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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侍
宵衿羽要是把自己两世活的日子加起来,那勉强也算年过半百了。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大概听说过,男生晚上睡觉的时候,确实是会自动……起来很多次。
这是一种非常正常的生理现象。
唯一不正常的是她,是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好在南无玉睡得很熟,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宵衿羽小心翼翼地推开自己的腰,想要抓紧时间逃出去。
她现在没功夫去想刚刚看到的场景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再过一两个时辰,她就该起床给南无玉烧水净面了。
南无玉的胳膊没有再像之前那么难抬,她只稍稍用了点力气,就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下榻的时候脚底一滑,差点又摔在地上,好在她及时扶住了床栏才没发出巨响。
宵衿羽就这样捧着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脏,猫着身子钻出了屋外,回到了东厢的屋子。
万法宗弟子一般都是卯时左右起来洗漱,然后做早功,所以宵衿羽回去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赶紧起床烧水。
平日里她和师姐们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也没有女侍会替她们烧水,都是直接用冷井水洗脸,人也能清醒些。
可她如今既套上了这个随侍的身份,自然还是得干些活,讨南无玉一点欢心,才方便涨好感度。
宵衿羽在院中又架炉子又生火,忙活了许久,等水滚得盖子翻腾之时,天色也已经蒙亮。
南无玉在晨梦中听到丁零桄榔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空荡的床榻,想起昨夜,眸中的光色逐渐变得不分明。
宵衿羽总是自以为很隐蔽,却不知她所做的每件事,都逃不过南无玉的耳朵和眼睛。
南无玉翻身,幽然看向门口,猜测着门外的宵衿羽在做什么。
房门忽然“吱嘎”一声被打开。一丝微光从门缝中贯入屋内,宵衿羽端着铜盆背光走了进来。
山间春晨的雾气重,她在院中待的久,鬓发额角也沾带着湿凉的露水气。
“公子,你醒啦?”宵衿羽一进门便看到床榻上的南无玉已然睁开了眼睛,“水烧好了。”
她端着铜盆走至放洗脸架子的墙边,随即又十分顺手的将挂在架子上的拭巾浸入热水中浅泡了一下后,撩起,拧干。
宵衿羽本想将拭巾送去榻前的,却不想一转身,南无玉竟如鬼魂一般,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身后,看着她。
她略惊了惊后,伸手将还热乎着的拭巾递给了南无玉,“公子,给你擦脸。”
南无玉微怔,视线落在拭巾上,心中瞬然一疼,半晌未接。
宵衿羽见他不接,刚生出疑惑之时又猛然想起南无玉有很严重的洁癖。
这布被她拿过,拧过,他自然是不要的。
宵衿羽脸色瞬间变得尴尬。真是糟糕,怪不得人说狗腿子难当呢,这一不小心,马屁就拍在马腿上了。
“我,我再打一盆新的水,换块新的拭巾来。”
宵衿羽说着就想收回拭巾,可她掌心忽然一凉,南无玉不知为何又拿走了拭巾,往她身前进了一步。
南无玉:“你早起那么吵,是做这些?”
他的眼中没有责怪,只有疑惑。可这话听在宵衿羽的耳朵里,就是责怪。
“吵醒你了吗?那我明日轻一点。”宵衿羽头低了低,藏起眼中的不悦,心道南无玉真难伺候。
屋中忽而静了,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随后几根纤长的手指伸至她眼前,捏住她的下巴,抬起。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宵衿羽身体瞬僵,她被迫抬头对上南无玉那双略带惺忪的眼睛,心头一颤。
南无玉好似还没完全睡醒,头顶有几根头发翘着,稍显毛糙,浑身的冷气和肃然也都不在了,多了几分慵懒。
尚且温热的拭巾蓦地贴在了宵衿羽的脸上,她缓缓睁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双眸黯淡的南无玉。
他正半垂着眼皮,一下又一下地用自己的拭巾认真擦拭着她的脸,好似中了魔咒一般。
“南……南公子。”
宵衿羽不安的声音将眼前人惊醒,他的眸光回来了一些,可手上动作却未停,声音也变得不似昨日之前那般冷淡。
“我不需要你早起做这些。”南无玉看着宵衿羽鬓角湿黏在一处的碎发,眸中神色复杂。
“不需要?”
宵衿羽怔怔蹙眉,看着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后沾了一团黑的拭巾。应该是她烧水时,不小心沾在脸上的煤灰。
可她有些不明白,随侍不就是照顾生活起居吗?白日里南无玉在外修炼,用不上她,夜间宵衿羽也不会留宿院中。
现在,如果连晨起洗漱都不需要她,那南无玉还留她做什么呢?当吉祥物?
“朝湿露重,你若得了风寒,我还得照顾你。”南无玉语速缓缓,似是在向她解释。
“哪能让公子照顾我。我有百病消,不怕风寒。”宵衿羽拍了拍胸口,颇为开朗道。
南无玉睨了她一眼,脸上神情未变,声音却淡了许多,“是么,如此好药,我送一瓶给宗主如何?”
宵衿羽脸色一僵,一双眼睛做贼心虚般左右乱撇,半天应答不出。
南无玉并没有想在此事上与她纠缠,已然捏着拭巾走至铜盆前。
拭巾已经脏了,他只能弯腰用手舀起水,再有些随意地洗净了脸。
洗完后,他仰起头微微甩了甩,水滴顺着他高挺的鼻尖滑落,有几滴甚至径直落在了衣襟上,他也并不在意。
此刻的南无玉,与宵衿羽印象中那个有洁癖爱干净,一丝不苟到每根头发丝的南师兄,完全不一样。
他现在清新又恣意,比平常多了些活人气。
待南无玉洗漱完,那沾了煤灰的拭巾被他浸在了盆中搓洗。洗净后,他又将其重新拧干挂在了架子上。
宵衿羽呆呆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做狗腿子的天赋,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帮他做什么。
她想,南师兄还是人太好了。即便有了随侍,还是习惯亲力亲为,并没有把她当牛似的使唤。
这样的领导难得,她上辈子当牛马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公子,那你需要我替你做什么?”
