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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绕
萧初行见尹云起窘得恨不得缩进床柱里去,心尖那点晦暗忽地就被这生动鲜活给冲散了,化作一滩温软的春水。
他眼里漾开真切的笑意,带着刚醒的、毫无防备的柔软,朝她伸出手:“抱。”
尹云起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指节修长分明,手腕线条优美,再往上是被子下若隐若现的锁骨,配上他显出几分依赖姿态的脸......
这简直是犯规!试问哪个血气方刚、审美正常的人,能在这种情境下,拒绝一个刚刚醒来、衣衫不整、还主动伸手索抱的绝色夫郎?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挪开视线,然后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起身,解释清楚这是个误会。可身体却像被那目光和那只手钉在了原地,脸颊的热度不退反增。
萧初行也不急,就那么伸着手,静静望着她,耐心十足,仿佛她若不过来,他便能一直这样等到地老天荒。
尹云起最终还是败给了眼前的活色生香,极其缓慢地朝着他那边挪了一点点。
萧初行笑意更明显,主动往前探身,手臂一揽,将她重新带回了温暖的被窝里,搂进怀中。
她的脸颊不可避免地贴上他的胸膛,清醒时,连他咚咚的心跳也听得清晰。
“慌什么,”他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我的便是妻主的,哪里需要解释。”
这话说得模糊又暧昧,像是指那件被扔到地上的寝衣,又像是指他这个人。
尹云起被他圈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脑子里更乱了。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可又觉得说什么都苍白,听雨那番体贴退避和萧初行此刻理所当然的亲近,仿佛已经共同坐实了某个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事实。
“我......我真没......”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微一仰头,唇瓣却不经意擦过他胸前的肌肤,声音低下去。
“嗯,我知道。”萧初行从容,带着一种“妻主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味。
他微微松开一些,低头看她,指尖将她颊边一缕蹭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温柔至极。
“时辰不早了,妻主该去太学了。”他顿了顿,眼波流转,“那件衣衫,我已让人仔细处理过,妻主今日带去归还便是。只是......”
“只是什么?”尹云起对上他的眼睛。
“只是下次,若是要助人,也免得,”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地上那件寝衣,“惹出这般叫人挂心的误会。”
他说得恳切,仿佛全然是在为她着想。
尹云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真诚关切的眼神,顿时心虚与愧疚交织,哪还有半分辩驳的底气,只能胡乱点头:“我知道了。”
萧初行超满意的,夸她:“妻主好乖。”又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起吧,我让听雨进来伺候。”
他率先起身,从容地撩开帐幔,赤身踏在地上,弯腰捡起那件天水碧的寝衣,随意搭在一边。
然后他回过头来,逆着光问:“妻主觉得,我今日穿什么颜色的衣衫好?”
尹云起的目光离不开他,又感受了一下似乎还残留着触感的额头,终于把脸埋进尚带余温的被子里,声音闷闷的:“都行。”
萧初行像是被那一吻打开了什么开关,衣衫也不穿了,又转身走回床边,弯下腰,伸手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些许:“妻主不闷么?”
尹云起没想到他竟然又把她拎出来了,不免怔然望他。
萧初行低低一叹,俯首,温软的唇印在她眼皮上,激得她下意识闭了眼。
“妻主怎么这么乖?”他的唇并未离开,就这么贴着她的眼皮,呢喃低语,温热的气息与她敏感的肌肤厮磨,“......只许对我一人这般乖,好不好?”
他并不等她的回答,吻顺着她的鼻梁轻轻滑下,最后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尹云起被他这一连串的吻扰得心慌意乱。
“我......”她开口,声音有些哑,慌忙别开视线,“你、你先穿衣裳。”
萧初行喉间溢出一声愉悦的轻笑,总算依言直起身。
却并不走远,就那般坦然地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捏着中衣带子,一勾,一绕,一拉。
听雨在外间隐约听见内室有了动静,再次叩门,声音比之前更谨慎:“少君?您可醒来了?”
