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弦学院勘察部苟命的那些年

　　“倩宁～你是不是通宵玩手机了？黑眼圈快能和熊猫变成一家人了。”
　　赵青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迷迷糊糊睁眼，阳光正好照在脸上。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上天堂了。然后看清宿舍的天花板，不是天堂，是弦学院。更准确地说，是昨天差点被能量暴走的亡魂‘亲切问候’过的地方。
　　我一骨碌坐起来。被子里全是汗，脑袋还晕。“几点了？” “七点半。你不是要去早训吗？”白意一边卷头发，一边笑得温柔。我伸手摸了摸手机。还是黑的。怎么按都没反应。我叹气：“……看来灵觉干扰连电子产品都不放过。”赵青叼着牙刷：“那你昨晚是不是又过载？我梦见地震了。”“那不是地震，是我灵魂出窍去社死了。”我一边回嘴，一边下床。
　　刚站稳，灵觉忽然轻轻跳了一下。不是强波动，而是某种极浅的回声。我下意识抬头。窗边那张床属于林苑——国防部的。她的床铺整整齐齐，鞋尖方向一致，被子像被量角器压出来。但那一瞬间，我看见她的枕头上有一道极淡的影子，形状模糊，像有人趴在那里盯我看。我眨了下眼。影子没了。
　　阳光照在被子上，干净得像新的一样。“倩宁？你干嘛愣着？”白意问。“……没事，”我咧嘴笑，“可能是被子太整齐了，刺激到我这种不爱叠床的灵魂。”她们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可心里那股凉意一点没散。灵觉仍在微微颤。它在告诉我，那道影子，不是光。我试图说服自己不要放在心上。我从宿舍出来时，阳光正好。
　　风吹过操场，连空气都带着一股“新生特供”的清新。地上还有昨晚的积水，能量塔在远处闪着光。一切干净得有点不真实，好像昨晚那些灵觉暴走、影子、尖叫，全都是我做梦。我背着包往教学区走。路上全是人，大家都在说话、笑、讨论训练课。我试着融入这种热闹，可灵觉依旧在轻轻震动。那种震不再是警告，而像有人在敲门。不是敲我的身体，而是敲我的思维。我忍不住去想昨晚那三个字。
　　“快离开。”离开什么？宿舍？学院？还是我自己？我越想越觉得怪。那声音不像威胁，更像求救。能量的情绪太强烈，带着绝望的味道。我能感受到那股意识体的痛，它撕扯着、挣扎着，好像在拼命想让我听懂。我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要么是它真的想救我，要么是想拉我一起下水。两种结果我都不太想试。
　　“你今天脸色好差啊。”白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拿着镜子补妆，笑得一脸从容。“昨晚又过载？”“没有，可能被床震醒的。”她挑眉：“哪种床震？”“你少想歪的那种。灵觉波动型。”白意忍笑摇头：“你再这么嘴贫，迟早要被心理辅导老师盯上。”
　　我们边聊边走进食堂。赵青早早占了位置，朝我们挥手：“这边！快点，不然油条都没了！”我刚坐下，灵觉又轻轻晃了一下。那种感觉不是危险，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寒意，从指尖一路爬上后颈。
　　我抬起头。窗外阳光正好，整个食堂都亮堂堂的，学生们在笑、在吃、在抢最后一份鸡排。我刚拿起筷子准备吃第一口油条，食堂的广播忽然响了。那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冷漠，却在一片喧闹中显得格外刺耳“请灵觉系一年级·顾倩宁，前往能力检测中心复检，请立即前往。”
　　那一刻，整间食堂都安静了。勺子停在半空，椅子摩擦的声音逐渐消失。几十道视线同时落在我身上，有的好奇，有的鄙夷，还有几分下意识的防备。
　　精神异常。这个词在弦学院几乎等于污点。我能听见有人小声嘀咕——“灵觉系的吧？果然不太稳定。”“才入学几天就复检？也太惨了。”赵青抬头，脸上满是错愕。“你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尴尬地笑了一下。“可能……学院想提前看看我是不是疯了。”白意伸手碰了碰我的手腕。“别乱说话，这种事传得快。”她的语气温柔，却藏着一点紧张。我点点头，收起餐盘。灵觉却又轻轻一跳。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被拉长。我下意识回头。靠近食堂出口的那一侧玻璃窗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坐着。她的头发半湿，侧脸隐在光线之外，眼神似乎落在我身上。那影子没有动，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像在确认我听到了广播。我的呼吸乱了几拍。灵觉几乎在皮肤下炸开，像是被某种熟悉的频率撕扯。“倩宁。”白意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她皱着眉，“快走吧。”我点点头，低声说：“嗯。”可当我再次抬眼，那张靠窗的椅子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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