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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姚大师装装相
“你这书终于靠谱了一回。”苏小小难得给《友谊之船》一次正面评价。
“是吧是吧,我们司命殿的产品不会错的。”穆船在苏小小身边扭来扭去,就差像小狗一样摇尾巴了。
之前苏小小还在愁杨柳这个身份要怎么办,虽然明朝的户籍制度仍有漏洞,但杨柳是真是存在过的,姚广孝和朱棣如果派人去查,一定能查到。
一个普普通通的破落户家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突然能够去卖配方,且有胆子独自北上千里,来到如今正是局势紧张的北平。这个事情圆不过去,她在他们眼里,就永远得不到信任。
现在好了,有了万能户口页,哪怕是一次性的也能解决她这个大麻烦。
“小小姐,新的主线任务也出来了哦~”趁着苏小小这会儿心情不错,穆船讨好的说道。
苏小小眯起了眼睛:“我有不听的权利吗?”
穆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那你说吧。”
“姐,您新的主线任务是,救铁铉,时限是他的斩首日。”
苏小小手中的万能户口页掉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穆船,轻声问:“你再说一遍,救谁?我耳瞎,没听清。”
“铁铉,铁皮的铁,金子旁的铉,铁铉。”
完了!苏小小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
这三个月在船上,苏小小没少恶补明史。铁铉这个名字在靖难之役中,那是“城神”的代表,不仅险些骗杀了朱棣,还在城头挂出朱元璋的神主牌,保全了济南,逼迫朱棣绕行攻打南京。
朱棣登基后铁铉被俘,不仅在朝堂上痛骂朱棣是“乱臣贼子”,甚至看着自己的耳鼻被扔进油锅,他还能与朱棣硬钢,苏小小就敬他是条汉子。
不论是朱棣还是铁铉,他们都视对方为死敌,要从朱棣手里就铁铉,那不仅是给老虎拔牙,那是给老虎拔完牙还打了它一个大逼兜。
救,朱棣会弄死她,不救,横死陪葬,左右都是个死。
苏小小已经开始考虑是被朱棣砍头好,还是抽横死盲盒好了。
“姐,你咋了?”穆船怯怯的问道。
苏小小没好气道:“我在想哪种死法比较舒服。”
“别这么悲观嘛,你之前还说到北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咱这不已经到了。姐,我相信你。”穆船举起一只猫爪打气道。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反正还有四年时间,先把眼下的事办好。”
四天后才是苏小小计划去见姚广孝的日子。
这几天苏小小倒是想在北平府逛一逛。虽说她是个老北京,但六百多年前的北京,别说她自己了,就是她太爷爷也没见过。
她租了架马车看着地图,按着大概方位,苏小小找到前世她家老房子的位置,在明朝,这里还是一片荒地。苏小小突然生出把这片地买下来的想法。
“也不知道我的银子什么时候到。”她手头的银两不多了。之所以没有租宅子,就是因为镖局约定的交货地点是她现在住的那间客栈。
穆船想了想,说:“应该快了吧,咱们同一天出发的。姐,这笔钱到了你打算做什么?继续做生意吗?”
至于这个问题苏小小早已经想过了,她点着猫头说:“做生意多累啊,等银子到了,姐带着你当拆一代。”
“喵呜?”
“朱棣抢完皇位迟早要回来的,我要用这笔钱把燕王府周围一圈能买的房子都买下来,等到朱棣迁都的时候,这拆迁补偿款,可比我累死累活挣钱强多了。”
穆船眼睛瞪得溜圆,“姐,你的转变好大。”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六,庆寿寺。
说起这庆寿寺,苏小小幼年时就听说过,因为它是五十年代扩建西长安街才被拆除的,寺内有海云塔和可庵塔两座高塔,因此也被百姓称为双塔寺。
庆寿寺不仅因为双塔而出名,更重要的是姚广孝曾经是寺里的住持,并在这里与朱棣共同谋划了靖难之役。
姚广孝的名字是朱棣登基以后强行给他改的,现在还是称呼他道衍和尚比较准确。
苏小小当天穿的很是素净,还去胭脂铺让人盘了个简易发型,抱着穆船上了租来的马车,不紧不慢的朝庆寿寺驶去。
这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只一两个散客在上香。
她望着面容慈悲的菩萨,规规矩矩叩了一礼。随后向旁边的小沙弥施了一礼,说道:“信女近日偶得一奇梦,想请道衍大师解惑。”
小沙弥有些犹豫,这几年住持已经轻易不见陌生人。
苏小小见他面有难色,也不为难他:“小师父,烦请你带句话给大师,他必会见我。”
小沙弥双手合十,“施主请说。”
苏小小淡淡道:“风云起,龙蛇争渊。”
小沙弥离开后,穆船悄悄露出猫头,“姐,就这七个字那老和尚能见你?”