尹云起看了一眼身旁这位姿态闲适的始作俑者,赶忙应道:“醒了。”
听雨在外头明显松了一口气:“外间已备好温水与早膳,请您与少主公用。”
“知道了。”
尹云起应下,自己坐起身,下床趿了鞋,走到衣架前取下那套熨帖整齐的太学制服。
她展开外袍披上,正低头寻找两侧衣带,准备系好,刚用指尖捏住带子——
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自身后传来,扯住了那根衣带的另一端。
随即,温热的胸膛贴上了她的背,一双手臂自后环了过来,将她松松拢住。
萧初行的下颌抵在她肩头:“我帮妻主。”
他把声音放得极低,只在她耳边盘旋。
修长的手指灵巧地从她手中接过衣带,指尖偶尔擦过她身前衣料,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过分细致,将两根衣带对齐、交叠、缠绕,最后打成一个整齐而漂亮的结,指腹还在那结上轻轻按了按,确保它足够稳妥。
整个过程中,他的胸膛一直贴着她的后背,体温透过几层衣物传递过来。尹云起僵着身子,眼观鼻鼻观心,只觉得被他指尖碰过气息拂过的地方,都在发烫。
“好了。”他终于松开手,却不退开,保持着从后虚拥的姿势。
尹云起一听这话,也顾不得细看那衣结,赶紧往前挪一步,强作镇定道:“我、我先去洗漱。”
说罢,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外间走去,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萧初行站在原地,抬手,慢悠悠地整理着自己方才被她蹭得稍稍松垮的衣襟。
不急。
属于他的晨光,属于他的暖帐,属于他指尖流连的衣带,属于他唇下轻颤的眼睫与慌乱的气息......
他的触感与温度,正一点点浸染她,覆盖她,让她习惯,让她贪恋。
旁人给得了她高谈阔论,给得了她清名赞誉,可给得了这般肌肤相亲的暖意,给得了这般步步为营又甘之如饴的缠绕么?
*
用过早膳,时辰已有些紧了。
萧初行也已穿戴整齐,通身清雅温润,又是平日里那位举止端方无可挑剔的少主公模样。
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布料细软,叠得方正。
“妻主的书册用具,听雨都已检点放入书箱了。”
听雨把书箱递给尹云起身后的南风,萧初行也把包袱认真地放到她手中:“这件衣衫,也已熏熨妥当,妻主带去归还吧。”
包袱入手,比想象中沉些,隔着细锦,能感觉到内里衣衫被妥帖折叠的硬挺轮廓,还有一股莫名熟悉的甜暖香气,钻入她的鼻腔。
这味道......尹云起下意识地嗅了嗅,今晨醒来时,分明在他发间闻过。
怎么这衣衫上,也有这种香气?而且如此浓郁,几乎将衣衫本身的皂角清气都盖了过去。
她抬眼看向萧初行,眼神里带着困惑:“这香味?”
萧初行神色如常:“昨日衣衫沾染尘土,气味难免杂乱。我便让人用了些香熏过,既能洁净祛味,也不会失礼于同窗。”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妻主不喜欢?”
“倒也不是不喜欢......”尹云起迟疑道,只是觉得这香味太过鲜明,跟周照临的清冷模样完全是两个极端。
此刻萦绕在鼻端,莫名地让她又想起晨间被他拥在怀里的温热,以及他唇瓣轻触时的柔软......
“只是觉得,”她含糊道,“味道有些特别。”
“是么?”萧初行并不仔细解释,“妻主习惯便好。时辰不早,快去吧,路上小心。”
尹云起抱着包袱,登上马车。车帘放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萧初行仍站在廊中,见她回头,笑意更真了些,如往日送她入学一般,朝她挥了挥手。
马车驶出尹府,尹云起将包袱放在身旁,试图忽略那无处不在的气息,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被牵动。
为何偏偏是这种香气?又为何要熏染得如此浓烈?
她想起萧初行完美无瑕的温润笑意,想起他今晨那些亲昵却不容退避的举动,再低头看向怀中被彻底浸染脱胎换骨般的月白襕衫......
一个隐约的荒谬念头,悄悄浮上心头。
他是故意的么?
用这种独特的香味,彻底覆去另一人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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