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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生
“我很好奇,主君你为什么知道霍公子昨夜一定会来找你。”王令仪才输给乾玉二两银子,多少有些不甘心。
叶怀素给她拿来的公文盖上印章:“猜的,我好歹也与他相识了那么久。”
她把文书还给王令仪:“也是我失算,有时温水煮青蛙也不是个好办法。”
青蛙都被煮醒要跑了,可不是失算。
“我今日有客,便不留你了。”叶怀素起身相送王令仪至门外。
她搭着王令仪的手腕轻拍两下,王令仪笑笑,两人自门边别过。
待王令仪一走,叶怀素就沉下了脸,她招手叫来正在书案边磨墨的侍女:“去西府请松鹤堂的那位表少爷来。”
“你就说我们兄妹只一面之缘,久闻表兄才名,未曾好好叙旧实在可惜,今日正好得空请表兄来吃茶。”
“是。”双燕端正的应下,只是出门没几步又蹦跳着跑了起来。
叶怀素在廊下看,直叫她慢些。
“哦,我儿今日竟也得闲?”叶复岸在湖边垂钓,叶明嘉随侍。
从随园来的双燕就在不远处禀报:“是,还请表少爷快些同妾前去才好。”
叶复岸偏头看了一眼叶明嘉,心里叹一声“可惜”只是他面上倒是不显,笑得和煦极了:“既然你妹妹请你,你就去吧,你们兄妹也该亲近亲近。”
叶明嘉应是,行礼告退后随着双燕一同离去。
一路上,叶明嘉像是闲不住一样,同双燕说了许多话,双燕装傻一一答过,叫他好不憋屈。
他们回到随园时,霍凌云正在书房,他只看了一眼叶明嘉就转头去看叶怀素。
“双燕,时辰到了,带你家公子去吃药。”叶怀素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新打好的络子:“你拿着这个,叫双燕把那块玉给你挂上。”
霍凌云并不多问,点头后起身与叶明嘉擦肩而过。
双燕虚扶他过了门槛,转身掩上门才再次同霍凌云离开。
叶怀素叫人上茶:“听说表兄已经考取过功名,想必来年春闱也是胸有成竹吧。”
叶明嘉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也还笑着:“妹妹高看我了,老师说我还不够火候,来年只怕还要有的熬。”
“这样啊。”叶怀素摆弄着手边的印章:“那表兄也应该埋头苦读才是,祖父的松鹤堂安详和乐也不失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叶明嘉无言片刻:“大妹妹,我们才是一家人。”
叶怀素嗤笑出声:“表兄,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
叶明嘉也知道那段往事,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
当年叶复岸带着族人入赘上门,谁也没想到他会趁着妻子身亡从自己的女儿叶昭齐手里夺权,若不是叶昭齐的师傅赶来,她有没有机会重新夺回冼平君府都不好说。
也碍于孝道,叶昭齐没能对叶复岸怎么样,但她会对叶家人下刀,而那时叶昭齐早已羽翼丰满,叶复岸再不满也没办法。
更早些时候叶复岸也想过与她修复关系,叶昭齐大多数时候都是冷眼旁观。
是以,直到叶昭齐去世,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也还是很微妙。
而叶复岸找来叶明嘉也是费心,按理说他该是叶怀素的堂兄,但叶复岸是入赘,他又是那一脉叶家的姑奶奶所生。
只不过是他父亲去世的早,父族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所以他母亲就给他改姓带回了娘家,如此一来叶复岸这就又成了她的表兄。
叶怀素慢慢收起笑意:“若是表兄觉得这个话不好说,那我们不如聊聊你那日来随园都跟霍凌云说了些什么?”
叶明嘉还是镇定的:“妹妹不要多心,我只是想……”
叶怀素打断了他:“表兄既来看望,自然是好心的。”
她指尖一松,官印砸在桌上“哐当”一声。
叶明嘉瞧着她,背上莫名沁出冷汗。
叶怀素今年不过双十年华,随她亲娘是个美人,眼睛那块也不知像谁,双眼含笑生来含情。
但她到底做了多年冼平君,眼尾一挑也不是调情,反而看着是像没边的深海,越看越冰冷。
她也不说话,气势铺天盖地的就砸向了叶明嘉,沿着他的双眼直溜溜的飞速窜进他的思绪里。
叶怀素在生气。
叶明嘉被逼的大气不敢喘,方才出的冷汗一层层叠加,眼下早已打湿了衣物。
“妹……”
“哐当”,叶怀素像是又失手摆弄乱了印章。
他压下嗓子里的缅怀,起身行礼:“学生无礼,擅闯随园,请主君恕罪。”
“表兄这是做什么,何至于此。”
叶怀素又请他坐下喝茶:“表兄自有前程,怎得非得掺和进这一摊子。”
这话她用叶明先说过,现在又说给他听,这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叶明嘉立刻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妹妹的好意我定然会记得……”
“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叶怀素向门口看:“谁啊,怎么不进来?”
