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炮灰养出个状元郎

　　外面天色还未黑，阳光已慢慢西沉，只余些许从窗外透进来，屋里视线清晰，却有些凉，只灶膛里的柴火光照的那一小片地方有暖意。
　　池星没有避嫌的坐在苏云羡的身侧，稍稍凑近就能两臂相触。
　　早晚温差有些大，这会儿气温下降，白日里吹着不觉冷的风，此时就感觉到它的凉意了。
　　灶膛前有火，烤着能暖和些。

　　灶屋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两人不熟，能聊的东西着实不多。
　　池清对苏云羡的了解，一是来自原主记忆里从村人口中听来的八卦，二是作者对他的安利。
　　在原主记忆里，他并没有与苏云羡说过一句话，只因两村相邻，偶尔会远远的见一面，或是去吃席时，能稍微近着些见到。

　　村人口中，苏云羡是个温润有礼的小郎君，且念书厉害，方才入私塾一年，便就以案首的好成绩考上童生。
　　若非中间几年家里老人接连生病花去太多银钱，一时不能拿出束脩让他继续在私塾念书，怕是第二年就能再考上秀才，说不得还会是案首。
　　他没有别的书生君子远庖厨的守旧观念，也并非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田间地头时常能见到他在帮着家里干活。

　　无钱去私塾念书，便就自己在家看书，利用闲暇时去镇上书铺抄书，不仅能免费看书，还能得点银钱补贴家里。
　　比起同族的族兄苏峥显，不知好上多少，两村的人提起两人，便会暗地里进行比较。
　　无一例外，苏云羡在大家口中都是家里哥儿姐儿最好嫁的小郎君，可惜早早与池家池沁定下亲事，不然怕是要被许多人家上门询问亲事。

　　而作者口中的苏云羡，是他大学时暗恋的校草学神学长，性子温和舒朗，时常脸上挂着笑，与人说话彬彬有礼，进退有度，是老师教授们最想要的学生。
　　他有上好的家世，自身能力也极佳，还在大二就已经开始创业，并且做得有声有色。他会拿出一部分赚来的钱资助学校困难的同学，是很多人眼中再好不过的学长学弟同学。
　　暗恋他的学姐学妹，学长学弟，一抓一大把。

　　以他为原型创作的苏云羡，只前期性子与头脑一般无二。
　　身世不同，人生不同，结局不同。
　　作者私心的将现实里离他遥远而触及不到的学长，写成了书里与他家世相当的苏云羡，但又因为隐秘的心思，没有将自己写进去与之配对，也没有将任何人真的配给他。
　　作者的两个版本里，以及池湘前世记忆里苏云羡的结局，池清自然不会让他落得那样。

　　安静而显得有点奇怪的温馨氛围，在锅里香味传出来时结束。
　　调料简单，能炖的东西也只有几根白萝卜胡萝卜，但好在该有的调料都不缺，炖出来的香味还是很勾人食欲的。
　　池清起身打开锅盖搅了一下，防止粘锅底，“火可以小一点了。”
　　苏云羡便抽出一根大柴放进灰膛里熄火。

　　气氛又安静下来，池清坐在灶膛前被火烤得有点昏昏欲睡。
　　苏云羡侧头，哥儿闭眼垂头，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
　　一头黑发并不柔顺，稍有点毛糙，一圈药布将发丝弄得有点乱，垂在背上的发丝里还裹缠着几片不知哪里沾上的碎叶片。
　　身上的衣衫单薄破旧，且洗的发白，补丁是他少见的多。

　　他偶尔会从村人口中听到关于小哥儿的事，大多都是感叹他可怜的，不仅在家里要被刻薄的池老太太跟后娘磋磨，还要被池家其余人欺压，在村里还会被几个性子骄横的哥儿姐儿欺负，不知反抗，性子实在太软弱可欺。
　　村人说起他与苏峥显定了亲，却从未见到苏家稍微照顾着一点，颜色好，哥儿印也红得好看，就是太瘦，怕是不好生养。

　　他有时路过苏大夫家，也能见到小哥儿在院里帮着苏大夫晒药草，还见到几次苏大夫教他辨认药草。
　　被苏大夫夸认得快时，会抿唇露出腼腆的笑，那双清澈的小鹿眼里，纯然的开心，以及对苏大夫的孺慕。
　　这两日所见，眼前的小哥儿却与村人口中所说的半点不相同，也与他以往几次所见不同。
　　闻着锅里传出来的香味，苏云羡拨弄了一下灶膛里的柴。

