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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公公的相好
李顺抠了抠脑袋,耳尖泛起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说起话来也磕磕绊绊的。
“是···是我该谢···谢谢你今日帮···帮我拿回了文书,不然我该···该挨骂了······”
范小八见着他的模样也没多说些什么,话锋一转,顺势一问,“小顺子公公可知,方才在大门处那般嚣张跋扈的是什么人?”
一说到这个眼前人像是来了气,脸通红,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奶奶的!就···就是一···一···一 群孙子!”
范小八被这一掌吓得猛一哆嗦,连桌上的行李也跟着震了震。
见范小八被他镇住,他微微收了收气势,“娘···娘···说这···这样的人是···是坏人,欺···欺负好人!”
范小八带着几分不确定,迟疑着,“娘娘?”
李顺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有些失落地坐下,耳朵也耷拉了下来,“是我···我娘······”
这下范小八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没接着问下去。
李顺又像重新鼓足勇气似的,站了起来,“等···等我出去,就···就可以见···见娘了!娘···娘说的,让我苟···苟住!”
范小八脸上的表情险些挂不住,完了······是个妈宝······
看着眼前李顺干干净净的小脸,范小八一时间有些恍惚:怎么就被卖进宫里来了?到底是李顺的隐私,她也未开口多问。
像是想到了什么,范小八给见着桌上有水壶,拿起来给李顺倒了杯水,“那你可知今日帮我那人是谁,为何那些坏人一见他就跑了?”
说到这个,李顺就来劲儿了,他整个胳膊肘都撑在了桌面上,“那是孙···孙改公公,是东厂里的掌···掌班。”
话像是没说完,他伸头往外瞧了瞧,见没什么人,他兴冲冲地压低了头,“我···还见着,他···他和赵大娘啾啾······”
范小八一时没明白过来,“这啾啾——是何意?”
李顺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有些急想解释,但嘴上说不明白,慌忙比划手势,“就···就是这样啾——”说着他双手指尖并拢,对着凑在一起,快速碰一下又分开。
“咳咳——懂了懂了。这赵大娘是?”范小八理解李顺的意思后,连忙摆手示意他停下动作,不自在地低了低头。
“东厂膳···膳房的。”见范小八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李顺长舒了口气。
“东厂竟还有膳房?先前我只听过御膳房。”范小八头一次听说东厂还有单独的膳房。
李顺见她这么问,语气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都···都是提督让···让建的。”
范小八闻言带着试探,靠近悄悄问了一句,“如此并不逾制吗?”
李顺一听她这么说,脸色大变,急忙跑到门口关上了门,坐回来声音压得极低,“这···这种话可···可别在外···外头说。”
范小八见他如此小心也跟着声音压低了些,“为何?”
“上···上一个议论修建膳···膳房违制的人已···已经拖出宫去了。”
闻言范小八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留下两个眼珠子转来转去。
她想到刚刚提及的孙改,微微挪开一些手,声音压的更低了些,“那你先前说与我那孙公公与赵大娘一事,可有旁人知晓?”
说到这里,李顺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很是得意,“那事就···就我一人瞧···瞧见。”
范小八这下嘴巴也不捂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顺:这孩子怎么嘴不把门——总算知道这孩子为何总是把娘挂嘴边了,想来是孩子娘千叮咛万嘱咐了多次。
想到这里,她拉了拉李顺的胳膊,“这些个隐私事儿,你莫要说与旁人听,会惹来祸端的。”
李顺听她这么一说,得意的表情也收了下去,嗫嚅着,有些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范小八,“娘说的,肯帮···帮我的是好人······”
范小八扶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孩子娘有些聪明但不多是咋回事。
见李顺怯生生抬头瞧她的样子,范小八只好挪板凳靠近了些,“那你切记着莫讲给他人听,只回屋子后再讲与我听,这宫里可是有人装自己是好人的。”
李顺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突然警惕着看向范小八,身子往后一仰离她远了些。
范小八见状一愣,急忙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啥,到嘴边的话也变得磕巴,“我不是说我·····我的意思是······诶,小顺子——”
李顺并不相信她的话,直接拖开了板凳,起身便跑回了自己的床榻去。
范小八见李顺这会儿警惕心倒是重起来了,认死理,连解释机会都不给她,气得猛灌一口水。
转向看着僵硬的床板,叹了口气,看来她今晚只能将就一夜了。
只是她没想到,原些跑得远远的李顺又回头来,扔了一床褥子在木板上,随后还未等范小八反应过来,又飞快跑回了自己的床榻上。
见着这小天使般的行为,范小八那会子憋的一股气骤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她也未喊住人,只是望着床榻上蛄蛹着的身影,嘴边轻声道了声“谢谢”。
翌日。
范小八迷迷糊糊的,一阵碎碎叨叨的说话声钻入她的耳膜,她掀开沉重的眼皮,揉了揉眼睛,然后慢吞吞地坐起身来,动作滞涩得很。
一晚上睡着这床还有些不适应,浑身骨头还透着些僵硬。
“娘说要多说话······”
“没人跟我说的话,就要自己跟自己说······”
“不知道说什么,就说自己要做什么······”
“我接下来,要先拿帕子沾水洗手洗脸,待会儿要穿鞋······”
“······还要戴帽子······”
“收拾好后我要去找武管事,把他派给我整理的文书放在他的案上······”
“然后在那里再等上一会儿,指不定他有其他活派给我······”
“还有什么呢······”
范小八盯着李顺那嘴巴一张一合地往外冒字,跟滚珠子似的流畅,已经目瞪口呆,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小心翼翼举手示意,“小顺子你······”
李顺这才抬头,嘴里还嘀咕着,“噢差点忘了你·······”
一跟范小八说话,他又磕巴起来,全然忘记了昨夜还警惕着眼前人,“你···你···醒了啊······”
“你们新···新来的内侍是武···武管事负责,你待会儿随···随我一起,我给你指···指地方。”
范小八见他说话又变回了磕磕巴巴的模样,站起身来,目光左右打量了他一圈,“方才见你自言自语,并不磕巴,怎么同我说话又卡壳了?”
