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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石暐桓一到英国便找上了Sylvan。
二人见面的地点是石暐桓订的,是一家名为Alain Ducasse at The Dorchester 的法式料理店。
这是一家米三餐厅,石暐桓订了唯一一间水晶宫包厢,丝绸墙面,悬浮水晶帘和柔和的灯光营造出梦幻优雅的氛围。
石暐桓还点了顶级餐酒,人均千镑起步。
Sylvan的父亲是英国人,他自小在伦敦长大,却从没来过这样的餐厅,甚至那时的他连自己的大一学费都付不起,不得不休学一年打工攒钱。
反观石暐桓,穿一件价值不菲的正红色V领衬衫,搭板正的黑色西裤,浑身散发着玩世不恭的少爷气质。
两人身高相仿,但石暐桓身上多了些松弛和自信,二人的差距一下便显现了出来。
石暐桓漫不经心地晃着高脚杯,笑得邪气:“她不过是跟你玩玩罢了,我们自小便订有婚约。”
Sylvan定定看着他:“Sorry, I don't konw much Chinese yet.”
石暐桓一笑,转用英文,却换了说辞:“听说你在努力学中文?真难为你了……不过有些东西,不是靠努力就能弥补的。比如——”
“‘青梅竹马’和‘门当户对’这种词,你即使查字典也读不懂背后的份量吧?”
“青梅竹马”和“门当户对”这两个词,石暐桓是用地道的中文说的。
Sylvan确实没听懂,不过他只无措了一瞬,便很快调整回了状态:“她教过我中文的‘喜欢’怎么说,她说了‘她喜欢我’。”
石暐桓轻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像是轻蔑,或是什么别的情绪。
然而就在这时,Sylvan不经意拉了拉衣领,故意露出了脖颈上的红痕。
那是薛以柠几天前刚刚播种下的成果......
Sylvan的动作明显,石暐桓自然也就看到了。
透明的酒液滚入喉咙,放下杯子,石暐桓轻笑一声:“别担心,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不管她想怎么玩我都OK,只要最后回家就行。”
他的这句话又换成了纯英文。
Sylvan闻声愣了,他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开,完全不知该如何反驳。
十八岁,连学费都要凭自己努力去赚的少年,终究辩不过看遍世界的二十岁少爷。
Sylvan已经记不得那天的自己是如何走出那家餐厅的,只记得自己傻呆呆地在街头发愣,脑中反复回响石暐桓的那句。
“只要最后回家就行。”
Sylvan记忆力极好,虽不能完全明白石暐桓最初说的那句话,却记得几个关键词的音调。他打开翻译软件,输入、查询。
当“fiancé”(未婚夫)一词跳入眼帘时,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起初他还安慰自己,许是他记错了,或者翻译软件听音识错了字,毕竟在中文中,有许多同音不同字的情况。
直到几小时后,他刷到了石暐桓Ins,那是一张大本钟的图,上配文字【来伦敦见我的未婚妻】
这一刻,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甘地给石暐桓发去私信,你们的婚约不过是口头约定,并无法律效力,而我才是她的正牌男友。
然而石暐桓只回了一句【那又怎样?】
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早已笃定:无论薛以柠此刻和谁恋爱,最终站在她身边的,只会是他石暐桓。
石暐桓没有否认他们的关系,但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让Sylvan更为焦灼。
他无形中就给他们的感情判了死刑,而最晚的执行日,就是他们的婚礼。
Sylvan点开了WhatsApp。
之前他和薛以柠的对话都是用的英文,可这次,他却想用中文来给她发上一条消息,用翻译软件查了一会,他才拼凑出了想要表达的那行文字:
【见一面吧,我们聊聊。】
Sylvan有太多的事情想要问薛以柠了,关于她的“未婚夫”石暐桓,关于她对自己的感情,关于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直等到了半夜,才等来她的回复,是简短的一句英文:【过几天吧,这两天有事,等我消息。】
Sylvan愣愣看着这几个单词,交往的这些日子,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他的见面请求。
有事吗?是什么事?
