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与卫星（GB）

　　晚上，望暹在饭桌上和大家分享了自己下午在水果摊时的见闻。

　　外婆对此也感到十分意外：“哎呀，小华，我记得她好像是前几年和他爸妈一起搬回来的。她在镇南头那边，平时都很少碰面，只知道她叫小华，没想到那么巧，名字居然一样的。和你也是有缘，那么能聊得来。”

　　望暹嘿嘿一笑。一旁的外公倒是回忆了会，问：“是不是那个头发卷卷，眼睛弯弯的那个姐姐。”

　　“嗯嗯！长得可好看了，声音也好温柔。”

　　“那应该就是了。她没事经常来我们店里买鱼线和鱼钩，我还想现在小姑娘也那么喜欢钓鱼吗？”

　　“哈哈，现在年轻人兴趣可多了，喜欢玩什么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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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林玥尧在厨房洗碗，望暹也过去帮忙。

　　林玥尧将一盆小番茄递给望暹，让她负责洗水果。

　　望暹歪歪脑袋，搓着手里的小番茄说：“玥尧哥认识小华姐姐吗？”

　　“认识啊，怎么了？”林玥尧手里洗碗的动作不停。

　　“我想下次出去玩的时候，叫上小华姐姐一起。”

　　林玥尧搓着抹布的手一顿，说：“好啊，那我就负责开车，你们俩玩就好了。”

　　“不行，你也和我们一起玩嘛。”

　　林玥尧居高临下看着望暹像小鸭子一样撅起嘴，轻轻笑了笑，说：“有小华姐姐陪你还不够吗？”

　　“不是的——”正说着，望暹搓小番茄的手也一顿。

　　她自觉差点说漏嘴，但转念一想，之后几人一起出来，林玥尧不也是会知道小华要问他问题。于是望暹直接坦白说：“其实小华姐姐有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啊？”林玥尧问。

　　谁知望暹这时倒卖起关子，说：“我不知道，等下次出来，你们当面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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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望暹提起小华的时候，林玥尧心里就猜到个大概。

　　在渔具店工作时，这个开朗大方的女孩总会带些新鲜的水果留在店里。挑选商品时，她也总拜托林玥尧帮她推荐鱼钩鱼饵。但当林玥尧介绍时，她的目光不是看着商品，而是落在林玥尧的眉眼间。

　　那双漂亮的笑眼总是直勾勾地盯着林玥尧看，让林玥尧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于是林玥尧总是很快给小华介绍完东西，就让小华自己挑挑看看。他则溜回柜台，让小华有问题再找他。

　　有些熟客见状，便会私下调笑林玥尧，说他不解风情。但林玥尧心里清楚，以他自己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距离，永远客气礼貌，不给那些爱慕他的女生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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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玥尧刚到荃泉镇时，气质颓丧疏离，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但实际与他接触，又发现他其实是一个特别文静，礼貌谦和的人。

　　忧郁的长相，高挑的身型，极具反差的性格，像极了偶像剧中走出来的男主角。如此条件，自然吸引了一批同龄少女的爱慕。

　　极个别胆大的女生主动对林玥尧展开追求。林玥尧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只觉得对方想和自己在一起，那自己就答应对方好了。

　　林玥尧与人在一起后，基本都是女生说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两人偶尔一起出去，就像两个同班的好朋友一起遛街一样，完全没有平常情侣间的亲密和缱绻。

　　不见面的时候，林玥尧也从不主动联系对方。时间长了，甚至看起来还不如同班好友关系亲密。

　　这些女生都无法忍受林玥尧长久以来的冷漠和无动于衷，便主动与林玥尧提了分手。林玥尧对此也毫无异议，只觉得对方想分开，那就分开好了。

　　于是那段时间，林玥尧没少谈恋爱，说难听点叫“来者不拒”。但每段恋爱，他都没和对方产生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就干耗着，仿佛一个人型挂件，对方指哪，自己就跟到哪。

　　若不是那些女生和他人吐槽提起，周围人都不知道林玥尧其实和那些女生谈过恋爱。

　　无聊，死板，沉默，是这些女生对林玥尧的统一评价。

　　林玥尧难得感到不解。原本他只觉得，既然对方希望如此，那自己照做不就好了。

　　现下看来，自己的这个想法原来是错误的。

　　既然这样，在自己搞清楚喜欢到底是什么前，自己都不要先谈恋爱了。

　　林玥尧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曾经在蒙乡时的种种经历突然像走马灯一样从他面前闪过。

　　不。

　　或许这样千疮百孔的自己从来都不值得被爱，而自己，也没有能力和勇气再去爱别人。

　　既然这样，不如就独自一人，平静安稳地过完一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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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拉回，林玥尧只觉得一阵头大，但他依然跟着望暹赴了约。