李顺闻言猛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是···是么······我没···没注意到,娘···娘跟我说的,让我多···多说话。”
范小八见他多说话确是有效果,也点了点头,“嗯,你娘说得对,多说,人前也多说,说多了就顺畅了。”
李顺眼角的笑意更浓了些,“嗯!我以后多···多跟你说。”
“你快些收···收拾好,我去领···领餐食。”
等范小八收拾好后,李顺已从膳房将二人的饭食给领回了,比起先前在内侍院的玉米馍馍和水,要丰盛一些,范小八分得了一个白面馒头,一碗稀粥,还有一碟小菜。
李顺看她一副饿了许久的样子,默默地将小菜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范小八夹了一些小菜放馒头上咬了一口,“小顺子,如果我需要一些黄瓜片,是不是得问膳房那头的人?”
李顺听她这么说埋头喝粥的头抬了抬,“你拿黄···黄瓜片做···做甚?”
范小八嘴巴鼓鼓的,慢慢嚼着馒头,“唔——我想敷敷脸,变白一些,你也看见了,我这太黑了······”
李顺放下碗,满脸疑惑:“黑···黑点不好么?娘···娘说过,黑是···是一个人的保···保护色,太白了容···容易受伤···伤害······”
范小八噎了一下,孩子娘到底教了些啥,“你娘说的应该不是这个黑······不提也罢,你只管跟我讲讲哪里可以取一些?”
“我也不···不知,你习···习学结束时去···去膳房问问。”
范小八点点头,她也是如此打算的,不过瞧着这伙食,黄瓜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多半也难要到。
待二人吃完饭,李顺抱着文书便带着范小八去了东厂的大堂,这里是专供内侍学规矩的地方,他示意范小八前去,便往大堂前的房门走去。
过会儿他便跟着一个细瘦稳健、个子不高的人身后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还放了一些书页。
李顺向这边瞧了范小八一眼便走了,只余下的那人稳步走到了大堂中央上方。
“咱家姓武,各位往后我武管事便好。今日,你们既踏进了这宫门,就注定了都是伺候主子、任凭差遣的奴才。
咱家丑话也说在前头,这宫里规矩比那头发丝儿还细,半点错不得,学好喽,指不定在主子那儿长长脸,学不好,等脑袋丢了才醒神儿可就晚了。”
范小八用余光瞟了瞟周围那些与她年纪相当的、懵懵懂懂的内侍听着这话身子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埋着头,心里也是一紧:但凡来的是真的范小八,不知要被这奴性思想洗脑成什么样子,失了本性。
此时她也只庆幸着来的不是金贵和唐喜,也不是范家的其他人。
范小八自己站立一处,先前与李顺一起来倒让一些人不敢轻看了她,毕竟李顺是与前头管事一起出来的。
一个高出她一头的内侍,慢慢靠了过来,眼底带着几分探听的好奇,“今日跟你一同过来的是谁呀?”
范小八依稀瞧着他有些眼熟,似是昨日那屋里的一个,眉眼弯了弯,朝他嘻嘻一笑,“就不告诉你。”
“你!亏我想着还有个床铺,勉强让你来挤一挤,哼,现在你想也别想!”那人一听范小八如此说,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气愤非常,将头摆向了另一头。
范小八见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也不再搭理,撇了撇嘴,“呵,稀的你那床铺。”
这一上午范小八就听着那武管事叨叨了一上午的“忠君奉主”,终于熬到了午时。
尽管范小八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跑不过那群个子高的,瞧着前面一个个往前蹿的,她又一次感受到六岁的无力。
等她到饭堂时,瞧见那发放的馒头,这才松了口气,捋了捋跑得乱飘的头发,恢复了平日稳重的模样。
还好是定量的一个馒头,一碗粥,只是没有李顺早上分给他的小菜。
范小八眼睛到处瞧着,那后厨离得不算远,一边嚼馒头,她一边止不住地往那后厨里头望。
“赵婶儿,林师傅让派个人把饭给那位送去,你去。”
“可是,我这头要去给掌班大人送饭,你看,能不能另找个?”
那人摆摆手,“没看我还忙着呢,自己想办法。”
范小八见同期内侍吃的差不多都走了,这才悄摸儿过去,迈着小步慢慢悠悠路过那赵大娘身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大娘,可是遇上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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