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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嫁娶需要过六礼。
柳秋芳的意图本就不纯,更不可能会正儿八经的走六礼,但那是之前,现在画老来了,住在县城的房子里,随时会过来,柳秋芳自然就不敢马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岑家在柳秋芳的操持下稳步进行。
李伦溪不满这桩婚事,自是不可能为镜袖打算,就连所谓的聘礼都没有的,她不打算出一分。
镜袖也没有多大反应,他已经和岑家、岑无疆挑明了,他不会带任何东西过来,更离谱的是李伦溪不愿意交出“镜袖”的八字,镜袖懒得扯皮,直接填了自己的。
见到八字的那一秒,李伦溪不可置信,手死死掐住镜袖的手腕:“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你的八字的?”她打算靠没有八字阻止这场婚礼。
但现在显然这个想法被打破了。
镜袖一愣,这是他自己的八字,“镜袖”和他的出生日期竟是一样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伦溪已经没有办法再阻止镜袖嫁人。
一个男的嫁给一个男的。
想到这,李伦溪有点喘不上气来,她又要被人指点了。
镜袖没有“嫁妆”,柳秋芳当然是准备和李伦溪闹一闹的,被岑无疆和画束洱给压了下来。
就这样,六礼走的极快,一周不到便完了,而良辰吉日挑的也很急,就在两天后。
十里八乡哪户家人都没有走礼走的如此之快的,村里人背地里嘀咕,面上还是送了祝福。
也有人在背后耻笑两个男人结婚的。
镜袖就遇到过。
“你说什么?”镜袖莫名其妙地看着挡在他面前完全不认识的两人,疑惑:“你谁啊?”
来人哽住,在朋友面前被下了面子,有点恼怒:“你可是求着让我把背篓还给你的,这么快就忘了?”男人指着镜袖对身边的人笑:“怂包傻子就是这种的,现在还还要嫁给一个男的。”说完,恶心地比了个动作:“该不会已经被……”
镜袖觉得脑残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他平静地和对方对视。
“看什么看!”
或许是镜袖没有如他所料的露出丑态,男人非常不满,向前走了两步,靠近镜袖。
“你知道男人之间怎么做?”镜袖无辜发问:“难道你做过?”
视线下移,镜袖捂着嘴不可置信:“那你岂不是……哎哟喂。”
“当你朋友真的是倒了大霉了,被你这样想。”
学着对方散布谣言,成功看到男人的朋友退了两步,表情惊恐地看着男人,镜袖才默默离开。
何必呢,谣言这种东西随便传传就能有的东西,非要上门来讨。
这个小插曲没有阻止婚礼的按部就班。
让镜袖没想到的是,在他即将出门的前一天晚上,画束洱身边的画笏送了很多东西到他这里,东西多到刘家的院子里都摆不下,画笏表示明天会有家丁过来帮忙。
“这些东西是画老出的?”镜袖左右瞄瞄,好心动,好想全部带走:“诶,小哥,我可以拿走吗?”
画笏并不是严肃的性子,没有主子的时候他还是能聊两句的。
他神秘兮兮地和镜袖说:“成了亲之后,你和岑小少爷说一说,说不准……”
哦哟~哦哟!
镜袖眼里发光,小声问:“真的?”
画笏认真地点点头。
刘家的李伦溪哪见过这些好东西啊,要不是东西有专门的人守着,而且她本质是个怕事胆小的人,说不准晚上乘人不注意的时候她都打算偷一点儿。
那种整套的金首饰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而来送东西的人说,这里边有明天镜袖“出嫁”时的妆面。
嘴上说着爱镜袖的李伦溪牙都快咬烂了。
她嫁给刘兑的时候只有几只鸡和两床被褥。
镜袖望着下人们一箱一箱往里抬,只能表示:画束洱是真的看重岑无疆。
次日一大早,镜袖还在那间茅草屋睡得正香,就被两个嬷嬷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往他脸上简单点缀了下,束起了正儿八经的头发,打理整齐后戴上金冠和镶金抹额。
原本蜡黄饥瘦的脸被装扮一番后展现出几分正常人的模样,甚至比正常人更亮眼几分。
李伦溪长得不差,“镜袖”他爹也应该很养眼。
镜袖望了望嬷嬷递过来,被打磨的清晰可见人影的铜镜,啧啧称奇。
竟和他前世的十六七岁一样,区别是“镜袖”有些营养不良。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外边有下人放起了鞭炮。
岑无疆亲自来了。
因为李伦溪的不配合,刘家没有办客,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岑家,他只用整好脸面,换好加工赶出的新衣,便可出门。
两个男子成亲,没有那么多规矩。
镜袖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出了茅草屋,走过了院子,走到了门边。
抬头。
今儿十四岁的岑小秀才还有着少年人的削瘦,面若潘安,生的一副极好的相貌。
望着这张脸,镜袖想,他好像也不亏。
与马背上,双眼无神的岑无疆对视。
即使镜袖知道岑无疆看不见,但是他还是执着地盯着他的眼。
“镜袖哥?”岑无疆微微偏头,不明白为什么听不见了他的动静。
没想到他换了个世界竟然还能成家。
“呵,岑小秀才,今儿过了,你可真就是娶了个男妻的小秀才了,会在附近出名的。”镜袖调笑。
岑无疆是真的很喜欢镜袖说话时特别的调调,让人有些心痒。
小秀才笑回:“是啊,镜袖哥也和我一样,会被众人提起了。”
岑无疆向下伸出手,他俩共乘一匹,由专门的下人牵马返回。
马是画束洱安福府城专门调过来的,血红宝马,很是威风。
这马刚到岑家的时候,他就和岑无疆一起骑上适应过,所以现在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伸出手,拉住人的手腕,撤回来了些:“这呢。”镜袖拉住:“我要上来了。”
岑无疆唇角勾起,手上用劲,配合着下人的帮助,镜袖轻松地上了马,坐在岑无疆前边。
镜袖不得不再次感慨,这小子力气真大,手劲儿也大。
低头看他身前握着缰绳的手。
嗯,手也大。
“岑小少爷?”下人轻声询问。
岑无疆环住比他高的人,开口:“走吧。”
马匹踏踏脚,慢步出发。身后,一箱箱的随礼由下人抬着,跟在两人身后。
有人在前边放着鞭炮,由刘家到岑家,一路声势浩大。
刘家院里,李伦溪拉着瘦了一丢丢的刘庄,面无表情地目送镜袖走远。
而镜袖一次都没回头过。
“娘,疼。”刘庄手被攥得生疼,忍不住痛呼。
李伦溪低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刘庄。
马背上,镜袖小声和岑无疆哔哔:“你眼睛不好,我们可以坐轿子的,为啥非得搞匹马来?还有,你一个书生,怎么还会骑马的?”