遇上那么好的领导,宵衿羽感觉自己上辈子骨子里未能燃烧的牛马之魂也开始燃烧起来了。
“我要更衣,你先……”南无玉本想叫她先出去,可话未脱出口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改了主意。
“替我更衣。”
“更……衣?”
宵衿羽心口“咚”地跳了声。若是更衣,那她岂不是又会看到……没穿衣服的南师兄。
她脸上微热,想起在浴池时所见之场景……
“在想什么?”
一记轻敲落在宵衿羽额头,南无玉矜玉般的面容上,好似沾染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宵衿羽醒过神,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只留下双颊一片躁红。
“过来。”
南无玉走至衣柜前,边解开寝衣,边淡声唤她。
宵衿羽愣楞跟上去,视线刚一触上那敞开的衣襟,又立刻惊得收回眼,低下头不敢再看。
“拿着。”
南无玉从衣柜中拿出一套竹青色衣衫,递给宵衿羽。
宵衿羽低头接过衣服拿在手中,指尖抚过柔滑的面料,心中异样攀升。
大致四五年前,她也同大多数女弟子一样,钦慕过南无玉。因为他修为高,样貌好,还十分神秘。
不过钦慕只是钦慕,她自知自己只是小角色,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
而南无玉不同,他身上似乎隐隐压着某种沉重的期待。宵衿羽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这种期待似乎让他越来越不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她以前从未觉得二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且南无玉身上的那份神性日愈渐浓,让人不敢妄生亵念。故而那点钦慕也就随着时间,悄然淡去。
可现在,南师兄就在她眼前。昨夜,她甚至吻过他。
身上素白的寝衣褪落后又被塞进了宵衿羽手中,属于南无玉的温度仍残留在那寝衣之上。
“衣服,不打算给我了吗?”南无玉好整以暇地看着又在失神的宵衿羽。
这是她今日第几次在他身边走神了?脸色这样红。他几乎不用猜,都能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哦…”宵衿羽悻悻回神,低头将手中竹青色的衣衫递给了南无玉。
南无玉眉头轻皱,并未接下,只道:“你来穿。”
“啊?”
宵衿羽愕然抬头,眸中光景立刻被未着上衫的南无玉填满。
原本藏在素白寝衣下紧实分明的肌肉,就那样毫无遮挡地出现宵衿羽眼前。
天泉谷光色昏暗时,她便已觉得南无玉身材极好了。现在青天白日之下,每一处细节都在她眼前变得更加清晰。
她控制不住自己视线往粉色的地方偏移。他怎么这么粉啊?是因为爱干净吗?
让人忍不住……想拨一下。
一道戏谑目光朝宵衿羽扫来,身前人幽幽道了句,“你再不穿,今日早课就该迟了。”
早课……?
早课!!!
宵衿羽骤然惊醒,她差点忘了,不止南无玉有早课,她也有早课!
经南无玉一提醒,她的旖旎心思立刻散了个精光,手忙脚乱摊开衣服往南无玉身上套。
她从没替人穿过衣服的,心慌时手也急,把衣服穿的乱七八糟,最后还是南无玉让她先出去,自己再重新将衣服穿齐整。
宵衿羽出门后也顾不得南无玉了,铆足了劲就往自己寝院里冲。师姐们已经出门了,她急忙换了衣衫后,就往道场跑。
好不容易跑到道场时,正撞见田师姐一脸焦急地同宣长老报告找不到宵衿羽一事。
“师姐!我没丢,我在这儿呢。”宵衿羽气喘吁吁地跑至田云面前。
田云看见宵衿羽,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你去哪儿了!我早上回来不见你,周围几个人的院子里都寻不到你,可吓死我了!”田云攥住宵衿羽的胳膊,一张脸紧皱着,“你若是丢了,我怎么跟师父交代啊。”
“师姐,我不是小孩了。不会丢的。”宵衿羽靠头在田云肩上蹭了蹭,撒娇似的哄她。
宣长老见人无事,便道:“好了,既无事,赶紧去早功。”
田云只能拉着宵衿羽在道场一角坐下,同四分堂众弟子一起打坐,调息,听宣长老教习修身之法。
授课结束后,田云寸步不离地跟着宵衿羽,追问她,“你昨日究竟去何处了?我问过银雪了,她说昨夜去给你送药便没见你。”
宵衿羽蹙眉思索了片刻后,嬉皮笑道:“如果我说,我也去山下看游行了,你信吗?”
田云双眸微眯,“是么,那你说说,昨日游行的花神穿的是什么衣裳。”
“诶呀…师姐~~”宵衿羽就知道自己骗不过田云,只能继续撒娇。
田云忽而不悦道,“该不会你昨日说来癸水,也是骗我的?”
“师姐~~总之我保证我不会丢,其他的,你就不要替我操心了好不好?”宵衿羽双眉紧蹙,小狗似的,眼巴巴摇了摇田云的胳膊,想叫她放过自己。
田云见此,也唯剩一声叹息,“我可以不管你。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凡事多留个心眼,不要被人骗了知道吗?”
“知道啦,师姐。”
宵衿羽抱着田云的胳膊,二人手挽着手一齐往寝院而去。
感情极深的两姐妹并不知,人群深处,一道阴鸷目光正落在二人紧紧交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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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都没任务,南师兄晚上怎么熬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