殊不肯放弃,往前倾了倾身,“我听闻先生知晓许多冷门的部族旧俗,您再仔细想想,有没有部族会以贝甲刻痕为记,留下这样的印记?”
      张先生喉结动了动,端起桌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眉宇间的局促。他放下茶盏时,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慌了神:“姑娘莫要钻牛角尖,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旧事,早该被忘了。我年纪大了,记不清那些琐碎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在这上面浪费心思。”说着便抬手作势要撵人。
      阿殊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模样,心头越发笃定——先生分明知情,只是不知为何不肯说。她起身作揖,语气恳切:“先生,此事对我至关重要,若您知晓内情,还望告知实情;若是有难处,我也能设法相助,绝不让您为难。”
      “我说了不知道便是不知道!”张先生忽然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急躁,又藏着难掩的为难,“你再纠缠不休,我便要叫人了!”阿殊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再耗下去也无用,只得躬身告辞。转身时眼角余光扫过,竟见张先生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得很,既有犹豫,又有几分深深的忌惮。
      夜色渐浓,月色被云层掩去,县学旁的张先生府院静得只剩虫鸣,偶尔有巡夜的梆子声从巷口传来,敲碎片刻沉寂。阿殊借着树影掩护,轻手轻脚地翻过高墙,落地时脚步轻得几乎没发出声响。书房的窗纸还映着微光,她贴在窗下听了片刻,屋内先是翻书的轻响,后来渐渐沉寂,只剩均匀的鼾声——先生该是睡下了。阿殊从怀中摸出细铁丝,对着窗闩轻轻搅动,片刻后便听到“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屋内弥漫着旧书卷的霉味与墨香,阿殊借着月光打量,书架上摆满了经史子集,指尖划过一排排书脊,最终在角落摸到一个上锁的木盒,盒身刻着简单的云纹。她从发间取出银簪,插进锁孔缓缓搅动,又一声“咔哒”,木盒被打开了。
      绒布上躺着一本泛黄的线装旧册,封面没有书名,纸页边缘已经脆化,像是经了许多年。阿殊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画着各式图腾纹样,翻到中间一页时,她忽然顿住——纸上画的那道细窄弯曲疤痕,竟和女子腕间的一模一样!旁侧配着一行小楷:“贝族入族烙印,取成年贝甲打磨锋利,轻划腕间,留纹为记,以示族属。”下面还记载着,贝族擅贝叶制香、以贝壳为信,二
      十年前遭逢大难,部族离散,余脉从此隐匿民间。
      阿殊心头一震,指尖抚过“贝族”二字,忽然想起怀中的贝壳信物,连忙取出来比对——信物上的缠枝栀花绣纹,竟与旧册中贝族常用的辅助纹样有几分相似。她迅速合上册子藏进怀中,又将木盒按原样锁好、放回原处,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翻过高墙,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回到院中,周文书正倚着廊柱等她,见她身影出现,连忙迎上前:“怎么样,张先生那边有眉目了?”阿殊攥紧怀中的旧册,目光沉凝,一字一句道:“这女子,是贝族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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