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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
沈清弦在医院休养了三天。
这三天里,秦屿川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局里的同事们都惊讶地发现,他们那个向来冷面无私的秦队长,居然会细心地给沈顾问削苹果,还会在他睡着时轻轻替他掖好被角。
"头儿这是怎么了?"小刘偷偷问其他同事,"从来没见他这么照顾过谁。"
"可能是愧疚吧。"老陈摸着下巴分析,"听说沈顾问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
只有秦屿川自己知道,那不仅仅是愧疚。
第三天下午,医生终于同意沈清弦出院。秦屿川开车送他回家,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沈清弦住在城东的一处老宅子里,青砖灰瓦,朱红大门,门口还蹲着两尊石狮子,看起来很有年头。院子里种着几棵银杏树,这个时节叶子已经开始泛黄。
"这里就是我家。"沈清弦推开厚重的木门,"请进。"
宅子内部是典型的中式风格,雕花窗棂,紫檀家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最引人注目的是西厢房里的一个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籍,其中不少还是竹简和绢书。
"这些书..."秦屿川惊讶地看着那些明显很有年头的古籍。
"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沈清弦轻描淡写地说,"有些已经上千年了。"
秦屿川这才真切地感受到,沈清弦背后的传承有多么悠久。这个总是笑眯眯的白衣天师,其实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责任和秘密。
"坐吧。"沈清弦指了指堂屋里的太师椅,"我去泡茶。"
秦屿川在椅子上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沈清弦的身影。那一头白发在昏暗的堂屋里格外显眼,像是一道刺目的伤痕,提醒着秦屿川那天的惊心动魄。
沈清弦端着茶具回来时,看到秦屿川紧皱的眉头,不由得笑了:"别这副表情,白发也挺好看的,不是吗?"
秦屿川没有笑,他认真地看着沈清弦:"那个禁术,对你到底有什么影响?"
沈清弦斟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就是损失了些寿命,其他都还好。"
"多少年?"
"大概...五六十年吧。"沈清弦将茶杯推到秦屿川面前,"不过你放心,我们沈家人向来长寿,少这几十年也不算什么。"
秦屿川的心猛地一沉。五六十年...普通人一辈子的时光,在沈清弦口中却如此轻描淡写。
"值得吗?"秦屿川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了救我..."
"值得。"沈清弦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是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两人沉默地对饮。茶香袅袅中,秦屿川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神秘的天师。沈清弦的皮肤很白,衬得那头白发更加醒目,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有神,像是能看透人心。
"李魁那边有线索了吗?"沈清弦打破了沉默。
秦屿川摇头:"全市的监控都查过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我们在他的据点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拿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这些是李魁的笔记,里面提到一个叫'幽冥宗'的组织。"
"幽冥宗..."沈清弦的眉头皱了起来,"果然是他们。"
"你知道这个组织?"
"一个很古老的邪修组织,专门研究各种禁术。"沈清弦的语气凝重,"我师父就是被他们所害。没想到李魁也是他们的人。"
秦屿川立即追问:"这个组织现在在哪里活动?"
"不清楚。"沈清弦摇头,"他们很擅长隐藏,每次被剿灭后都能死灰复燃。不过既然李魁出现在这里,说明这座城市里一定有他们的据点。"
就在这时,沈清弦突然脸色一变,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了?"秦屿川立即起身。
沈清弦捂住胸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有人在...强行破解我的封印..."
"什么封印?"
"我封印了囡囡的一部分记忆..."沈清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有人在试图读取那些记忆..."
秦屿川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是李魁?"
"不止他一个人..."沈清弦强忍着痛苦,"还有更强大的存在在帮他..."
他挣扎着站起来,快步走向西厢房的书架。在书架后方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
"这是记忆封印的法器。"沈清弦打开木盒,里面是一面青铜镜,"如果被他们破解,不仅囡囡的往生会受影响,连我们之前调查的所有线索都会暴露。"
青铜镜的镜面正在剧烈波动,里面隐约可见无数人影晃动,还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嚎。
"能阻止吗?"秦屿川问。
"可以,但需要你的帮助。"沈清弦看向秦屿川,"你身上有我的符力,可以作为媒介增强封印。"
"要我怎么做?"