　　*

　　两人吃炖鸡时，天色将将擦黑，灶屋光线变暗，饭桌上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刚刚好照亮饭桌这一片。
　　池清没再做别的菜，也没有煮饭，而是直接拿碗分别盛上满满的一碗鸡肉跟萝卜。
　　调料虽然少了点，但是味道不错。
　　池清埋头吃得津津有味。
　　苏云羡的视线在冒着香气的碗里跟池清之间来回扫一眼，便也开始认真吃起来。

　　吃过早晚饭，池清右手撑着脸颊犯懒，看着苏云羡单手熟练的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到灶台，又见人将锅里还剩下的鸡汤舀进陶盆里收进碗柜，再用陶锅里热着的水把锅碗都洗了。
　　最后贤惠的又把桌子擦干净，抹布洗了晾起来。
　　池清视线就这么跟着人移动，看着他一系列井井有条的动作，心想跟这么一个人一起生活，好像也不错。

　　至少饭后知道擦桌洗锅碗，而不是大爷似的坐在那里不动。
　　原主记忆里，池家上到池老爷子，下到池满那个小屁孩，就没有一个进灶屋帮过忙的。
　　全是家里几个女的跟原主在做。
　　……

　　时间不早，池清起身准备回去了。
　　不出意外，两人过几日就能成为一家人，但到底还没有成亲，虽然他不介意，却也不想以一己之力去挑战这个时代的礼俗。
　　苏云羡沉默的将他送到竹林边，清凌凌的月光亮堂堂的照亮竹林跟乡间小路。

　　打破沉默的是小河村那边传来的闹哄哄的人声，两人站在竹林这里听得还挺清楚。
　　苏云羡视线在他身上扫过，池清则是歪头笑了下，看着有点小坏。
　　“没关系吗？”苏云羡问他，他没想到这个小哥儿今日下午还打了田哥儿几人，这会儿三家人正气愤的找去池家。

　　池清笑眯眯迎上他的视线，月光下的男人看着清冷矜贵，桃花眼里少了一抹疏离，“你在担心我啊？”
　　扫过那双弯弯的眼睛，苏云羡收敛眉眼，“没有。”
　　池清就笑了一声，口是心非的男人，“放心，没事，他们嘴贱，该打。”
　　苏云羡看他一副毫不在意的神色，沉默。
　　池清挥手跟他摆了摆，“我回去了。”转身慢慢悠悠的踏着月光往家走。
　　看着人消失在视线里，苏云羡眉眼间才泄露出一抹担忧。

　　*

　　大家这会儿才刚吃完晚饭，正一家人坐在院里唠嗑呢，就听见闹哄哄的声音从院外穿过。
　　不少人好奇出来看，就见赵有树家、陈六福家、罗大友家，三家人气愤的骂骂咧咧的拽着自家哥儿姐儿往前头走。
　　有人拉住知情的人一问，才知道田哥儿、鱼哥儿、慧姐儿被池清打的事。
　　众人吃惊，这清哥儿性子当真是变得太厉害了些。

　　昨儿个才将沫哥儿打了一顿，今儿个又把田哥儿几人给打了。
　　大家不自觉就跟在后面往池家走。
　　路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路闹闹哄哄的来到池家院子外面。
　　这一来才知道，池家这会儿也正闹着呢。

　　池清回来时，池家院子里几家人已经闹开了，院外全是站堆抻头看热闹的。
　　“清哥儿还将湘姐儿也给打了？”
　　“可不是，四个人跟昨儿个沫哥儿一般模样，那脸哟，啧啧。”这显然是幸运见到池湘四人惨状的。
　　“你说这清哥儿也是，打人咋专打人脸，这哥儿姐儿的脸多重要，也不怕给人打坏了，影响了人亲事。”

　　“叫我说田哥儿几个该打的，成日就见他们欺负村子里几个性子好的哥儿姐儿了，清哥儿没少被他们欺负。”说话的是个看不惯田哥儿几人言行的大婶。
　　“哎哟婶儿，你小声点，院里正闹呢。”有认识大婶的示意她小声些，这会儿那几家人正在气头上，这不是给人递话头子呢嘛，没必要。
　　“我怕他们？”话虽然这么说，但大婶的声音还是小了点，显然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这不是清哥儿吗？”有人无意回头，就见院里吵闹的源头正站在人群外面。
　　听到声的人看过来，果然就见人正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听热闹。
　　众人神色奇异，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清哥儿回来了。”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冲院子里吼了一嗓子。

　　院里吵闹声倏然一静，紧接着就响起池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你还知道回来，你个天杀的……”
　　池清进到院里，无视田哥儿几家人看向他的愤怒视线，打断池老太太的话，“天可能杀不了我。”
　　池老太太怒目，“清哥儿你个赔钱……”
　　池清再次打断她，“我们都是。”
　　是个连自己都骂的狠人无疑。
　　看热闹的人顿时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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