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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颜家有女
鹤仪循声抬眸望去,矮墙处探出半个脑袋,两侧圆髻簪着银铃,杏眼微红,像只委屈的小鹿,怯生生地看着她。
鹤仪看看手里攥的纸鸢,又看向她,声音清冽问道:“你的?”
“嗯嗯。”小女郎点头,“姐姐能、能还我么?”
鹤仪瞧她一副生怕惹恼自己小心翼翼地模样,哑然失笑,点头应她“好。”
她前世下山没多久,将军府与颜府接连出事,颜家夫妇因爱女惨死更是闭门谢客匆匆离京。
鹤仪对颜府之人知之甚少,一时也摸不准眼前的女郎身份。
小女郎见她应允,面露喜色:“谢谢姐姐,那我等姐姐找梯子过来!”
鹤仪:“不用。”
“诶?”
在墙上艰难趴着的女郎一时不解。
毕竟她花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爬上墙头,院墙估摸有一丈高,不爬梯子那纸鸢如何递给自己呢?
下一瞬——
素衣碧影迎着墙头上错愕的眸光,足尖点地一跃,身姿轻巧,稳稳立于墙檐,居高临下垂眸俯视她。
鹤仪修长纤细的手拿住一端,向前一递,“给。”
余晖散落,印在她乌丽柔顺的发梢,仿若镀了层金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美得令人失神。
二人眸光交错,小女郎的脸瞬间羞红,接过纸鸢,眼中洋溢好奇和仰慕,愣愣接过纸鸢,“谢、谢谢姐姐,我……”
小女郎朱唇微微翕动,剩下的话未出口,另一道女声突兀打断她。
“小姐,拿到了便快些下来,等会被夫人瞧见得挨骂啦!”
地上帮忙扶梯子的侍女朝小女郎低声催促。
小姐?
侍女口中的称呼引鹤仪留心。
“欸,就下来了。”小女郎闻言就要往下爬,转过头向鹤仪道别:
“姐姐,我若被母亲知晓爬这么高,她该生气了,趁现下没人,我得先走了,谢谢姐姐帮我拿回纸鸢啦!”
鹤仪浅笑点头回应她。
侍女接住小女郎下扔的纸鸢,放在一旁,又重新扶住梯子,守着她有惊无险爬下来。
主仆二人拾起纸鸢,本是急匆匆朝院外跑。
哪知小女郎又骤然折返,笑靥如花,无声朝鹤仪挥手道别,随后拎起裙角跑开。
鹤仪凝眸望着主仆二人背影消失在转角。
颜家夫人只育有一女,方才那位小女郎八九不离十是前丞相颜宿川的爱女——颜舒意。
……
云光殿
昭贵妃端坐在青鸾棱花镜前礼妆,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在她背后来回踱步,口中不停叫骂,满是愤愤之色。
“老东西闹一下,父皇竟真将他女儿名字从册上划了。”
“那个老不死还真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宝贝?若非看中他在京中的名声,让那个药罐子做儿子侧妃简直抬举他们了。”
“母亲,颜家简直目中无人,太过放肆!”
哐啷——
金钗落回妆匣,与其他金银首饰碰撞在一起,少年叫骂声戛然而止。
“好了,在这置什么气?扰人心烦。” 昭贵妃眸中划过一丝厌恶,挥手示意宫人出去。
“陛下划了便划了,燕儿换别家姑娘便是,瞧你这副样子…”昭贵妃嫌弃地上下睨他,又道:“若被人传出去,凭白失了皇子身份。”
广陵颜氏余杭一带有名的书香门第,门生众多,族中出过两位皇后。
颜尚书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入仕多年两袖清风,他曾以命作陪,从刺客手中救下年幼的汉成帝。
如今东宫无主,颜家若能为己所用,为刘仁燕入主东宫造势,京中其他世家贵族哪敢说半个不字?
偏偏那个老不死的一听陛下有意为自己爱女与十七皇子刘仁燕赐婚。
拖着年迈的身子,当即跪在殿前,苦苦哀求求汉成帝收回旨意。
汉成帝念在儿时救命之恩便允了他。
“儿子错了,母亲莫要生儿子的气。”十七皇子见状趴在昭贵妃膝上,撒娇卖惨又道:“儿子只是气不过母亲一片用心良苦,就这么白白作废了。”
昭贵妃闻言轻嗤,不紧不慢从妆匣挑出一支玳瑁金钗,簪入云鬓,问十七皇子:“娘簪它去见你父皇可好?”
“您亲自选的,那自然是极好的。”
昭贵妃嗔他一眼不语,十七皇子踌躇又问道:
“母亲,颜家嘴上说不愿女儿入宫,也不倒向某位皇子,但朝中谁不晓得他原先是太子党羽,十一皇兄又与太子一母同胞,若颜家真被拉到皇兄那边了该怎么办?”
昭贵妃:“燕儿你也不小了,有时该学学你那位皇兄,别总是沉不住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人能久居高位。”
“他颜家说白了不过是一条狗,上赶着听话的狗多的是,这不听话的嘛……”她顿声,漫不经心摩挲指尖新染的蔻丹,“咱们也没必要一直留着。”
她素来信奉不能为己所用者便是无用,无用之人自然没必要留着。
“母亲教诲的是。”十七皇子听出昭贵妃的言外之意,顿时心满意足。
“走罢。”昭贵妃起身,悠哉向外走,“燕儿随娘亲一同去见陛下。”
……
暮色将至,长安城迎来初雪,洁净无瑕的雪花慢悠悠下落,短暂停在女子掌心,随后化作雪水归于虚无。
如今想来,颜舒意的死怕不是寻常报复,她当时怎么就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没听鹤夫子说过有上房揭瓦的癖好,你披头散发站这么高要吓死谁?”
