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沙味的夏天

　　学校的艺术节快到了，各班都在忙着准备节目。江年被班主任抓去当苦力，搬道具时路过教学楼后面的画室，无意间瞥见里面亮着灯。

　　他好奇地走过去，趴在窗户上往里看——陆辞安正坐在画架前，手里拿着画笔，专注地看着画布。

　　画室里很暗，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陆辞安的侧脸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穿着一件沾满油彩的旧T恤，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上面沾了几点蓝色的颜料。

　　江年看得有点出神。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陆辞安，褪去了平时的沉默和拘谨，眉眼间带着点专注的认真，甚至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张扬。

　　画布上画的是一片星空，深蓝色的背景上缀满了星星，有的亮得耀眼，有的暗得朦胧，最中间是一轮弯月，旁边似乎还画着模糊的猎户座腰带。

　　“好看吗？”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江年一跳，他猛地回头，看到陆辞安站在身后，手里还拿着画笔，脸上沾了点白色的颜料，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

　　“啊……好看！”江年有点尴尬，“我路过，不是故意偷看的。”

　　陆辞安没说话，转身走进画室，江年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墙上挂着不少画，大多是风景和静物，风格都很安静。

　　“你学过画画？”江年走到画架前，看着那片星空，“画得真好。”

　　“以前学过一点。”陆辞安拿起一块抹布，擦了擦脸上的颜料，“我爸教我的。”

　　又是“爸爸”。江年想起上次在图书馆，陆辞安提到爸爸时黯淡的眼神，没敢多问，只是指着画布说：“这猎户座画得真像，你是不是特别喜欢？”

　　陆辞安的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我爸以前总带我去天文馆，说猎户座是冬天最勇敢的星座。”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画布上的星星，声音很轻，“他说，人要是迷路了，就看猎户座，它永远指着北方。”

　　江年看着他温柔的侧脸，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酸。他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艺术节要交作品吗？”江年换了个话题。

　　“嗯，”陆辞安点头，“老师让交一幅。”

　　“就交这个吧，”江年指着星空画，“肯定能拿奖。”

　　陆辞安的脸颊微红，低下头，小声说：“谢谢。”

　　那天晚上，江年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陆辞安在画室里的样子——专注的眼神，沾着颜料的脸颊，还有提到猎户座时眼里的光。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个沉默的少年了，喜欢到想把所有的阳光都塞到他手里。

　　他拿出手机，给陆辞安发了条消息：“星空画缺不缺个小月亮？我可以当模特。”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震动了一下，是陆辞安的回复，只有一个字：“笨。”

　　江年看着那个“笨”字，忍不住笑出了声，感觉整个房间都飘着甜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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