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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竹幻境
(启同廿六年正月十四)
戌时。
这两位衣着红色婚服的少年被宁可道和凌思之挡住了去路,似乎有些怒意。
“与你何干!”红衣少年语气冷硬,手指已微微发力,佩剑弹出一寸寒芒,“报上名来!”
凌思之目光扫过两人,尤其在后面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年身上停顿了一下,随即拿出明月松间的外用通行木牌,平静开口:“明月松间弟子,凌思之、宁可道。奉命前往长安查案。阁下是?”
“明月松间?”婚服少年是听闻这个修仙世家的,看到那个字木牌,随之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丝丝,但戒备未消,“广陵满堂春司徒氏,司徒悦。”他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之人,声音低沉了几分,“这是……南宫明。”
南宫明怯生生地笑,声音细若蚊呐:“见、见过二位少侠……”
误会似乎稍解。
宁可道好奇心大起:“司徒家?广陵那个司徒家?你们这是……”他指了指两人身上的大红喜服,“私奔?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司徒悦脸上瞬间飞起一丝红晕,随即恼怒,“家中……逼婚!烦不胜烦,阿明是为了帮我,才……”他含糊地带过,显然不想多提家中丑事,语气烦躁,“哎呀…总之,我们出来散散心!你们呢…查什么案?”
宁可道立刻来了劲头,把长安城男子失踪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末了还感慨一句:“衙门那点俸禄,捕快们查得也辛苦,线索难找啊!”
据衙门的捕头易飞所述:自大年初一至今已有五男子失踪,其中三起不明最后去处,另外两起知情失踪最后去处:潇湘苑,长安最繁华酒楼。
司徒悦听完,眼中一闪,刚才的烦躁和不耐烦瞬间被一种“终于找到有趣事做”的兴奋取代。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下巴微扬,那股世家子弟的矜贵傲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查案?长安城我熟,潇湘苑嘛……也不是不能进。”他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发出清脆的金玉碰撞声。
“广陵满堂春”,这五字便是一条沾金带银的脉络。行千里商路,掌一河漕运,那城中钱眼开闭,亦在其掌指勾连之间。
——————
亥时。
南宫明小声应着,紧紧跟上司徒悦的脚步。于是,原本两人的查案小队,变成了四人行。谁料在潇湘苑门口被虔婆子带着几个龟公拦住驱赶:
“小小少年,不去念书,跑这来干嘛?走走走!”
宁可道正要上去理论几句,南宫明却笑道:“我们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是…先生布置了笔头任务,让我们记载长安的阁楼,一路看来就属这儿的阁楼最美了!好姐姐,就让我们进去坐会儿吧。”
司徒悦二话不说,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拍在虔婆子手里,堵得她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将四人请了进去,还特意安排了一处临窗的雅座。司徒悦果然言出必行,财大气粗,包下两间上房,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宁可道跟凌思之使眼色:“没想到这俩人可以啊!”
潇湘苑内灯火通明,丝竹悦耳,脂粉香浓。宁可道左顾右盼,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拿起茶杯喝一口茶。凌思之则面无表情,端坐如松,只是偶尔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和角落。司徒悦一身白金的家服,摇着折扇,一副熟门熟路的公子哥派头,南宫明身着灰色布衣,则乖巧地坐着,大气都不敢出。四人像极了便服出行的组织,正在捕捉嫌疑人。
他们询问了几个跑堂和姑娘,打探近日是否有异常或失踪的客人。得到的回答要么是含糊其辞,要么是讳莫如深。表面上看,这繁华温柔乡确实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临近子时。
就在宁可道打了个哈欠,觉得今日可能无功而返时,他腰间的一枚铜钱突然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叮当”声,仿佛被无形的线猛烈拨动。
“有东西!”宁可道瞬间警醒,目光锁定二楼西侧一间紧闭的厢房。
凌思之和司徒悦也察觉到了异样——一股奇异花香的阴冷邪气,正从那间厢房内爆发出来。
四人反应极快,立刻冲向那间厢房。
司徒悦一脚踹开房门!进去后,房门竟自动关上。
——————
与此同时,远在广陵青荷关的南宫府突然得到坏消息。
这个穿着一身胭脂紫色的夫人,起身,裙摆如云霞般飘动,冷鸷的目光。青荷戒在她修长的手指上轻轻转动,仿佛随着她的怒意而微微颤抖。她低沉道:“逃出去了?看来非得下死手不可…”
(启同廿六年正月十五)
子时。
四人感受到一股邪气之后冲进二楼的厢房。
房内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中,胸口被洞穿,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昂贵的地毯。而在他尸体上方,悬浮着一个女子!不,那已不能完全称之为人!