鹤仪止住思忖,拢紧掌心,扫向来人,桃花眸辗转在少年俊美浓颜。
京中总传上官家没一个丑的,小公子上官凛相貌更是男女通吃。
可惜二人前世光顾着争个你死我活,她之前只觉那些人是看走眼,还真未上心留意上官凛的容貌。
如今短暂卸下偏见,仔细打量他——少年面如冠玉,剑眉凤目,眼尾略微上扬,琥珀瞳色深邃锐利,鼻骨挺直,上唇偏薄,下唇弧度自然饱满。
嵌玉绸条半束青丝,左耳后垂下一缕小辫,尾端坠着冰飘流苏发链。
十六岁的年纪,身形却比同龄人高上几分,一袭玄色织金暗纹交领直裾袍勾勒出劲瘦狼腰,尽显张扬贵气。
“下雪了,快下来,别回头再染上风寒,冻死在院中可不赖小爷。”上官凛摸着自己的脸,没好气问道:“小爷脸上有东西?”
鹤仪一跃而下,煞有其事点头,“嗯。”
“你!”上官凛仓促挪开眼不去看她,捂脸背过身,“你、你往后不可以随意在男子面前散发,小心到时候嫁不出去!”
鹤仪:“……”
她也没想到凛狗会突然过来。
“仪无心儿女情长,不劳公子操心。”
上官凛闻言一默,他才不关心鹤仪嫁不嫁得出去。
谁要自作多情关心她?!
“娘喊我们去膳厅,传话的人找不着冬离那家伙,小爷才勉为其难过来喊你。”
“公子稍等,我就来。”鹤仪匆匆回房。
上官凛听她掩上房门的声音,这才放下手,“沐栩。”
话音刚落,沐栩从角落现身。
“快看看是不是我脸上沾上灰了?”上官凛一脸认真问他。
还以为是有任务的沐栩:“?”
他细细察看一番,实诚地摇头。
鹤仪恰好在这时出来,收到某人一记幽幽地眼刀,上官凛一言不发,傲气转身,甩袖走在前方。
鹤仪顿时了然,心中憋笑跟在他后头,二人一同前往膳厅。
她不禁觉着偶尔逗逗十六岁的凛狗还蛮有意思的。
林婉坐在圆桌上首,早早在此等候,见他们来了赶忙招呼二人入座,示意下人上菜。
“令霄莫要拘谨,多吃些,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林婉乐此不疲往鹤仪碟中添菜。
鹤仪受宠若惊连忙道谢,又听见林婉问她:
“过几天便是十五,我和几位侯夫人约着到船上赏花灯,将军和子瑧轮值,故往年只我一人前去,孤零零瞧着其他几位夫人携自家女眷陪同,今年令霄随我一同去可好?”
“娘,我往年在家时,哪次未陪你去?”鹤仪还未出声,上官凛倒先坐不住接过林婉的话:“且人是我花钱雇来的,月银可贵了,您把人借走了,阿蒲他们怎么办?”
“吃你的饭,你小子银子还不是我给的?”
林婉笑盈盈眯起眼看他,半威胁道:“再说,人初来京兆,我带令霄多走动,到处逛逛,碍着你小子了?”
“别以为你娘我整天呆在后院就什么都不知道,十五那天阿蒲他们都是随苏崖一起出去玩,你还不能给人家放放假了?”
上官凛还盼着那天与鹤仪再切磋一番,不死心又道:“那您也得看人鹤仪愿不愿意去才是。”
鹤仪一介孤女,想用新的身份要混入世家贵族,这无疑是个好机会,忽略对面疯狂暗示自己拒绝林婉提议的上官凛。
鹤仪:“全听夫人安排。”
“臭小子听见没,人姑娘可应下娘的提议了,十五那天你要敢找理由强留人家,看我怎么治你!”
林婉眉眼一扬,转头朝鹤仪欣然乐道:“届时我亲自为令霄打扮!”
鹤仪:“好。”
上官凛:“……”
两人拍板定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上官凛眼睛咕溜一转,灵机一动,咧嘴笑道:“娘,眼下正值年关,人多眼杂,儿子恰好那日无事,也随娘亲你们一起去赏灯好了,还能护你们二人周全。”
上官凛一口气说完,不等林婉出言拒绝,放下碗筷一溜烟跑了。
林婉仔细想想狸奴说的不无道理,也没想拒绝他的提议,和鹤仪略带歉意道:“咱们继续吃自己的,不必管他,那小子素来野惯了。”
“嗯嗯。”鹤仪含笑点头。
日子转瞬即逝,到了十五这天,青砖瓦檐渐渐覆上了皑皑白雪,申时五刻,林婉领下人带上提前配好的衣服首饰,涌入鹤仪院内。
上官凛则在前厅等候二人,骨节分明的长指百无聊赖地把玩茶盏,正准备让沐栩去问问二人还要多久才收拾好,林婉便带着人出现在门口。
“娘,你们终于收拾好了,鹤仪你、你……”
他抬眸,视线落在林婉后头的女子身上,把玩茶盏的指尖不由顿住,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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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久等了!我一定会完本不会弃坑的,段评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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