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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在那偷听你们说话的，你能相信我吗？”章听晚微仰着着头，很认真地解释。
陈予昭想起那天，女孩低着头，耳根因为心虚染上红晕，又因为自己的靠近，浓密的睫毛惊惧着轻颤。
“嗯”，他走出两步又回头，“如果还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谢谢。”
章听晚跑到公告栏前又确认了一次自己的位置，才拖着箱子过去。
到位置上的时候，她同桌的位置已经整整齐齐了。
“你好。”章听晚主动打招呼。
舒瑶很热情的回应，“你好，我叫舒瑶，你叫什么？”
“章听晚。”
“我知道你的语文很好。”
闻言，她对舒瑶笑着点头，“谢谢。”
章听晚开始埋头收拾自己课桌，一摞一摞的书被她搬到桌面上，然后一点点收进桌肚里，经常用的被放在了桌子的左上角，紧靠着书本放了一个很小的日历，她总是会因为记着周几却忘了日期。
当天，最后一节体育课提前下课，章听晚和唐笑笑去了小卖部。
章听晚在冰柜前站了很久，犹豫不决到底要拿什么口味的，唐笑笑挑完零食见她还站在原地。
“晚晚，你还没挑好吗？”
“嗯……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的。”
“他？哪个‘他’？”
章听晚脱口而出，意识到说了什么之后，匆忙地解释：“就是之前有一次我想买暖宝包，但是那天刚好卖完了，当时陈予昭也买了暖宝宝，但是他付了钱之后突然又说不要了，我就问他能不能给我，当时说要给他钱的，但是他坚持不要。”
“所以你就准备给他买袋酸奶。”
章听晚点了点头。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会不会都忘了？”
“忘不忘记是他的事情，但是我不能白要他的东西。”
“你说得对，那你好好想想拿个什么味道，或者你可以观察一下，他平时喜欢喝什么？投其所好。”
“那也行，反正也不急这么一会儿了，我过两天再来买。”
接下去的几天，章听晚经常会在吃过午饭和晚饭，还有体育课之后，特意观察陈予昭的桌上放了什么。
有好几次章听晚刚看清放着什么，目光一动就不偏不倚地对上陈予昭的视线，然后在他考究的眼神把头转回来。
过一会儿，就不动声色的从一叠书下面抽出一张便签，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什么，然后塞回原位。
几乎每天在小卖部，陈予昭和王洋都会碰到她们，每次她们总是会装作不经意的去看陈予昭的手。
偏偏王洋和他靠得近，刚开始几次，王洋尚且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手好看，也因此而沾沾自喜，可一来二去，次数一多，王洋就觉得自己遇到变态了。
隔天中午，他们又在小卖部遇到了章听晚和唐笑笑，王洋下意识就把手插进口袋，生怕露出一点，等人一走，他就拉着陈予昭说自己可能被盯上了。
陈予昭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你没看见吗？章听晚和她边上那个女生每天都盯着我的手看吗？”
陈予昭仰头喝了一口手上的饮料，拧紧瓶盖，把手搭在他肩上，“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陈予昭到各组去收数学作业。
按照陈予昭的性格，他是不愿意做课代表的，他嫌事多。
结果换班之后，二班原来的课代表走了，这下没了合适的人选，数学老师觉得必须得找个抗得起这门学科的人，软磨硬泡了好久才把他说服，暂时当个课代表。
收到章听晚组的时候，她低着头在写政治大题，忘了交数学作业。
陈予昭走到第三排，敲了敲她的桌子，“作业交一下。”
她这才想起数学作业，在桌角翻到第三本作业，递给了他，“不好意思啊。”
“没事”，陈予昭接过去，手摸到了背面不一样的触感，把作业本翻了过去，一张淡色的便利贴正粘在背面，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
【周一：矿泉水】
【周二：汽水】
【周三：西柚汁】
……
还没等他看完，章听晚手疾眼快地从他手里把便利贴拿走了，“这个……这个是唐笑笑爱喝的。”
陈予昭的目光在便利贴上停留一瞬，没拆穿，他将作业本收到臂弯里，就去收下一组的作业。
周三中午，陈予昭和王洋聊着天进班，看到唯一一个比他们早回班的人，现在正端坐着在写题。
刚走到位置上，陈予昭就发现桌上多了一袋不知道谁送的酸奶，原味的。
章听晚观察了好几天，也没发现他喝东西的共性，最后挑了一样她喜欢喝的。
王洋先激动起来，“我去，这又是谁送的，不过，这回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陈予昭注意了到底下露出的一角，把酸奶拿到一边，拿起被对折过一次的便签。
“我就说，怎么可能没有情书。”王洋一脸我都熟悉的样子，“但这次倒是比之前那些写得少。”
“啧。”陈予昭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闭嘴，你打开看看。”
陈予昭打开便利贴。
与此同时，某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笔。
“‘谢谢’，没啦？”王洋去看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写，“昭昭，你什么时候去当‘雷锋’了。”
“一边去。”