　　正值酷暑，刺眼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连树上的蝉都不叫了。于是原本计划去公园的几人，转头去了镇上的一家奶茶店。

　　点完奶茶，几人坐一起简单闲聊了会。林玥尧话不多，基本都是望暹和小华在聊，偶尔聊到林玥尧，才带上他几句。

　　望暹不是那种没眼力见的小孩，感觉气氛热得差不多了，她便说自己要去洗手间，准备起身离开。小华以为望暹真的要去洗手间，有些不放心，准备陪着望暹一起去。

　　可谁知抬眼的功夫，望暹已经一溜烟跑走，让他们俩在店里等她就好。

　　外面天真热啊，望暹走出店外，像从冷库里刚拿出来的鱼，还没解冻，就被人狠狠丢进了烤箱里。

　　她四处看了看，幸好隔壁就是电器城，于是在她拿出手机，给林玥尧发了条短信后，她便一头扎进了空调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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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暹在里面漫无目的地逛了好几圈，几度让工作人员以为她是不是和家长走散了。望暹好说歹说，才和工作人员说清楚她只是在里面等人。

　　白天天热，基本都没人外出，电器城里也没什么顾客。店里工作人员也无聊，确定望暹的安全后，便与她闲聊起来。

　　但望暹溜出来的借口毕竟是上厕所，在怎么拖，也不能拖半个多小时。于是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告别工作人员回到了奶茶店。

　　还没推开门，望暹就发现店里只剩林玥尧一人了。回到座位，望暹看到小华没喝完的奶茶还放在桌上。

　　“小华姐姐呢？”望暹问道。

　　“她突然有点事，先走了。”林玥尧淡淡地回道。

　　“哦，好吧，我们都还没怎么玩呢。”望暹有些失落。

　　林玥尧抬手揉了揉望暹的发顶，说：“没事啊，之后还多的是机会一起玩。”

　　“你也会一起来吗？”望暹抬起头，眼里充满期待。

　　“你和小华姐姐一起就好啦，我要帮外公看店，就不凑热闹啦。”林玥尧依旧毫无波澜，但望暹大概能猜到两人对话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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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还早，难得出来一趟，林玥尧便带着望暹在其他地方转了转。但望暹今天一反常态，小小的脑瓜里不知在思考什么，看什么都兴致缺缺，平时说个不停的小嘴也紧紧抿着。

　　“在想什么呢？今天出来玩不开心吗？”林玥尧忍不住问。

　　望暹偏过头，以一种复杂的神情斜眼盯着林玥尧，让林玥尧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了我的小大人，有什么事值得让我们小星这么烦恼啊？”

　　望暹在心里疑惑着林玥尧对小华的看法，但她思绪很乱，不知道要怎么说，于是她干脆从头问起：

　　“我不在那会，你和小华姐姐聊了什么呀？”

　　林玥尧的笑僵住一瞬，幸好望暹个子小，他稍微偏过头，便掩盖过去。

　　“就随便聊了聊，聊聊生活，店里的事。”

　　“你有没有感觉，小华姐姐好像喜欢你哎。”望暹直言不讳道。

　　林玥尧眨巴眨巴眼，没想到望暹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小华姐姐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我还挺喜欢她，觉得你们俩挺搭的呢。”

　　林玥尧笑了笑，说：“怎么小小年纪就学会乱点鸳鸯谱了。”

　　“我说真的。”望暹偏头躲开林玥尧揉自己发顶的手，“小华姐姐那么好，你不喜欢她吗？”

　　小华各方面的条件都好，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才让林玥尧不想接近对方。

　　他沉默了阵，脑中思考着措辞。

　　“小华姐姐是很好，我也觉得她很温柔，很能干。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我没办法做到像她对我那样对她，就……你能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林玥尧摊摊手，感觉自己其实也太能说不明白。

　　“就像我会游泳，但是你不会游，所以哪怕我想和你一起玩，你也没办法下来和我一起玩这样吗？”

　　林玥尧微微瞪大双眼，惊讶于望暹的理解和概括能力。

　　“嗯……差不多？”

　　“那既然这样，只要我手把手教会你游泳不就好了？”

　　林玥尧被望暹的乐天与天真逗笑：“游泳是游泳，和大人的情感世界还是很不一样的呀。”

　　看着望暹依旧誓不罢休的样子，他轻轻捏了捏望暹的脸颊安慰道：“别纠结这些事啦，等你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了。再愁眉苦脸下去，好好的一张苹果小脸就要皱成小苦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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