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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灯
“好吃。”常朔给出评价。
杧杧没有味觉尚且能把一碗面做到如此,看来他果真是没什么天赋。
等他一碗面吃完,杧杧奉上自己的礼物。
她将装着加工好的岚盈花的一个精致木盒子递给常朔,道:“这是贺礼。”
“多谢。”
“不客气。”杧杧又问,“阿朔,你喜欢吗?”
常朔打开盒子看了眼,岚盈花不好摘,加工工序也复杂,更难得的是,要根据喝茶人的喜好调节香味,浓一点淡一点喝起来差别很大。这份礼物当真不是金钱能买到的。
“喜欢。”常朔的心底不禁柔软一片。
见常朔喜欢,杧杧便觉得自己的忙碌都很值得,她也真心欢喜。
“对了阿朔,我还有个礼物!”
“还有?”
“嗯,你等一下。”杧杧跑进屋子里,拿出一个新的小乾坤袋,扯了几根头发丢进去,又到了些长生水,很快,乾坤袋里的头发变成几片银叶子,一生二,二生三,银叶子越变越多。
她之前就发现长生水能生发,头发变成银叶子,而银叶子可以用来炸小烟花。
杧杧没让常朔久等,拿着快装满的乾坤袋就跑出去。然而她跑得着急,下台阶时一个没注意跨了三级台阶,脚一崴摔倒了。
这一摔,乾坤袋里的东西都掉出来。只见银叶子撒在地板上,一个接一个噼里啪啦地炸出白色火光。
“没事吧?”常朔一个瞬移到跟前把杧杧扶起来,“如何这么不小心?”
杧杧坐在地上,她扭到脚踝,膝盖应该也磨破了,细细密密的痛阵阵传来,刺痛感越来越强。原本要给常朔放的小烟花全都撒了,杧杧想去捡,却被常朔拉回来。
“进屋,我看看你伤哪儿了。”常朔的语气坚决。
“可是……”杧杧的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有股难以名状的委屈。
“进屋。”
常朔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此刻好像又结了一层冰似的,严肃得吓人,杧杧只好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来。
她的脚疼极了,根本站不稳。
杧杧正要准备跳进屋时,就见常朔在她身前蹲下,宽阔的后背就在她眼前。
“上来。”
她心里从未有过这样紧张的时刻,就是对战活死人,面对雪怪的时候也没有过。杧杧擦干眼泪,回头看了看还没炸完的银叶子,有一阵失落。
不太远的一段路,常朔背着杧杧,走得极稳。杧杧脸有些热,她仔细地盯着常朔的黑发,要数清到底有多少根似的。
屋内,常朔把杧杧直接放到床上坐着。
“拖鞋袜。”他命令道。
“哦。”杧杧脱掉自己的鞋袜,脚踝处已经肿起一处青紫,隐隐作痛。
常朔用手轻轻探了下,没伤着骨头。随后,他指尖缓缓有神力流出,落到杧杧伤处,如蛛丝般交错包裹,沁入其中。
见淤血慢慢消退后,常朔又让她把裤脚挽起来。膝盖处擦伤到不严重,用药草敷一下就会好。
“笨。”常朔给她收拾好伤口,“一周内不准用这只脚。”
“哦。”杧杧心里委屈,面上也故意显出来,这时候她不敢跟常朔对着干,只好撇撇嘴。
常朔假装没看见她这些小动作,帮她把裤脚理整齐后,站起身来,“早些休息。”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
“阿朔。”杧杧喊住他,“炸烟花……”
她还念着那堆银叶子,常朔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生日年年都有,明年再给我看,一样的。”
“好!”杧杧被安慰到,干脆地答应。
这厢房里杧杧睡下后,常朔在门外站了会儿,才转身去书房。
他能教杧杧的防身技巧太少,虽然不要命地给她法宝,但有些紧急的情况也来不及用。
想到这儿,常朔提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来回改了几个版本,又写了封信,这才将信与图纸一起飞书传给云中天此时仍忙得焦头烂额的明希。
他想给杧杧做一件趁手的武器与合身的护甲,要轻,要坚固,要好用。
这一周里,杧杧果然没有用伤到的那只脚,常朔根本就不让她下床。就是十万火急的情况,也是让她坐着悬浮草垫去的。
活动受限,杧杧看话本的时间就多起来。有次常朔经过她房门口,听见屋内传来小声呜咽。推开门才知道,原来是杧杧看得入迷,不能自已。
本来伤的也不重,在床上待了两天,杧杧的脚就不痛了,只是常朔要求,她也只好继续躺着。
终于解禁后,杧杧又生龙活虎起来,巴不得将这座山翻个面,她天天呆在屋子里都快无聊死了。
“杧杧,吃饭。”
这时候杧杧刚得到出门的准许。下午刚回来,她在喂兔子。
“来了。”
从那日常朔的生辰过后,常朔好像放弃了学做饭这事,这几日的吃食看着卖相颇佳,闻着也不错,她问,常朔解释是买来的。
还不能下床的时候,饭菜都是常朔亲自端来给她,现在伤好了,杧杧又坐到平台上的木桌前吃饭。
“吃完带你去个地方。”常朔道。
“好。”杧杧不自觉加快速度。
“慢点。”
“哦。”
总之她还是三两口扒完了。
入夜,北丏山更冷。
常朔和杧杧都不是怕冷的,两人徒步往山顶走,走着走着还感觉身体暖和了点。
“阿朔,我们要去干什么?”