王洋回了位置。
陈予昭看了看的纸条，又去看那个端坐着的人，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还一直记着。
他将纸条重新对折，塞进了桌肚里。
“王洋，上厕所。”
“不是才上过吗？”
“那去接水。”
“行。”
见人走了，章听晚才松懈了身体，她用手背贴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刚刚“情书”那两个字一出，她就觉得难为情了。
回头看见还在桌上的酸奶，心想他应该知道是自己送的，这下总算把人情还了。
下午第一节历史课，老师戴着小蜜蜂，手里拿着写满笔记的教材，站上讲台就开始讲中国汉代的外交关系。
和舒瑶坐同桌的这段时间，章听晚发现，她的同桌下课没事就会翻几页书，偶尔老师上课拖沓的时候，她也会偷偷拿出来翻几页。
期间，舒瑶好多次问过她要不要看，表示自己愿意借给她，章听晚都给拒绝了，一来是怕被抓到，二来是她的确挤不出时间。
历史课结束，舒瑶刚好合上书，“看完了，谢谢你帮我放风。”
舒瑶很懂分寸，她自己看书，却从来不会影响到章听晚，像这种事情，她也很少会麻烦章听晚。
“没事。”
“可惜今天晚自习没有书看了。”
听到这话，章听晚下意识地想到自己抽屉里的书，其实她一直都放了书在学校，只不过姚大伟严令禁止之后，她就没敢再拿出来。
犹豫了一会儿，她拍了拍舒瑶，轻声说：“我有一本书，你要不要看。”
说着，从抽屉深处把书拿出来，刚露出一角，舒瑶的眼睛明显亮了，“你竟然……”
“嘘——”章听晚抵着嘴唇，示意她安静，“借给你看了，你小心一点哦。”
“好好好，谢谢。”
“不客气。”
换班之后，姚大伟明显感觉这帮人更难管了，要他说学校就应该完全按成绩分。
对此，他给他们做了一系列规定，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办法，他只能有事没事往班里转，这不，还真让他抓到现形了。
晚自习还没开始，班里就传开了，谁谁谁被叫到办公室去了，对于原因众说纷纭。
班里不少人把自己最近做过的事都复盘了一遍，提心吊胆到第一节晚自习结束。
“我最近早上没迟到，打球也没晚归，周考也还行……”王洋掐着手指，一件件细数着，确认完一件还附带点头。
路过的男生见他这样，忍不住问：“王洋，你干嘛呢？”
“哎呀，别吵。”
“他干嘛呢？”
那人摇摇头。
“还好还好”，王洋掰完最后一个手指，自我安慰地拍着胸口。
陈予昭见他这样子，还以为他中邪了，“神神叨叨的干什么？”
“噢，姚大伟不是在逮人吗？我看看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事，还好没有。”
说完，“嘿嘿嘿”地搁那地傻笑。
还没笑完，郑于燕从后门进来，径直走到章听晚的位置上，“老师，找你们？”
班里一瞬间安静，只剩下很细小的声音。
“刚刚就是她被姚老师叫走了。”
“怎么又过来叫人了。”
“她们干什么了？”
“……”
章听晚和舒瑶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郑于燕没再说话，转身往外面走，两人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办公室。
姚大伟的桌上赫然放着一本言情小说。
“说说吧，你们俩看了什么？或者直接把书拿过来，别拿少了”，转头去问郑于燕，“你刚刚说你看见几本？”
“两本。”
舒瑶主动承认，“是我看的，我去拿书。”
一会儿，她拿着两本书进来了，不同于郑于燕的，舒瑶手上的是两本文学小说。
舒瑶正想说两本书都是自己，章听晚率先开口了，“这本是我的。”
“郑于燕你是多次被我发现上课看小说的，检讨是必须要写的。”
看着桌上的两本书，姚大伟又教育了她们俩几句，念在她们都是初犯，就说让每人交一检讨书，这事也就作罢了。
走出办公室，舒瑶愧疚地和章听晚道歉，章听晚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毕竟是她自愿借给舒瑶的，不能把责任都推给她。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唐笑笑一听说这件事，就急匆匆跑到前门来找章听晚。
“晚晚，快出来。”
章听晚起身，想起水快喝完了，顺便就拿起水杯出去找唐笑笑。
“笑笑，怎么啦？”
“我听说，你被老师骂了？”
“没有，姚老师只是口头教育了几句。”
“你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唐笑笑实在想不出，她这个“三好朋友”能干出什么事。
章听晚把事情的原委和唐笑笑说了一遍。
“她怎么这样啊？这不就是拖人下水吗？”
章听晚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虽然带书的确是我的责任，但是我没看也是事实，所以，我问心无愧，我不能阻止别人要说什么，但是我可以做好我自己。”
“我同意。”
唐笑笑挽着章听晚的手往教室走。
陈予昭一直跟在她们身后，倒不是故意偷听，他从办公室出来，刚好就碰见她们。
女孩的马尾在空中轻轻晃动，除了平时她认真学习的样子，陈予昭很少见她认真的说一番话。
她静默、不喧嚣、内敛而坚定。
直到前面的人在视线里消失，陈予昭才收回目光，回到位置上，翻开教辅。
书页间，那张写着“谢谢”的便利贴，不知何时被他夹在了这里，代替了原先的草稿纸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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