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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诱
评议大会结束后掀起的波澜,几乎将白笙淹没。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大礼堂,却依旧能感觉到身后如影随形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光脑的信息提示音疯狂响个不停,大部分是陌生号码,夹杂着几条来自白静,语气从最初的震惊质疑,到后来的狂喜和更加严厉的警告,让她立刻回主宅一趟。
白笙直接屏蔽了所有陌生通讯,对白静的信息也置之不理。她现在没心情去应付那个利欲熏心的姑母。
南君弦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开评议上的那番话,几乎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之前的“芒果罐头事件”还可以解释为一时兴起或者某种难以理解的施舍,但这次,在如此正式众目睽睽的场合,他近乎直白地肯定了她的“价值”,这完全不符合他一直以来对她或者说原主的厌弃态度。
这种突如其来的“青睐”,比之前的冷漠更让她觉得棘手。
她只想低调地赚钱,安静地躺平,然后找机会解除婚约。可现在,南君弦的举动,无疑是在她平静的咸鱼生活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接下来的几天,白笙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课程,几乎都窝在公寓里。
匿名写作账号的收益稳步增长,让她稍微有了一点底气,她开始更认真地研究这个世界的金融产品和投资渠道,为将来的“养老”生活做准备。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下午,她刚从一堂枯燥的《星际物流管理》课上溜出来,准备去图书馆找个安静角落码字,却在连接教学区和生活区的景观长廊里,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是南君弦。
他独自一人,站在一株开着淡蓝色荧光花的异星植物旁,午后细碎的阳光透过廊顶的玻璃穹顶洒落,在他墨色的发丝和白色的研究院常服上跳跃,勾勒出清瘦修长的身形。
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观察那株植物,侧脸线条精致得如同古典画作,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
碧色的眼眸,如同被阳光照透的冰川,带着一种清冽剔透的美感,径直望向白笙。
白笙脚步一顿,心里暗骂一声倒霉,她下意识地想装作没看见,绕道走。
“白笙。”
清冷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白笙只好无奈停下,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南教授,有事?”
南君弦朝她走了过来。他步伐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但随着距离的拉近,白笙能隐约闻到那股清冷带着冰雪气息的鸢尾花香,比平时似乎浓郁了一点点。
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站定,这个距离有些过于近了,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范畴。白笙甚至能看清他白皙皮肤上细微的绒毛,和他碧色眼眸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你的评议加分申请,已经提交了。”他开口,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平淡,但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专注的审视,仿佛在观察她的反应。
“哦,谢谢。”白笙干巴巴地回应,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对话。
南君弦沉默了几秒,长廊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植物叶片的沙沙声。他似乎有些犹豫,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松开。
“那天……”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滞涩,“在γ-73,谢谢你。”
白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救罗恩和替他处理脚伤的事。
“举手之劳,再说南教授你已经道过谢了。”她移开目光,不想与他对视,他那双眼睛太具有穿透力,让她有些不自在。
“不是举手之劳。”南君弦却反驳了她,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执拗,他往前又逼近了半步。
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只剩下半臂。那股清冷的鸢尾花香更加清晰地笼罩下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不易察觉的紧张。
白笙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带起的微弱气流。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冰凉廊柱上。
南君弦没有继续逼近,但他碧色的眼眸却微微眯起,里面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悦,像是不满意她的后退。
他看着她,目光从她没什么表情的脸,缓缓下移,掠过她纤细的脖颈,最后停留在她随意搭在身侧微微握起的手上。
他的视线,让白笙觉得那只手仿佛暴露在聚光灯下,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手指。
“你的手……”南君弦忽然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呢喃的质感,与他平日冷澈的声线截然不同,“那天包扎的时候,很稳。”
白笙:“……” 这没头没脑的夸赞是怎么回事?
她皱了皱眉,抬眼看他,却撞入一双异常明亮的碧眸中。
那里面似乎氤氲着某种雾气,褪去了平日的冰冷,反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甚至像带着点懵懂而不自知的引诱。
“我学过一点急救。”她硬邦邦地回答,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嗯。”南君弦轻轻应了一声,视线依旧黏在她的手上,仿佛那是什么极其有趣的物件。他微微歪了歪头,墨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几缕,拂过他光洁的额角。
这个动作,让他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瞬间淡化了许多,反而透出一种近乎纯真的感觉。
白笙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个词吓得不轻。
一定是阳光太刺眼了。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强行结束这场越来越奇怪的对话:“南教授,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侧身就想从他旁边溜走。
然而,就在她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南君弦却忽然动了。
他伸出手,不是拦她,而是极其快速地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垂在身侧的手背。
那触感,冰凉,柔软,一触即分。
快得如同错觉。
白笙猛地顿住脚步,愕然回头。
南君弦已经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垂在身侧,指尖却微微蜷缩着,他依旧站在那里,侧对着她,阳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跳跃,投下细密的阴影。
他白皙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秾丽的绯色,一直蔓延到颈侧,与他周身清冷的气质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他没有看她,只是微微偏着头,看着廊外摇曳的植物,薄唇轻启,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那个芒果罐头……味道还不错。”
说完,他不等白笙有任何反应,便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长廊另一端走去。
步伐看似从容,但那微微加快的频率和略显僵硬的背影,却泄露了他此刻绝非平静的内心。
白笙僵在原地,手背上那转瞬即逝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抬头望向那个几乎要消失在长廊尽头耳根通红的清冷背影。
脑子里一片混乱。
碰她的手,夸她手稳。
还说芒果罐头味道不错?
这到底什么意思……
南君弦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吗?
还是说这其实是一种新型且她无法理解的报复手段?
白笙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她却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事态好像真的开始往一个她完全预料不到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了。
而她这条只想躺平的咸鱼,被似乎被迫绑上了这辆失控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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