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的吻

　　于心海那边，他感觉经过了几十天的高考洗涤整个人灵魂都得到了净化，短期内不再想着吃吃喝喝到处砸钱，可是又闲不住想往外面跑，刺激项目都玩得差不多了，以前一压弯就肾上腺激素飙车的弯道摩托都无聊起来，他干脆就在房子里开派对，反正考完了林家的人除了一个老管家都去了京都海都，他们的时间就是金钱，没那个精力继续管着于心海。

　　私人侦探找着线索一路来到了晏云乐所在的贫民窟，很奇怪隔着窗户看里面那个小房间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又是捏着鼻子和邻居一打听，他们各有各的敷衍，却是对这家住户了解得很少，只知道几年前抬出去了一个女人。

　　私人侦探没法，只得拿了钱继续问下去。

　　这下态度积极多了，楼下一个长得很猥琐的男人把钱一拿，说：“我知道一些，原本那里住着一个站街的和她两个女儿，站街的死了，她那两个女儿尤其是年龄大的那个看着可水嫩了，没过两天也搬出去了，听着隔壁有人问去哪，没怎么说，好像是要去上高中？”

　　侦探又去奎城七中附近小区调监控，终于在距离学校两百米以外的一栋老破小居民楼找到了晏云乐的痕迹，可以看出来她不放心贫民窟，宁愿每个月花钱也要带着妹妹出来住。这个破房子条件也不好，只是因为有两栋钉子户才没有被政府拆迁，住户多是老人了。

　　侦探小心翼翼地想去看猫眼，发现已经被纸堵上了。他蹲在门口细细地听着，倒是有女孩的声音，不过不甚清晰：

　　“衣服……”

　　“走……明天”

　　不管三七二十一，侦探欣喜若狂地把搜集到的消息全部发给了于心海。

　　*

　　收到侦探的消息，于心海原本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和兄弟连麦打游戏，劲爆的“Triple Kill”语音播报响起，光屏在他脸上跳动着激情的光。他本来一皱眉把消息划掉，后来觉得不对立刻切出弹窗：“我去，有点事，今天就先不玩了我下了啊。”

　　在兄弟的“呃呃呃你妈的别挂机啊”声音中他切换软件，开始细细阅读晏云乐的详细情况，看到是个站街的女儿那里还没有什么波澜，但是住址却让他皱起了眉。

　　和于心海小时候一个贫民窟。

　　原本幻想着能从中找到晏云乐的弱点，然后一举攻破她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然而，当于心海看到这条小小的线索时，态度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怎么还是个“老乡”，还是一个有过一段相似经历的“老乡”。

　　原本还想下滑查看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两年前似乎有人说的一句“我上次用20万让她陪我睡一觉，人家怎么说的？‘同学不好意思，你是最近心情不好吗？可以去找心理委员。”萦绕在脑海里，一下把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恻隐之心给抹杀了。

　　想到当时磊哥冷下脸维护学委的样子，和百日誓师时暗戳戳地出面护着的样子巧妙重叠上了，于心海的心情沉入谷底。

　　我去，差点忘了，这可是个不追求金钱的硬骨头。

　　明明都缺钱，为什么他就得趴在人家脚下当狗，而晏云乐却是被捧着夸着，有人赶着上前送钱还不要？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变相的侮辱呢？你看别人不用卖笑也能过得很好，于心海你又是个什么玩意，被比得显得烂透了不是。

　　这时候于心海刻意忽视了这是自己的认知问题，他这么多年的委屈不公在看到晏云乐的居住地时全部倾泻而出，去他的选择去他的道德，反正他就是觉得人家以前应该和自己一样做出一副被驯养的家畜一样，然后现在远远不如他才能够心安。

　　他就是坏，就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哪怕是过去，于心海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随着金钱撑起来的尊严又被碾压在脚底，哪怕别人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他就是扭曲了，说是疯也好坏也罢，他就是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来找回一些不存在的平衡感。

　　为什么不能把晏云乐也变成他这样呢？为了金钱烂到骨子里，攀名逐利不择手段。

　　鞋子一穿，于心海翻身起来，把门一砸出去了。

　　他要去找晏云乐，就是现在。

　　*

　　根据侦探提供的地址，于心海确认了两遍就是这里，还是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才确认了晏云乐现在的住所：太小了太破了，还能住两个人真是生命的奇迹。

　　内心终于有了一丝爽意，好像晏云乐现在过得不好就能弥补什么一样。

　　于心海闲庭信步地踏上已经长出青苔的楼梯，扶手已经生锈，他在那扇劣质的门口停下，屏息听了片刻，这才敲了两下门。

　　“姐姐。”晏云欢怯怯地缩在姐姐怀里，小声说，“有声音。”

　　晏云乐眼睛眯起，自从考完她没有休息片刻。学校提供的资金已经断了，食堂免费的饭菜也没有供应。虽然说通大对她足够优待，听说她家里困难而且没有了双亲所以愿意在她身上投入更多，但免费食宿和车票的代价也是和学校捆绑为了一体。

　　至于还没有前往学校的这些时间，没办法了，只能她出去打短期工先坚持一下。

　　所以她晚上去网吧兼职，白天就在餐厅当服务员，还趁着空闲时间在网上卖自己的学习资料，为了能够添置几件新衣服她也抽出时间去当私人家教，她没有教师资格证所以即使有名牌大学保送生的身份，家长愿意给的钱也有限。这么一大堆事情做下来实在太累了，

　　没听到其他声音，晏云乐头晕得很，没理妹妹。

　　“哐哐——”

　　晏云乐眼睛艰难撑起，她把妹妹按在被窝里轻声说：“别说话。”

　　敲门声没有停，反而更加大声了。

　　晏云乐眉头完全没法松下来，即将搬走，她确认和房东的合约明天才到期，其他打工的地方也说好了不会再来，平时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基本不存在有人上门来找的情况。

　　不能开门。

　　两个人隔着薄薄门板僵持着，于心海失去耐心：“嘁，开门啊。”

　　晏云乐轻车熟路地抱着傻妹妹，安抚：“没事，没事啊。”她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觉得就是有人敲错了门，但还是下意识地警戒起来，行李箱收拾好了就在床底，明天一早五点起来洗漱完就能走。

　　“开门啊学委，晏云乐？”

　　晏云乐不可置信地看向门的方向，但还是没有动作。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外面的人会暴力开门，这样她就要损失一笔钱财。

　　于心海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嗤笑出声：“我数三个数，要是门还没开，你猜猜这扇门能承受得住几脚。”

　　“一——”

　　“二——”

　　“三。”

　　门从里面打开了，晏云乐淡定地说：“刚刚睡着了，于同学，你怎么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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