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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云峰风景美如画
仙祖不愧是仙祖,从菜园那里径直飞上山这么远的距离,甚至百丈之高都能轻松逾越,不过半炷香时间就抵达霄云峰顶。
靳鸢这辈子第一次登上如此高的山峰,不免啧啧称奇,四处张望起来。
这霄云峰灵气浓郁、植被繁多,虽不比亓华殿花园那般花团锦簇,却也是别有风味——大片的红枫树与紫竹林交相辉映,星点梅花与梨花缀入其中。
四季各开的花竟能同时绽放,不愧是仙祖的手笔!
楚景枭稳稳落地,甫一松开了靳鸢的腰,她便如脱缰之马般跑走了,令楚景枭怔愣了一瞬。
只见靳鸢从山崖边跑了进去,左瞧瞧、右看看,时而凑到枫树下拾起枫叶细细端详,还像只小动物一般好奇地嗅了嗅。没过一会又跑到屋子后的竹林,对竹子一顿拳打脚踢,试探其坚硬程度。
直到她跑到梅树下才有所消停,却仰望起那棵奇异的梅树,面露欣喜,大喊道:“好大的梅树啊!”
话音未落,靳鸢整个人就扑了上去,径直环抱住了那颗梅树。
“哇!这树好粗,粗到我一个人都抱不完!”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泛着孩童般纯真的光。
说完她撒开了手,收敛起方才的惊奇之色,转而摩挲起树身的纹路,仿佛品赏般认真。
落日余光穿过树影,在靳鸢脸上打下叶隙状的寸光,衬得她的眉目更为柔和,每一寸肌肤亦更为光滑,宛如神女降世。
这想法一出,楚景枭顿时哑然,心下深觉荒唐,荒唐自己怎会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随即他收起了望向靳鸢的目光。
不过他倒是很羡慕靳鸢,她虽身无灵根,甚至连内力都还未修炼出来,却仍保有对世间的好奇心和探索欲,知世故而不世故,与人相处游刃有余,但又与世俗之人不同。
与她相比,楚景枭自认为自己完全处于另一个极端——他厌恶与人打交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令他心生逗弄之意,过往但凡和他打过交道的家伙,大都心怀不轨,最后的结局便是死于他的剑下,久而久之,人人对他避之不及,倒也全了他的心意。
至于靳鸢……她与她师兄的对话,楚景枭是一字不落地听去了。
楚景枭没有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听见有人替他辩护,居然会从旁人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好话……
那个嘴上说着不怕、实际眼底根本藏不住畏惧的少女,居然不管不顾,愿意为了一点希望的微光、为了一个不一定能实现的愿景,而靠近他这尊声名狼藉的大佛。
楚景枭的视线重新落在靳鸢身上,不知不觉中,他已迈开双腿,朝着她走去。
靳鸢正琢磨着眼前这颗比普通梅树更为粗壮高大的奇特梅树究竟是什么物种,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猜到是仙祖,便想着问一问,但还没来得及回头望,仙祖淡漠的声音已经从身后飘来。
“这是半韶梅。”他好心解答了靳鸢尚且藏在心中的疑问。
靳鸢这才想起,仙祖貌似是能够听见她的心声的,正好省去一问。
半韶梅……似乎是一种灵树,怪不得如此高大粗壮……不过为何是半韶?
她此念方起,仙祖便适时出声解释。
“半韶梅于花季时只绽放半晌,且只绽放半朵,露出一半的韶光,故而得名半韶梅。”
难得听见楚景枭如此有耐心、如此心平气和地讲话,要不是靳鸢对他还不熟稔,若是换一个跟他多次接触过的人,怕是要当场惊掉下巴。
似乎是想起什么,楚景枭略一停顿,不过一抬手,忽然有本书籍从旁飞来,准确无误地被他握在手中。
“此书记载了世间所有奇花异草以及他们的特点,其中亦包含了霄云峰上你所能见到的一切,你可自行翻阅。”说完他将那本足有一石砖厚的书塞进了靳鸢的怀里,旋即挥袖背手,往里走去。
靳鸢捧着那本书,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会才想明白,仙祖他——
是犯懒了吧,懒得同她解释太多。
毕竟他金尊玉贵,又阴晴不定,惜字如金才符合他的做派,直接把书给她,能省去不少功夫。
靳鸢耸了耸肩,身上没地方揣书,便只好抱着,跟随楚景枭的步伐,继续向内探索。
霄云峰顶很宽阔,靳鸢身后是一大片空地,除却一汪清湖与湖心的凉亭再无其他,而身前不远处却伫立着几间宫殿般的房屋,其华丽程度与仙祖身上的服饰极为相称。
而最壮观的当属位于中央的那幢楼阁,背靠石壁而修葺,檐角飞扬、雕梁画栋,檐下有一牌匾,上面是笔走龙蛇的三个大字——景心居。牌匾之下,是一扇足有两人高的石门,其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每一条纹路都用金线勾勒过。
极尽奢靡的建筑风格同楚景枭这人一般张扬,可这些个性的建筑周遭是百花、是巨树、是密林,竟然将其尽数遮挡,又暗含了他归隐的心思。
听闻仙祖最是不喜人打扰,才会搬到这霄云峰之上,看来并非传言。
靳鸢亦步亦趋地跟在楚景枭之后探头探脑,对这霄云峰的一切都十分好奇,连楚景枭停下都未曾察觉,结果一头结实地撞上他宽阔的后背,引来楚景枭的侧目。
“哇啊——”靳鸢捂着头,抬眸便看见楚景枭俊美无双、削骨般的侧颜,他虽面无表情,但散发着阴郁的气质,叫靳鸢不禁打了个寒战,忙不迭低头道歉,“弟子不是故意的,仙祖!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弟子吧!”