岑无疆下巴刚好可以搭在镜袖肩上,很方便,于是他也就这么做了。
“君子六艺我皆有粗浅涉及,坐轿子?难道镜袖哥想让人把你当女子?”
镜袖反驳:“诶,这你可就先入为主了不是,谁说只有女子才可以坐轿子的?”
“镜袖哥的想法还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啊。”岑无疆夸奖,然后说:“但是我想让人知道,我与镜袖哥是平等的。”
镜袖默然,确实,他的社会地位很明显比岑无疆低,只是……“你这种搂着我,可不像是要与我平等的样子。”
岑无疆轻笑:“那镜袖哥会骑马吗?自己一个人敢上马吗?”
镜袖抽抽嘴角,他还真不一定敢。
他以前就没有骑过马,骑马听着轻松简单,实际上一点儿也不,面对着四肢站立就快有人高的马,镜袖还是有点犯怵。
见人不说话,岑无疆知道不能逗得太过:“之后有机会,我教……我让人教你骑马吧。”
这倒是可以。
“还要记得教我认字。”这是之前就说好了的。
岑无疆应好。
南河村不大,这段距离不远,越靠近岑家越热闹。
鞭炮一放完,小孩子们热热闹闹地凑上来,旁边的喜婆往挎着的篮子里一捞往两边一撒,糖果下雨一般掉在孩子们身上、脚边,乡下人的甜一年不得尝几次,小孩们欢天喜地的拣,路很顺利的开了出来。
村里人大部分都来了,镜袖在马背上看到了于老头还有那天撞到他的姑娘。
于老头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那姑娘照旧脸臭。
柳秋芳和岑家人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吹起的喇叭,奏起的乐器将两位新人送到门口。
安全下马,有人给岑无疆递上拐杖,岑贤穿着喜庆扶着岑无疆拿着拐杖的手臂。
镜袖拿着牵巾的一头,中间结个同心结,牵巾另一头被岑无疆拉住。
镜袖瞧着那同心结,心想,三年很快的,一下子就过了。
接下来拜高堂,拜天地,夫妻对拜,因是两个男子成婚,便省去了送入洞房的流程,镜袖和岑无疆一同在外待客。
镜袖扶着岑无疆,悄声问:“你爹呢?”
到目前为止,镜袖一次也没见过岑无疆他爹,不由得好奇,刚刚拜高堂都是分两次拜的画束洱和柳秋芳。
岑无疆也悄声回他:“你过两天会见到的。”
于是镜袖不再多问。
“袖子啊,袖子,你姥姥看到……”于老头又开始抹眼泪,话语里真情实感,剩余的话他没有说完。
镜袖心里嘀咕,他姥知道他嫁个男人,怕是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于大有在他爹旁边,举起喝酒的碗:“不说那么多,恭喜你们今儿个成亲,我先干为敬。”
镜袖当然不可能让岑无疆一个14岁的娃娃喝酒,抬起酒碗与于大有碰杯,一饮而下。
呜——这古代的酒怎么是这个味儿的。
一入口,镜袖大道不妙。很怪,没有酒味。
勉强咽下,镜袖表情奇怪。
“哈哈哈,镜小子还小呢,酒量还可以再练练。”于大有被镜袖表情逗笑,连忙给人递了甜水。
喝了口甜水压压,镜袖干笑两声。他根本不是不会喝,这酒……啧。
一言难尽。
镜袖对于大有还挺有印象的,之前有一年过冬,他曾给过镜袖两件旧旧的厚衣服,厚衣服里有几文钱。
虽然后来厚衣服被刘庄给抢去了。
俗话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当时于大有还没折腾出赚钱的法子,能接济接济“镜袖”也是不易。
岑无疆在镜袖身旁,手与镜袖相握,听见几人交谈甚欢,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抿了抿唇,手不自觉用了点力。
“嗯?”镜袖察觉到了:“怎么了?”
岑无疆摇头,表示没事。
镜袖怕小孩子觉得这种应酬无聊,安抚地回握了下他,与于家人告别:“于大哥、于爷爷,你们吃好喝好,我们去下一桌了。”
寒暄几句,他拉着岑无疆离开。
“如果有不舒服就和我说,我们走就是。”
岑无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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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成亲啦!
希望评论多多,收藏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