“到了就知道。”
常朔有心卖关子,不肯告诉她。杧杧只好算了,她跟在常朔身后,走两步又跳两下。
晚上风大,走起来多少有些困难。北丏山只有一座山峰,很符合印象里“一座山”的模样。
到山顶后,常朔让杧杧找了个石墩坐下,他自己走到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从袖洞里拿出两个木匣子放在地上。
人们把这玩意儿叫做烟花,他虽不懂有什么好看的,但杧杧似乎很喜欢。若有机会,要带她去看看重溪殿云台上的星辰,那才叫好看。
常朔擦了个火花点燃引绳,随后起身朝杧杧走去。
两人只有一步之遥时,引绳终于燃尽,那时间,漆黑的夜空中炸出一朵接一朵绚烂的烟花,点亮整片黑暗。山顶开阔,看得更加清晰。
常朔在杧杧身旁坐下,她震惊地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后,激动地跳起来,想离烟花更近似的,又向前跑了几步。
“阿朔,这烟花好美!”杧杧回过头,兴喜溢于言表,脸上的笑容是常朔从未见过的灿烂。
“嗯。”常朔被她的笑容感染,不禁勾起唇角。
杧杧看了会儿折返回来,在常朔身旁坐下。她眼睛里亮亮的,倒映着烟火,专注而热切,全然没有察觉到身旁投来的目光。
“红鸾星动,素在尔侧;欲成善果,必涉崎程;若渡生死之劫,则遂夙昔之愿。”
这是楚生给她算出的卦辞,杧杧望着烟花,突然想起来。
当时并不理解其中含义,怪她愚钝,还以为自己对常朔只是依赖与感激。
岂止。
有些心意就是在一瞬间明白的,只是这之前,需要许多准备铺垫,情到深处时心底的种子自然会发芽。
或许这颗种子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已种下,她还是棵小树苗的时候就与他认识了。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有位神明从天而降,从此她在神明的庇佑下能站稳脚跟。
杧杧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悄悄侧目看过去,常朔在认真看烟花,没发现她的目光。
对于杧杧来说,常朔是救命恩人,亦是良师益友,她从未肖想过,而如今,她却不得不开始这样想了。
“阿朔,你为什么带我来看烟花?”杧杧的视线又转移到天上。
“不是喜欢?”常朔不答反问。
明明山顶更冷些,风也更大些,杧杧的脸却越来越热。
“谢谢你,阿朔。我很喜欢。”她弯起眉眼。
“嗯。”
烟花炸完最后一发,夜恢复平静。
杧杧却不想这么快回去,明明每日都和常朔呆在一起,她却总觉得不够。
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直到方才,心里那层薄膜被戳破后,恍然大悟。
杧杧承认自己贪心不足,已经没人比她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了,她仍然想要占据更多。渎神是罪恶的,但她不是圣人。
话本子里都写,爱就要占有,要承认私心的存在。
“走吧。”常朔率先站起身,并朝杧杧伸出手。
杧杧搭上去,任由常朔把她拉起来,两人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山路崎岖,别摔了。”常朔嘱咐道,这像是给她找了个理由,能正大光明地牵着手。
虽然杧杧已经极力保持自然,但仍有些欲盖弥彰的心虚。
奇怪,从前不会这样。
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手牵手,以往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为何今晚感到无所适从?杧杧的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
“热吗?”常朔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
杧杧摇头。
这没什么,只是一次牵手而已,太正常了!杧杧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终于调整好心情。
-
在水榭又待了几日后,门前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时傍晚,常朔在书房,杧杧在逗兔子。
来人是木秋宜,杧杧是有些没想到。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儿?”杧杧给他开门,请他到院子里的木桌上坐下。
“整座山怕是只有你们一户人家吧。”
“是哦。”杧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把手里的胡萝卜一起丢给小白,“你来找我做什么?”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杧杧没搭话,可以是可以,但谁会闲得发慌跑来这种地方?
“是这样,我听说今天大洲人在过一种叫中秋节的节日,我想去看看,听说大家都会在河边放孔明灯,美极了,你要不要去?”木秋宜解释道。
“中秋节?”杧杧从书里看到过关于这个节日的记载。
在这一天,人们团聚在一起,赏月,吃月饼,放灯祈福。
“是啊,怎么样,去不去?”
“你为何来邀请我?”杧杧没着急回答,问道。
“我就你一个朋友,不邀你邀谁?”木秋宜被气笑了似的,“怎么样,去不去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对于没见过的东西,杧杧很心动。
“你等一下。”她朝书房跑去。
杧杧当然想邀请常朔同去,她现在巴不得粘在常朔身上。
快到书房门口时,杧杧放缓脚步,在门口站定后,她抬手轻轻敲了敲。
“进。”
杧杧推门进去。
“何事?”
“阿朔,你想不想去大洲过中秋节?”杧杧期待地问。
常朔停下笔,抬起头来。刚刚听见来找她的似乎是个跟她年龄相仿的男孩。
“你想去?”常朔明知故问。
“嗯!”
“好。”
杧杧喜上眉梢,她知道常朔这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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