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叙此生

　　第二天清晨，温妤在冬日暖阳中醒来。

　　她伸手摸过手机，屏幕上有沈叙白于清晨发来的消息。一张在机场候机室拍摄的照片——一杯孤零零的热咖啡，配文简洁：「登机了。」

　　她正准备回复，他的第二条信息紧随而至：
　　「等会有快递上门，记得签收。」

　　果然，温妤刚洗漱完毕，门铃便清脆响起。门外站着快递员，手捧一大束极具圣诞风情的红玫瑰与诺贝松搭配的花束，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请问是温小姐吗？麻烦签收一下。”

　　温妤道谢后，将礼物捧进屋内。她把那束洋溢着节日气息的花束精心摆放在客厅茶几上，随后小心地拆开礼盒——里面是一条设计简约却工艺精湛的手链，细碎的钻石在自然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芒。

　　她将手链戴上手腕，与玫瑰花束一同拍了张照片发给沈叙白：
　　「礼物收到啦，很漂亮！」

　　沈叙白的回复在一个小时后才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歉意：
　　「抱歉，没能陪你过圣诞节。」

　　温妤几乎能想象出他在会议间隙匆忙打下这行字的样子。她立刻回复，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而体贴：
　　「没关系呀，节日每年都有很多个。」

　　会议室的门被敲开："沈律，对方团队提前到了。"

　　他收起手机，脸上最后一丝柔和被专业冷静取代："请他们到第一会议室，我五分钟后就到。"

　　接下来的八个小时像一场高强度战役。双方律师团围绕并购条款展开激烈交锋，沈叙白全程用流利的英语进行攻防，时而犀利追问，时而沉稳周旋。在对方试图在知识产权条款上设置陷阱时，他敏锐地抓住一个细微的表述漏洞，连续抛出三个关键问题，让对方首席律师不得不要求休会十分钟。

　　利用这宝贵的间隙，他回到办公室快速翻阅资料。助理贴心地将他的手机和充电宝放在一起——温妤给她发了几条消息，他还没来得及看。

　　郭律师端着咖啡走进来："刚才那段太精彩了。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强硬？万一对方退出谈判......"

　　"他们比我们更着急完成并购，"沈叙白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前他们一定会妥协。"

　　接下来的谈判果然如他所料，在下午两点四十分，对方接受了修改后的条款。签约仪式结束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回到酒店房间，他终于有空查看手机。温妤发来了新的照片——她在装饰圣诞树。豆包和豆奶都系上了可爱的红色领结，蹲在树下好奇地望着彩灯。

　　「豆奶老想窜上圣诞树，被我摁住了」她在照片下写道。

　　他拨通视频电话，铃声响了三下就被接起。

　　"忙完了？"她穿着那件他熟悉的粉色家居服，背景是闪闪发光的圣诞树。

　　"刚结束。"他松了松领带，声音里带着疲惫，"在做什么？"

　　"给豆包试穿圣诞毛衣，它好像不太乐意。"她把镜头转向正在挣扎的金毛，"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画面外传来郭律师的声音："叙白，庆功宴要开始了！"

　　温妤在视频里听见，连忙说："你快去吧，别让大家等。"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抱歉，我先过去。"

　　“嗯，拜拜。”温妤摇了摇手。

　　挂断视频后，她在渐渐暗下来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打开所有的彩灯。暖黄的光晕里，她轻轻抚摸手腕上的链子。

　　而城市的另一端，沈叙白在觥筹交错的庆功宴上，不时看一眼手机屏保上她戴着圣诞帽的笑脸。好想，好想她。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精致的三层点心架上。温妤和她的两个闺蜜——小柚和念念，正享受着下午茶时光。

　　“所以，跨年你们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吗？”小柚叉起一块红丝绒蛋糕，兴奋地问，“我们今年去海边怎么样会不会太冷？或者找个有露台的餐厅，氛围感拉满！”

　　念念笑着，看向温妤：“小妤，你觉得呢？把你家那位精英律师也带上啊，正好让我们都见见。”

　　温妤正小口啜饮着花果茶，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放下茶杯，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他……不一定有空。”

　　“啊？跨年都没空？”小柚立刻拔高了声调，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元旦假期欸！什么工作狂魔连跨年都不休息？温小妤，你这谈的是什么‘薛定谔’的恋爱啊？人影我们都还没见过，关键时刻还总缺席。”

　　念念也微微蹙眉，语气温和但关切：“是啊小妤，跨年这种有仪式感的日子，如果都不能一起过……你们平时见面次数多吗？”

　　温妤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微热的茶杯，试图解释：“他年底真的特别忙，好几个大案子压着。我们……平时也就偶尔一起吃个饭。”她脑海里闪过的是沈叙白在律所彻夜加班的侧影，还有他清晨发来的登机信息。

　　小柚放下叉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偶尔吃个饭？宝贝，你这恋爱谈得比我们甲方对接还像走流程。跨年这种全民放假的节日他都抽不出时间，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正经约会？”

　　念念轻轻拍了拍小柚的手，示意她别太激动，转而温柔地对温妤说：“小柚话糙理不糙。小妤，恋爱是需要陪伴的。如果他总是这样忙，连重要的节日都无法为你预留时间，你真的不会觉得委屈吗？”

　　温妤看着闺蜜们关切又略带不满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她张了张嘴，想再为沈叙白辩解几句，比如他其实很细心，会记得她的喜好，会抽空回她消息，但那些零碎的温暖，在“跨年缺席”这个事实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她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回到那杯渐凉的花果茶上。

　　念念的话音刚落，小柚就迫不及待地敲了敲桌面："听见没温小妤？别光喝茶啊！现在就发消息问他，我倒要看看这位大律师到底有多日理万机。"

　　在两位闺蜜“统一战线”的注视下，温妤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她犹豫地拿起手机，指尖在沈叙白的聊天界面上徘徊。

　　“快问问他嘛！”小柚催促道，“又不是要他立刻抛下工作飞来，只是确认一下跨年安排而已。”

　　念念也投来鼓励的目光。

　　温妤深吸一口气，打字发送：
　　「在忙吗？我正和小柚、念念喝下午茶，她们想约我们跨年一起聚会，你有时间吗？」

　　消息发出后，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温妤故作镇定地端起茶杯，眼神却不时瞟向静默的手机。小柚和念念交换了一个“你看吧”的眼神，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手机终于亮了。

　　沈叙白的回复很简洁，却让温妤瞬间松了口气：
　　「刚结束一个电话会议。抱歉，才看到。」
　　「确实该见见你的朋友们了。时间地点由你们定，告诉我一声就好，我来安排。」

　　没等温妤说话，眼尖的小柚已经凑过来看到了内容，立刻惊呼：“哇！可以啊温小妤！”
　　念念也凑过来看，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我来安排’，这话说得真大气。”

　　小柚一把抢过手机，兴奋地直接发了条语音：“沈律师你好，我们是小妤的闺蜜！那就这么说定啦！我们找好地方发你，到时候见啦！”

　　她发完语音，把手机塞回给温妤，脸上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好奇和期待：“看来你家沈律师只对你还是很上心啊。一句话就承包了全场，这格局！”

　　念念也笑着点头：“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小妤，他愿意融入你的朋友圈，而且态度这么诚恳，确实很有心。”

　　温妤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心里像被一阵暖风拂过。他或许真的很忙，忙到无法立刻回复她的消息，但他从未忽略她的需求，并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予了尊重和回应。她低头抿嘴一笑，刚才的些许委屈和尴尬，此刻都化为了被珍视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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