苏小小把猫头按了回去,“你不懂,字越少,逼格越高。而且,他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刚刚离开的小沙弥快步走来,“施主,住持请您往后殿一叙。”
寺庙不大,穿过大雄宝殿就是后殿。殿内光线略显幽暗,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老和尚手握念珠,身形清瘦,如古松盘根般端坐在蒲团上。仅仅是个侧影,便散发着一种沉凝如渊,锐利似刀的气息。
“住持,女施主到了。”小沙弥恭敬的禀报。
老和尚缓缓扭过头来,即便苏小小早有准备,但那双传说重的三角眼真正睁开,深渊般的目光直射而来时,她还是感到心脏猛地停跳一般,仿佛被无形的冰锥穿过。
史书中对道衍和尚的描述是“目三角,形如病虎”。古人的用词精准无比,单看那双三角眼未必觉得可怕,但结合他的眼神与气势,就能感知到他的凶狠狡黠,多智近妖。
“施主请坐。”道衍的声音平缓,不带丝毫情绪,却有着上位者独有的威压。
苏小小双手合十,行了一个标准佛礼,便在对面的蒲团上跪坐下来,“信女苏小小,蜀中人士,见过道衍大师。”
道衍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小小,微微点头,“施主所言从何而来?”
“信女不才,祖上有观星之术,但见紫微星位移,将祸起北地,遂不远千里来到北平,望大师予以解惑。”
“施主来自南方?”姚广孝答非所问,耷拉的眼皮微微颤动,声线也低了两度,沙哑暗沉。
“是,信女二月中旬方从嘉定州离开,五日前抵达北平。”
苏小小听出他说的南方指的是应天,所以主动交代清楚自己来自蜀中,路上用时极短,几乎没有可能与应天府的那位产生交集。
“施主既是来解惑,惑在何处?”
“孰胜?”
道衍捻动佛珠的手指骤然停顿!刚才沙弥转述的前七字他听后已经万分心惊,见苏小小是为了试探她的身份,不知是应天那边派来的奸细,还是真有大能已经窥破天机。
孰胜?他没想到这个小女子问的如此直白。看面相,这女子应是已死之人,却另获生机,莫非真是天意示警?
苏小小顶着道衍探究的目光,背后的寒毛根根直竖,穆船藏在她的衣服里,明明没有看见道衍,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与她曾经见过的商业巨头不同,道衍和尚是真正能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对苏小小来说,这是一场豪赌,要么与道衍结下同盟顺利介入策划靖难的阵营,要么就要想办法卖身进燕王府了。
道衍和尚再次捻起手中的佛珠,“论势,龙强蛇弱。然。”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蛇过渊则化龙。”
“大师如此笃定?”苏小小可以肯定,道衍与燕王已经开始合谋了。
“若不笃定,岂不妄废施主来此一问?”
苏小小微微一笑,深福一个大礼,“谢大师直言,信女尚有一天机,还请大师判别。”
“施主请讲。”
“信女那日夜观天象,当夜便得奇梦,在梦中,信女看到圣上将于闰五月初十殡天。六日后新帝登基,诏令藩王需驻守封地,不得入京奔丧,尤其是燕王!”
苏小小将朱元璋即将死亡的事告诉道衍,第一是想加大与他的合作筹码,借此跳板可以顺利进入朱棣集团核心层,第二便是提醒他们这个政治团伙要加速布局了,免得被建文帝的圣旨打个措手不及。
道衍乍听此言,手中佛珠“啪”一声拍在地上,圆润的木珠出现条条裂痕,“放肆!”
一副枯瘦的身形不知道为什么,竟藏有这般震撼的威压,让苏小小的额边竟留下了滴滴冷汗。而穆船躲在她怀中也是瑟瑟发抖。
“此乃灭族之语,施主可知‘祸从口出’四字何解?”道衍的声线压低两度,透着刺骨的寒冷。
“信女父母双亡,如今只是一介孤女,岂敢妄议天家?此乃梦中所见,如烙印般深入脑海,挥之不去。今斗胆向大师吐露,是真是幻还请大师明鉴。”
只要太医院没有现代医学者像她一样穿越而来,并获得一些难以完成的任务,例如拯救朱元璋的生命,那么她这个预言几乎没有错漏。
今天是阴天,殿内的光影昏暗,而无声的死寂给殿内更添了几分压抑。
佛前檀香的白烟旋转上升,道衍的目光有如实质般在苏小小脸上来回比划。他在衡量,在判断。这女子的话是癔症后的疯言疯语?是有人精心设计的陷阱?还是真的有上天示警?
道衍重新拾起佛珠捻动起来没发出规律的轻响,同时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到之前的平淡,“施主,你有何求?”
苏小小松了一口气,“信女父母已逝,只身一人来到此地,望求得大师庇护,并以微末之能辅佐明主,如先祖那般建功立业。”
道衍没想到苏小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
“施主,可否方便告诉老衲您先祖是哪位高人?”
“信女母家姓袁,先祖曾以看相而闻名,只是后人并未学到先祖本事之万一。”
这下终于轮到道衍瞳孔地震了,若此女子真是袁天罡的后人,那么今天这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她寿数已尽却又得生机,并且不远千里来到北平向他告知帝星偏移。
苏小小很满意道衍这个反应,终于让她扳回一局,那张万能户口已经被她用了,不论将来朱棣与道衍如何查证,结果都会指向那个传说中的袁天罡。
道衍终究是有城府的,短暂的惊讶后迅速调整好情绪,“施主,可否告知名讳及落脚之地,待南边的消息传来,老衲自会请施主前来论道。”
苏小小并不意外道衍的话,“信女姓苏名小小,如今在城东悦来客栈暂住。今日感谢大师为信女解惑,若再有疑惑,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苏小小施了一个佛礼便准备走了,刚起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大师,稍后请前来寺中的香客早些归家,今日申时两刻会有大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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