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谢遂
奚竹觉得魔幻。
她脑中不由得浮现昨夜系统的话——
这个世界有其他穿越者。
毕竟前世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五子棋,倒是奚竹登上凤位后常常与玉嫔下两盘解闷。
那方斋主已经缓缓道出规则:“规则很简单,五子棋,顾名思义,便是与五子有关。”
“黑白两方,横平竖直斜逸,率先连成五子便算是赢。”
奚竹静静听着,心下已然有了几分把握,但决定先按兵不动,再观察一二。
那斋主斟酌几分又道:“还未问姑娘姓甚名谁?”
奚竹只见摩挲着光莹泽亮的白子,微微一笑,“鄙人姓江,”她伸手在棋盘上写下江字。
“幸会幸会,”斋主声音清朗,带着笑意,“江小姐是第一个与我对弈的人,故而无论输赢,都可做香宝斋的新品试味员。”
奚竹挑眉,还有这样的好事。
“既如此,江某便先行谢过。”
随着那方斋主率先落下一颗黑子,这方奚竹也不疾不徐地跟棋。
对弈几轮,对面之人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似乎意识到奚竹是个强劲的对手。
至少在五子棋上是这样。
“在下倒是没想到,江小姐对这新规好像如鱼得水般,”那方斋主在几轮的围追堵截中缓缓开口。
奚竹道:“斋主谬赞。”
棋转几轮,此刻正轮到奚竹落棋,她看着中间左上斜与左下斜的两枚黑子,即将在一处交汇,如若黑子落在此处,那对方便成了两处的三颗黑子,届时不论如何围堵拦截,都会是输局。
可若是看出此处,提前拦截交汇处,此局便不攻而破。
对面似乎也紧张于此,奚竹能看见她已然将一颗黑子攥在掌心,只待奚竹落棋便抢占先机。
奚竹却是不紧不慢,将白子缓缓落在别处。
“喀嗒”一声,黑棋果断落下,对面似乎舒了口气。
奚竹一笑,她并未落棋,也未认输。
这招对别人倒是有用,但如果是奚竹这种略懂些门道的,实在不够看。
玉白的指尖却是将斋主原先落下的那颗黑子拿起,展手递向对面。
她声音轻灵,嗓音里裹了蜜一般的笑,“三三禁手。”
“斋主可是犯规了。”
静默之后,面前的木格挡板被人“唰”一下抽开了,露出木板后的庐山面目。
面前的人虽经营这样大一家香宝斋,但模样不过少女,一双杏眼此刻由于讶异圆睁着,一点朱唇启开,露出一星雪牙,活像只小兔。
“你...你......”那人“你”了半天,才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道:“你怎么知道!”
那少女咬唇垂目,心下流转,这五子棋玩法简单,由此先手的黑子便有先天的优势,于是便有“三三禁手”与“四四禁手”这般限制黑子的规则。
她棋艺颇生疏,有心舞弊,没说这一茬。
许是奚竹打扮气度实在太规矩有度,那少女端详许久,略怀疑地自言自语道:“难道京中早有此棋法?”
奚竹笑道:“非也。”
那斋主眯眼咬唇,轻呼一声:“abandon?”
奚竹在心里要笑疯了,但还记着斋主有心摆她的这一道,若她不懂,实在要吃了这个亏。
她蹙眉装起来:“斋主是说的江南哝语吗?”
斋主听她这样说,杏眼里的点碎晨光也是熄了,只沉着眼点头。
奚竹道:“那这盘残棋还要继续吗?”
斋主不语,专心颓靡。
奚竹又道:“斋主是要放弃吗?”
“毕竟方才才说了这个单词。”
那少女明显反应慢半拍,听及此,一双眼才倏地闪亮起。
“你认识这个,”她顿了顿,“你耍我?!”
——
奚竹有两个愿望,一则能回家,二则能吃香喝辣。
如今她看着面前桌案上的一齐炒菜鲜汤,一顶冒着热气的鸳鸯火锅,还有对面放开了规矩操着一口东北话的圆脸甜妹,只觉得实在魔幻。
怎么不算另类的实现愿望了呢?
或许是被那热气熏陶着氤氲着,奚竹只觉自己那颗常年悬挂的心总算触及一叶扁舟,暂且休息一二。
那东北甜妹名为许悠,此时正端着两碟鲜切牛肉往红锅里下。
她边下边大倒苦水:“老娘来这破旮旯有两年了,没来之前还拉着行李箱呢,叫人抢劫,睁眼嗡一下就穿来了,连手里的行李也没逃过穿越的命运。”
“刚来那年就是个黑户,没户籍什么也做不了,差点叫官兵当流民抓了。”
“逃亡路上遇到个大娘患了病,左右一来二去叫我整治好了,便认我做闺女,总归在这旮旯地儿能站脚。”
“后来摸爬滚打,开店铺,做买卖,总算是将就能活下来,饿不着肚子。”
她说完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牙齿,眼睛眉毛都飞扬着。
奚竹听完却是愣了,她疑惑道:“你是身穿?”