楚景枭微微凝眉,下垂的羽睫掩去了眸中情绪,他似乎没有责备的意思,而是扭回了头,扬起下巴轻点某侧,幽幽开口:“日后你便住那间屋舍。”
靳鸢怔然,往他所朝向的地方打眼一瞧,那是一座独立的宫殿,比她原先住的地方不知要大多少倍。
她正欲开口回话,未料仙祖再度出言,“霄云峰此前从未有旁人住过,屋子经久未曾洒扫,你若住下,还需自行处理。”
此话本无不妥之处,在靳鸢听来却有几分耐人寻味,她竟不知仙祖何时变得如此周到,会好心提醒她。
但这些调侃的话靳鸢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她拱手行礼,应了句:“弟子知晓了,多谢仙祖。”
楚景枭颔了颔首,之后便往那幢楼阁走去,却被靳鸢适时叫住。
她从拱着的手中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仙祖,如今弟子身为您的侍婢,端茶送水、洒扫整理的粗活弟子自然是义不容辞,不过仙祖已修仙身,想来早已辟谷,应当是无需弟子安排吃食吧?”
靳鸢是个很喜欢吃美食的人,却不擅长下厨,如果只有她自己吃,那随便应付一下即可。
但仙祖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美食没见过、没尝过,口味说不准有多挑剔,要是真给仙祖安排吃食,其中必然困难重重,靳鸢想了一下都觉得分外头疼。
眼下她正对仙祖的回答翘首以盼,毕竟关乎到她需不需要每日费心费力做准备。
在靳鸢期盼的眼神中,楚景枭缓缓转过身来,在对上她的目光之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吾已许久未曾品尝过人间的美味,既然有你在,这一日三餐当然是少不了的。”
靳鸢一听,眼皮瞬间便耷拉了下来,眸中亦变得黯淡无光,整个神情恹恹,顶着楚景枭的目光,她又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应下:“是,弟子会安排的。”
楚景枭盯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旋即又开口道:“吾瞧如今日落西山,将至晚膳之时,是否该去准备了呢?”
他眼笑盈盈地与靳鸢对视着,一张再怎么好看的脸庞杵在靳鸢面前,此情此景,她都觉得仙祖全然就是个笑面虎。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他们这位仙祖啊,是笑脸只打伸手人——你迎上去,他笑着脸抽你一巴掌。
不是说不喜欢被人打扰吗?依靳鸢看,就冲着打扰仙祖很大可能会被打飞的结果,谁敢打扰他啊!
合着他堂堂仙祖不能被人打扰,但是他自己可以打扰别人是吧?
好吧,谁让他是仙祖,有这个特权。
而且,靳鸢又忘了,仙祖似乎是能听见她的心声的……知道她不想做饭,就偏叫她做饭!
她啊,敢怒不敢言呐……
靳鸢垂下头,低声下气地说:“仙祖吩咐,弟子自然是要照做的。”
楚景枭满意地点了点头,敛了笑意,一副正经派头,仿佛方才为难人的不是自己。
“只是……”靳鸢脸色有几分难看,“据弟子所知,菜园从未给霄云峰送过菜,这山上,怕是没有食材。”
“你自己看着办吧,吾相信,以你的能力,这个问题应当有解。”楚景枭回过身去,轻飘飘地掷下这句话,随即抬手指向右侧。
靳鸢顺着他的手向右看去,那里是另一间屋子与一处呈现开放式的空间,她听见仙祖介绍道:“那方是库房与厨房,你可随意进入。”
说完之后,楚景枭不再停留,转而继续前行,在推开那扇石门后进入景心居,伴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靳鸢的视线中,石门缓缓阖上,封上了所有声音,亦阻挡了所有窥探。
霄云峰上顿时只留下了靳鸢孤零零伫立的身影,好在还有林中鸟声与轻抚过山顶的风声陪伴着她。
夕阳西下,霄云峰风景美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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