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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
轻飘飘的一个“好”字,如烟花在景梵脑中炸开。
他轻笑一声,眼眶慢慢地就红了,声音低了几分:“王序,这一个多月来我就好奇一件事,你对我动过心吗?”
王序抬眼,看着景梵那蓄满泪水的漆黑眼眸,嘴唇张了又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动心?
他对景梵动过心吗?
他开始回忆。
想起他们初遇时,他对着景梵的这张脸确实心跳快了几拍;想起起第一次做的时候,景梵教他怎么弄自己时,那满脸通红的可爱模样;想起他们一起去水族馆的时候,景梵耍小脾气故意溜他时的傲娇模样;想起他们相约凌晨看鬼片,一边嘴硬一边死命抱紧对方的怂样……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甜蜜,可更多的,是随之而来的无奈与疲惫。
是他总是惹景梵生气,却怎么也哄不好的无力,是情感认知上的偏差导致矛盾激化时的小心迁就,是面对景梵炽热纯粹的情感时,自己内心深处那一丝无法等同回馈的游离。
心动吗?也许有过。但那份心动并不足以支撑“爱”这个字的沉重。那点心动没办法让他再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景梵那热烈的爱意,他会心虚,会不安。
所以他沉默,所以他难以在“是”与“不是”之间做出选择。承认心动,是对此刻决绝的背叛;否认这一切,却又显得太过冷漠残忍,而且……似乎也并非事实。
也许这就是不够爱吧。王序只能得出这么个结论。
时间在两人之间凝固,咖啡厅里的背景音乐变得格外清晰,却怎么也挤不进景梵的脑海里。
景梵看着王序挣扎,看着他眼神里的茫然和空洞,看着他几次张嘴却又继续沉默,那颗鲜活的心脏逐渐失去了色彩,他只觉得浑身冰凉。
原来他一直以来的担忧的事是真的。
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景梵却轻轻笑了,带着无尽的悲凉和一丝释然。
“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哽咽。
景梵不再停留,他站起身,没有再看王序一眼,离开了咖啡厅。
王序依旧沉默地坐在那里,看着景梵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上的荒芜。他并没有如想象般的如释重负,反而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
他怀疑,他是不是从根本上就缺乏某种爱的能力?那种能让人义无反顾、清晰笃定的能力。他对景梵的感情太过于平淡,以至于在最后关头,连一句“动心”都不敢承认。
服务生过来收拾他隔壁桌的残局,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惊醒了恍惚中的王序。他下意识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却没有他想看到的那道身影。
景梵就像是一滴水落入大海,再也无迹可寻。
此时的他对于景梵的分离还没有实感。
仿佛这只是无数次普通争吵后的一次负气离场,也许只要再过一两个小时,他的手机就会响起。景梵生气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信息就会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质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来哄他。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连垃圾信息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就像是在提醒他,他们已经结束了。
将杯子里最后的一点咖啡喝尽,苦涩在口腔中蔓延,他想逃避了。
王序起身离开了咖啡厅,推开门。傍晚,有些湿热的风扑面而来,他沉默地向前走着,眼神空洞,大脑好像停止了运作,仅仅是靠着本能打车回家。
回到家,他按开开关,低头换鞋,却在看到两双同款式的居家鞋时愣住了,随后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把另一双鞋收进柜子里。
只要看不见,就想不到了。
但他还是太大意了,这一个多月,景梵基本上天天都来这,他的家早就充斥着景梵的气息了。
平时,景梵就喜欢趴在沙发上看他的漫画,也喜欢坐在地毯上玩手柄游戏,偶尔玩累了,直接就在上面趴着睡着了,每一次都睡的东倒西歪的。
沙发旁的飘窗更是回忆满满,景梵很喜欢在事后坐在那喝酒,景梵说这样会显得很忧郁,非常适合深夜emo。
他们偶尔也会在那里做,那块巨大的玻璃,既能清晰地看到窗外的霓虹灯彩,又能看到沉沦于爱欲的两张脸。
很轻易地就能让人血脉偾张……
还有厨房,每次王序做菜的时候,景梵就喜欢过来捣乱,不是在背后抱住他,然后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就是在玩备菜,景梵还曾用过切好的萝卜拼成一只小猫,让王序用牙签固定,然后放在冰箱存了三天。
餐桌上,两人经常并排坐着吃饭,大多数时候都是景梵在说,王序偶尔应两句。景梵吃饭也不老实,特别是腿,他很喜欢把靠近王序的那一条腿放在王序的腿上,然后轻轻摇晃。
有点痒,但感觉很好。王序总是无奈地纵容他的一切。