“昂,”许悠应了一声,将烫好牛肉夹起,丝丝分明的纹理还闪动着斑斓光栅,她将肉片蘸满麻酱,后知后觉才抬头,“你不是吗?”
随后便看见奚竹轻轻摇了摇头。
奚竹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魂穿。”
“但与你情况差不多,也是被抢劫,嗡一声就穿来了。”
这事真是奇了,各种穿书穿越,要魂穿都是魂穿,要身穿都是身穿,她倒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此时恰巧系统蓦然出声:先别告诉她你有系统和虚妄镜的事。
奚竹心中也在掂量此事,毕竟自己的情况可谓更复杂一些,她还有重生。
况且严格来看,奚竹并不算单纯意义的穿越,据系统所言,这似乎是个书中世界,有主线有情节,只是许悠言语间似乎并不知情。
再加上前世自己沉迷走主线,从未听说过许悠这号人物,让她不得不三缄其口。
许悠烫着一小把芫荽,还在思考着奚竹原先的话,眉毛紧紧皱着:“难不成这穿越的原因就是被抢劫?”
奚竹无奈一笑:“或许真的是呢,就咱俩倒霉催的了。”
虽说穿越结果上有些小分歧,但许悠显然不是心思玲珑之人,只胡咧咧地给奚竹夹菜,边夹边吐槽她个魂穿的世家小姐怎么像吃不饱饭一样瘦削。
听她絮絮叨叨地吐槽,奚竹不免一笑,忽然觉得她这样的身穿也没什么不好的,吃吃喝喝,没什么规矩束缚。
两人正在雅间吃得尽兴,忽听外面一楼隐隐有躁动之声。
一楼人多眼杂,怕是有人闹事。
许悠这个斋主当即便放下了筷子,领了俩个壮实的仆从下楼查看。奚竹也跟去了。
奚竹在二楼画栏边向下投目,一眼便瞥见一道墨袖青竹的身影,身旁绰绰随了几个黑衣侍从。
垂目间那人也一道看见了她。奚竹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那人面容与前世未有几分差别,风仪疏朗,髻发如瀑,一双眉眼温润如玉,常含着一方清月。
不过这些与奚竹记忆里对他最深刻的样子慢慢分割,两方气度几乎泾渭分明。
只是如今他眉眼间多了几分熟悉的阴鸷,倒显得不合时宜。
是谢遂。
他为何会到这里来。
——
谢遂见她的第一眼,便抬脚朝二楼走来,却正巧与楼底的许悠碰上。
许悠见来者不善,便在他身前一挡,微微一笑,“这位公子可是来参加新意会的?”
谢遂不语,一双眼宛如毒蛇般锁上二楼的奚竹,他身后的侍从“铮”的一声,便拔出两柄雪亮的长剑架在了许悠脖颈上。
周围散客都被这阵仗吓得惊呼出声,慌着眼不敢多看。
许悠将手抬起,示意身后的仆从不要轻举妄动,那剑她看得分明,开刃雪锋,一下就能抹了她的脖子。
许悠微微一笑,还保持着几分气度,这两年在汴京摸爬滚打,什么阵仗没见过,官兵的刀剑也不是没指向过她,她倒是不怯。
许悠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来砸场子吗?”
闻声,谢遂视线才缓慢游移到她脸上,他微微一笑,声音清朗,气度斯文,“非也,只想借斋主雅间一用。”
“在下与二楼的慕小姐有几句话要说。”
“小店并没有什么慕小姐,”许悠眼神落在自己肩颈上的雪剑,心中不免窝了火,开口讥讽道:“这便是您的态度吗?”
“况且今日香宝斋只开新意会,不做生意公子还请移步。”
闻言,谢遂长眼微眯,嘴角噙着一份笑意:“不做生意?”
“今日的生意不做,您的生意恐怕明日也做不成了。”
许悠冷笑一声:“您这是威胁我?”
谢遂带的人不多,但都配了剑,一楼的散客见此架势也都走的走散的散,此刻厅堂不过他们几人仍在对峙。
有眼尖的附耳许悠说了两句,许悠才慢慢打量起眼前的人。
她嗤笑一声,“原来是七殿下。”
她厌极了这些摆弄官威之辈,就算是天潢贵胄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冷冷一笑,道:“小店怕是承受不住您大驾光临,如要雅间,还请移步他处。”
谢遂挑眉:“哦?”
“斋主这是不要生意,连命也不要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