沈清弦取出一张特制的符纸:"把血滴在这上面,然后贴在镜子上。"
秦屿川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符纸上。当符纸贴在青铜镜上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镜面中的人影发出愤怒的咆哮,一个沙哑的声音穿透镜面传来:"沈清弦!你阻止不了我们!幽冥宗终将重现世间!"
"休想!"沈清弦双手结印,一道金光射向镜面。
镜中的声音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消失不见。镜面的波动也逐渐平息,最终恢复了平静。
沈清弦松了口气,但脸色依然难看:"他们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刚才那个声音..."
"是幽冥宗的长老。"沈清弦沉声道,"看来李魁只是个小角色,真正的幕后黑手才刚刚露面。"
秦屿川的心情沉重起来。一个李魁就已经如此难缠,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更强大的幽冥宗。这个案子远比想象中复杂。
"对了,"沈清弦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在李魁的据点找到了笔记,里面还提到什么?"
秦屿川拿出手机,调出另一张照片:"这里提到一个仪式,叫'九幽转生',需要九个特定生辰的童男童女..."
沈清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九幽转生...他们想复活幽冥宗的祖师!"
"复活?"
"一个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沈清弦的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果让他复活,后果不堪设想。"
他快步走到书架前,翻出一本泛黄的古籍:"九幽转生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进行,还需要九对特定生辰的童男童女作为祭品..."
秦屿川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时间不多了。"沈清弦快速翻阅着古籍,"下一次适合施法的时机是...七天后的月圆之夜!"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紧迫。七天时间,要找到一个隐藏极深的邪教组织,还要阻止他们的复活仪式,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马上回局里部署!"秦屿川立即起身。
"等等。"沈清弦叫住他,"幽冥宗擅长幻术和操控人心,普通警察对付不了他们。"
他走到书桌前,快速画了几张符纸交给秦屿川:"把这些分给参与行动的同事,可以抵挡一般的邪术。"
秦屿川接过符纸,突然问道:"你的身体还能支撑吗?"
沈清弦笑了笑:"放心,我还死不了。"
他的笑容依然温柔,但秦屿川能看出其中的勉强。那一头刺眼的白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秦屿川,眼前这个人为了救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这次让我来保护你。"秦屿川认真地说。
沈清弦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好。"
离开沈清弦的宅子后,秦屿川立即赶回市局,召集专案组开会。在介绍了幽冥宗的情况后,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头儿,这听起来太玄乎了..."小刘忍不住说,"复活死人?这怎么可能?"
"在遇到沈顾问之前,你们相信这世上有鬼吗?"秦屿川反问。
众人都不说话了。经过囡囡的案子,他们已经无法再用常理来看待这些事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九个孩子。"秦屿川在白板上写下重点,"技术科,立即排查全市近期失踪的儿童,特别注意生辰特殊的孩子。"
"是!"
"老陈,你带人去查李魁的社会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幽冥宗的其他成员。"
"明白!"
"小刘,你去联系各分局,让他们加强对学校、幼儿园的保护。"
任务分配完毕后,秦屿川回到办公室,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充满了不安。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清弦的电话:"你那边怎么样?"
"正在查资料。"沈清弦的声音带着疲惫,"幽冥宗的复活仪式需要在一个极阴之地进行,我怀疑他们会在城西的乱葬岗。"
"乱葬岗?那里不是早就改建了吗?"
"地表是改建了,但地下的阴气还在。"沈清弦说,"我准备今晚去查探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沈清弦拒绝道,"找到那些孩子才是关键。"
挂断电话后,秦屿川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他总觉得沈清弦隐瞒了什么。
深夜,秦屿川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正准备休息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沈清弦的秘密吗?明晚子时,乱葬岗见。"
短信附着一张照片,是沈清弦昏迷时的样子,那一头白发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秦屿川的心猛地一沉。这显然是个陷阱,但他不得不去。
因为他确实想知道沈清弦的秘密,想知道那个总是微笑着的天师,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夜色深沉,秦屿川站在窗前,手中的手机微微发烫。明晚的子时,或许就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另一端,沈清弦也收到了一条类似的短信:
"想救秦屿川的命吗?明晚子时,乱葬岗见。"
命运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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