王序深吸一口气,将脑海里的画面屏蔽掉,快步走进卧室,拿出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他把温度调低,闭上了眼,让微凉的水从头顶浇灌下来,试图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清醒。
好不容易将眼中的酸涩压了下去,一睁眼就看到了浴缸。
这是他们最常□□的地方,因为很好清理。
王序再次闭上了眼,狠狠地撞了几下墙。他也只能靠这种方式来回避他的难过了。
微凉的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滚烫,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掉到地上,碎成一片。
洗完了澡,他懒得吹头发,直接躺在了床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害怕在看见什么,让他想到景梵。
可他躺那不好,偏偏是最能留存气味的床。景梵在这睡了这么久,这整张床早就无处不是他的气味了。
心脏钝痛,难以呼吸。王序翻过了身,试图依靠与床单分离来隔绝那让人难过的气味。
他用手盖住双眼,隔绝一切光亮。
然而,黑暗并没能带来安宁,反而放大了他的感官。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那气息不再是笼统的“味道”,而是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带着记忆的分子,密密麻麻地刺着他的心脏。
景梵睡觉时总爱抱着他,喜欢把头埋进他的肩窝或者怀里蹭,喜欢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他就像个巨大的人形抱枕,任君蹂躏。
烦死了,这里的一切都烦死了。
王序愤怒地抄起身边的另一个枕头,狠狠砸向面前的墙壁。
就连那面墙都有他们曾经□□过的回忆。
王序再也无法忍受,他穿好衣服离开了家,去到最近的酒店。
躺在酒店的床上,陌生的触感,陌生的气味,陌生的寂静,就像一层厚厚的茧将他包裹起来,得以呼吸。
这里没有景梵。
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他以为他会立刻睡着,毕竟这么晚了,他也很累了。但当他闭上了眼,身体的记忆却比思绪更猖狂。酒店的床比他家里的要软一些,枕头也比家里的高。
可他习惯了被压的微微发麻的半边身体,习惯了景梵无意识蹭他肩窝时发出哼唧声,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真的好可怕,明明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不睡在一起,可为什么这一次就那么让人窒息。
他不断翻身,平躺,侧躺,可无论那种姿势,身体都在无声地抗议,都在寻找那个熟悉的重量和温度。
不过才相处了一个多月,怎么就能习惯成这样,依赖成这样。
这也是他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原来不止仅有景梵一个人依赖他,他同样也依赖景梵。
王序懒得再挣扎了,或者说避无可避,最终他选了个最方便被景梵靠着的平躺姿势,然后放任身体和内心的思念,闭上了眼。
没多久,手机铃声响了。
王序疲惫的睁开了眼,看了一下来电,瞬间清醒了。
手控制不住地有些抖,声音更是难掩兴奋,但也只是矜持又克制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电话另一头却没有传来景梵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我是景梵的男朋友,景梵他跟我说他有东西落在你家沙发上了,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你家拿一下。”
男朋友三字犹如一记重锤,猛烈地敲击他本就破碎的心。
王序一下就被吓醒了,他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口呼吸着。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没有电话,没有男朋友。
剧烈起伏地心脏得以缓解。
他拍拍胸口,庆幸地想,还好,还好只是梦。
平静了一会他才注意到时间,明明都很累了,入睡的也很艰难,但他却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噩梦吓醒了。
可那阵虚假的庆幸却退得飞快,比梦境本身更为冰冷的东西缠了上来。他环顾着这间标准化的酒店房间,冰冷的墙壁,千篇一律的装饰品,空气里弥漫着酒店常用的香氛,毫无生气的味道。
那种熟悉的孤独感又来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忽略他的家人,而是因为景梵。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景梵在一起会让他不再感到孤独呢?
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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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一个以为没那么喜欢,却爱的要死。一个表现得爱的要死,但其实也没那么非他不可
……能说吗,这么写好爽……
诶,每次都这个点写文,写的我好饿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