让Sylvan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石暐桓的Ins给出了答案,第一张图是两张机票,一张他自己的,另一张则是薛以柠的。第二张图片是爱丁堡的王子街花园,著名的恋爱圣地。
它位于市中心,周边商店、咖啡馆林立,情侣们最爱在花园的长椅上聊天亲吻,享受二人世界。
石暐桓配文:【出门在外还得是有家人在旁,不但一起旅行开心,还免去了陌生人做导游的烦恼。】
想到薛以柠“有事”的托辞,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Sylvan牵了牵嘴角,笑得讥讽,但更像是自嘲:是,他们是一家人。而他呢?他不过是个陌生人,是个小丑,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死尸般镶在了床上。
那之后,他倔强地不肯给薛以柠发上一条消息,只等她主动来找他。
但,天知道他一天会点开多少次她的WhatsApp对话框。
就这样,他盯着那句【过几天吧,这两天有事,等我消息】,熬过了两天。
第三天凌晨,消息提示音终于响起,他掩饰不住激动,指尖即刻落在了屏幕上。
点开后,发现是一段中文。
他随即点了“翻译”,可翻译结果显示的文字给了他迎头一击。
她提了分手,突然的,毫无预兆的,断崖式的。
他瞬间慌了神,一条又一条地给她发信息,却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石暐桓吗?因为她有了未婚夫还谈男友的事情被她家里人发现了吗?石暐桓给了她压力吗?
那天是个周六。
窗外雷声大作,雨势如注,仿佛天幕决堤,可他还是冲出了家门。
街面来不及吞下雨水,翻涌着灰白的泡沫的潮湿瞬间没过脚踝。
许是天气太过恶劣,没有一辆Uber肯接单。
暮秋的天气,Sylvan浑身湿透,寒风横冲直撞,将大半雨幕往他的身上撕去。
他却好似无所谓,只是焦急地看着手机。
订单再次被取消后,他冒着暴雨拔腿向前冲去。
薛以柠的公寓很远,抵达的时候,他早已狼狈不堪。
幸运的是,此时正巧有人进公寓大门,他不动声色地尾随其后,借着对方刷开的门禁一闪而入。
他轻车熟路地,直奔薛以柠的房间而去。
然而,他敲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应答,屋内一片死寂。
Sylvan靠墙而坐,没一会,地毯便晕开了大片水渍。
他在门口守了整个夜晚,直到破晓时分公寓管理人员上来巡逻,这才将他赶了出去。
出了公寓,他穿着已经风干了的衣服,再次去了巴士站。
他死死盯着每一辆掠过的红色巴士,生怕漏掉她的踪迹。
就这样,他在这里做了一整天的望妻石,直到浓黑的夜色笼罩在大地,直到人群散尽,灯火零星。
没有,没有,她不在。
这个时间了,她应该是回公寓了。
马不停蹄地,他又回了薛以柠的公寓,靠着她房间的门板瞪了一整晚的眼睛,同时也烧了一整晚。
星期一,学校开课,烧还未退,他又从公寓直奔她上课的教室。
揉着干涩发红的眼睛,数着阶梯教室里近千个座位。
一个、两个、三排、六排……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Sylvan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人照头狠狠抡了一棍,耳中嗡鸣起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几天的赌气,竟足以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直到一个面熟的男生走来:“你找Eileen啊,她退学回国了,你不知道吗?”
Eileen是薛以柠的英文名,除Sylvan之外,这里的人几乎都这么唤她。
闻声,他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那一刻,心脏仿佛漏跳一拍。
退学,回......回中国了?