“是我。”霍凌云在门外回。
“既然如此表兄就先回吧。”叶怀素与他一起到门口:“恕我招待不周。”
叶明嘉说哪里。
叶怀素开门,霍凌云看过叶明嘉就走进门和她站在了一边。
叶明嘉走出回廊,他在院子看向那边檐下的两人,但他也只是看看。
真是好命,真是叫人不甘心……
“你能不能寻人回霍家替我找一些东西。”霍凌云胸前的骨头在愈合,时常闷痛的让他说话也慢了。
叶怀素躺在小榻上,枕着他的膝自顾自的揉着额角:“好啊,东西在哪里,我叫人快些去,别叫旁人拿去了。”
霍凌云把手搭上她的太阳穴替她按着:“我原来的院子里有个靠着墙根的老树桩子,那底下是空的,我当时放了火,树桩子边烧焦了一大片,有些难找。”
叶怀素收回手闭目养神:“无妨,东西不会烧坏吗?”
他手上的力道轻了很多:“不会的,那个匣子上了漆。”
“罗延琇回时会路过锦州,正好让他去找。”
叶怀素打了个哈欠:“算算日子,等东西找回来,爹爹也该到了。”
霍凌云动作一顿:“长信伯要回了?”
叶怀素虽生父不明,但她刚一落地就按照叶昭齐的意思认长信伯陈宫和为父。
长信伯陈宫和同叶昭齐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两人曾经还有过口头婚约,再加之他又身患心疾,叶怀素也十分病弱,坊间也因此多传他就是叶怀素的生父。
可世人不知,叶怀素却十分清楚母亲和陈宫和之间说是生死之交的挚友都不为过。
叶昭齐可能不愿把身后事托给亲父,但一定会托付给陈宫和。
也正是如此,叶怀素并不耿耿于怀,对她而言,生不生父无所谓,重要的是她的母亲是谁。
更何况陈宫和本来就十分疼爱她,如此多年如一日的深重亲情,于叶怀素而言可是要比血脉强上许多。
“有爹爹在,我也能少应付祖父。”叶怀素睁眼对霍凌云眨了几下:“连带你也能少些麻烦。”
此时双燕恰巧来敲门:“主君,卫司马的亲兵回城,眼下正在府衙等您。”
叶怀素捂着额角长叹一口气,几息后猛地坐了起来:“叫通报的人稍等,我这就来。”
双燕在门外答:“是。”
她起身抖抖衣袖:“我这就又有的忙了。”
卫恂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竟然还派了亲卫回来。
霍凌云送走叶怀素回到随园时,微雨正和其他小丫头在园子放风筝。
他看了很久,然后默不作声的回了内室里继续糊风筝。
“说吧,卫信卿出了什么事,竟然叫你回来禀报。”叶怀素见到是孔勍回来,心里不免又多了几分推敲。
孔勍对她摆摆手,抓着茶壶就是一顿猛喝,他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不仅没顾上找水喝,就连水囊里的酒都空了。
“大事不好了主君!”孔勍着急的差点呛死自己:“布日古德好像要死了!”
他此话一出震惊四座,不过很快孔勍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
王令仪立马上前止住了他的话:“好了鼎文,你先歇口气。”
紧接着,叶怀素叫人关门上茶。
“不要着急,你仔细说。”
一屋子的人都直勾勾的看向孔勍,孔勍咽了咽口水,把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解释过。
叶怀素听完把茶碗撂下,瓷器清脆的响声无端的让人心头一紧:“布日古德这时要死,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令仪明白她的意思:“布日古德有三个儿子,他们又不是同母所生,如今布日古德一病,漠北的动乱只怕也在眼前了。”
她们两人虽言尽于此,但屋内的人都知道这三两句话的意思。
利益面前,同胞兄弟都不好说,更别提弱肉强食的草原了。
谢平江看向孔勍:“布日古德病重,那汗王帐中又是谁在掌权?”
孔勍着急忙慌的咽了嘴里的茶水:“据说是萨仁大妃,还有她的儿媳奇布尔,亲的。”
他说完又是一拍手:“这样说来呼格吉问鼎汗帐岂不是十拿九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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