她穿着粉色的轻薄纱衣,身材娇美,但面容扭曲,皮肤下隐隐透出青绿色的脉络,双眼赤红如血,十指变得如同尖锐的藤蔓,正滴着血。最诡异的是,她周身缠绕着藤蔓和花瓣虚影,浓郁的花香混杂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花妖!”司徒悦失声叫道,手中折扇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那妖物。
花妖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藤蔓般的利爪一挥,轻易格开了司徒悦的扇子,她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闯入的四人。
“甲境的小子们不想活啦?”
宁可道只是往前迈出一步,却仿佛踏穿了空间的薄膜,一步之后,身处的已非房间,而是令人目眩神迷的乱花世界,花瓣一片片飘落在眼前。
花妖独自沉醉其间。
“是幻境,当心。”凌思之的声音陡然拔高。
花妖脸上的花瓣枝叶忽隐忽现,两只眼睛扫视了他们四个,尖锐刺耳的声音悬空飘漫:“你们…坏我好事,阻我修行…一起死吧!”她发出痛苦的嘶鸣,无数花瓣带着丙境上层爆发出来的心火,如同飞镖般旋转着射向众人!
“小心!”宁可道和凌思之二人开启了“屏界”,这是一个如同半球体一样的透明屏障,可保护两米之内不受攻击。司徒悦和南宫明也躲了进去。
屏界居然成功抵挡了花瓣雨,这不是演习!宁可道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用屏界独立实战。
花妖嘴角上扬,看来挺有意思的,她并不想很快结束这场战役。双手挥动,一朵红花夹竹桃浮在纤细的手指尖上,红艳的双唇靠近轻轻一吹,花粉便听话地飘摇而去,无孔不入。
“屏息!”凌思之唤众人屏住呼吸。
“可恶…”司徒悦手腕骤然发力,他那乌木镶金的扇骨唰啦一声展开,素雅的折扇化作一面高速旋转的风轮,将花粉倒卷回去,零落四散。凌思之上下扫视司徒悦,觉得此人似乎有几分来头。
宁可道环视上空,在找有什么裂缝可以出去这幻境。回过头时,呈现在眼前的是花妖的脸!他吓一跳后退。
原来刚才花妖急促又不声不响地分身穿过了屏界!
凌思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青色剑气直刺花妖分身。
司徒悦往旁边一躲,他转眼看见南宫明呆呆地站在原地与花妖近距离对视。南宫明仿佛被定身了,眼神迷离,而花妖也没有伤害他,看起来很满意眼前的这个灵体,正在悄咪咪地感应着什么。
“阿明!”司徒悦喊道,可是他也没办法过去帮助南宫明,因为他此时也正被花妖的分身缠住。
宁可道一个箭步,两指在南宫明背上点了两下,南宫明这才在宁可道的点穴中缓过神来。
花妖旋转着后退,看着南宫明,笑道:“小子心术不正啊,还得再多练几年!”
不只花妖会分身,凌思之的独离剑也一分为四,四个剑影追踪者花妖的分身。宁可道这是才想起几天前那把大家送他的剑——“十二”,可是,最基础的物理攻击“会心万剑”根本使不出来。
“凌卿!你们送我的这把剑不会是道具吧?!”气得宁可道直接喊了凌思之的字。
凌思之再次开启了屏界,扭头,道:“此剑属土,尚未注灵。”而木克土,这把剑根本威胁不了花妖,反而千万竖花蕊蜂拥而来。
“……!”宁可道气得无语了,他一个俯身躲开那些毒花蕊,腰间的那枚铜钱币悄然引起他的注意。白天在雾林用了“引火令”,现在再试试呢?他心里想。
宁可道右手按在腰间的铜钱币上,低语:“驱邪缚魅,保命护身。火鬼听令,上!”一道火光随着宁可道抬眼直冲花妖要害,命中一瞬间,四个分身烟消云散,花妖肚子带起一蓬青绿色的血液,她生命力消耗过甚,身体单膝跪下,而周身妖气更盛。
宁可道随之迅速弹出数张符箓,花妖被凌思之凌厉的剑气和宁可道刁钻的符箓逼得连连后退,身上伤痕累累,青绿色的血液不断滴落。
她自知不敌,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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