很快,他疯魔般找到了薛以柠的闺蜜柳夏叶。
柳夏叶只留给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她回国了。等到时机合适,就会和未婚夫举办婚礼。若你还念着旧日情分,便不要再打扰她了。”
她这话说得,仿佛他才是那个伤害了薛以柠的人。可惜那时的他没有多想也没有细问,只是全然浸泡在“和未婚夫成婚”这句话里,久久不能平息……
“对了,”这时,柳夏叶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了一个厚实的信封,“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他心跳一滞,快速将它接过。
然而,他刚一打开,就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信封里是一沓厚厚的纸币,还全是极为少见的50镑。
柳夏叶的声音很冷:“她让我转告,你给她的体验感不错。这些就算是……费用。交你一年的学费,足矣。从此你们,两不相欠。”言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骤然僵住,捏着那沓钱,指尖冰凉,费用?一年的学费?
而后,他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所以他是什么?一个她偶然兴起,体验了一番,然后付钱打发的……玩物?
呆愣原地许久,他心如死灰,最终攥着信封,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走去......
蓝调的音乐忽而转换成了摇滚,琥珀色的酒液啃噬着冰球,发出轻微的碰撞碎裂声,郜樾再次执杯,将杯中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唇角牵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么多年了,他们竟都没有变。
对待感情,薛以柠依旧那么随便,即便有了未婚夫,身边的男友也从未断过。而他呢,依旧愚蠢得可笑,重逢时仅仅听到她尚未结婚的消息,就高兴得像个傻子。即便早已被她伤得遍体鳞伤,他却仍像一只飞蛾,义无反顾地振翅冲向那片曾经毁灭过他的火光。
等郜樾从清吧出来时,刘栋早已静立在车旁等候。
他喝了酒,刘栋是他专门叫过来开车的。
凌晨的街道车辆稀少,不过片刻,便抵达云阙。
刘栋正欲转身回家,却被郜樾叫住:“我上楼取点东西,稍后你再送我一程。”
郜樾很快取了东西,二人再次出发。
按照郜樾的指示,刘栋把车停在了薛以柠住的医院的门口。
郜樾将两盒止痛药递给刘栋:“把这个给护士,让她拿给206病房。”
“明白。”
刘栋快步走向住院部,郜樾则留在车内,他坐在后排,身影沉在驾驶座的暗影里。
须臾,他觉得一阵憋闷,便拉开车门走了出来。
病房内,薛以柠正睁着眼望向天花板。
先前服下的止痛药似乎并未起效,伤处依旧痛得厉害,搅得她睡意全无。
薛以柠的病床离窗户很近,借着小夜灯的光线,她挪到床边半拉开窗帘,眼睛看向外面。
凌晨两点半,医院内外万籁俱寂。她窗下的车位上,一辆黑车亮着灯。
过了十余分钟,病房门外传来压低的谈话声:“麻烦您把这个转交给206的薛小姐。”
声音虽轻,但在落针可闻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薛以柠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郜樾的助理,刘栋。
这么说,楼下那辆车是……
仿佛心有灵犀,透过沉沉夜色,她的目光和一双灰绿色眼睛相撞。
竟然真的是他。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薛以柠觉得自己的呼吸声变得异常清晰。
此时的郜樾站在路灯下,他那双满带着复杂情感的灰绿色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薛以柠也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二人就这么对视着,像是一场无声的角力,又像是心照不宣的沉溺。
即使薛以柠再迟钝,也感受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意味,没来由地,她耳尖一烫。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浑然不觉已挪到病床边缘。
踩空感骤然来袭。
伴随“咚”的一声闷响,她整个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
夜色浓重,整栋楼唯有薛以柠的病房亮着灯。郜樾清晰目睹了她从床上滚落的全程。
他的脚不自觉地动了起来,待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
薛以柠原本还在地上揉着跌痛了的屁股,下一秒便被一个温暖的臂弯包裹。
郜樾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酒意蒸腾,他的体温比平时要高,她能够闻到他身上木质焚香气与威士忌的混合味道。
“怎么,”郜樾领口微敞,嗓音沙哑。那感觉就像指腹摩挲过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看到我,就这么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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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醺后的郜樾更撩人噢

过一阵会有女主视角的留学回忆,以及不辞而别背后的原因

明天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