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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天班，你变成哑巴了？”
夏亿星坐在床头，捧着一本暗黑版的童话集当睡前故事看，一双苍白的腿伸得直直的，动都没有动过，好像一点也不会累。
实际上，他的腿部的确无法感知到疲倦与否，也只能保持这种僵硬无力的姿势。
半懂不懂、聚精会神、津津有味地看完几页后，他困了。
夏亿星将书本丢到一旁，习惯性往床头柜那边伸手，想要取一杯加热过的牛奶喝。可是该死的，今晚送牛奶进来的佣人大概是吃得太饱撑坏了脑子，放得有点远了，凭夏亿星的手臂长度很难去够得到。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夏亿星的房门口是有人守夜的，他完全可以使唤别人进来帮忙，但不想。
“啧。”
夏亿星的眉心中间炸开了几朵晦暗的烟花。
这杯牛奶既然拿不到，那就干脆不喝好了。
念头一旦诞生，不管好和坏，立刻付诸的反正都会是行动。于是，他捡起沉甸甸的童话书，使劲砸了过去。
砰————
透明的玻璃杯惨遭承载着夏亿星的怒火、如同一阵风袭来的故事书的攻击，跌落到了地上，喜提碎裂，结束了职业生涯。
“小星！”下一秒，木质房门被推开了，夏倾月大步迈进来，脸上带着焦急与关心，“你没事吧？”
夏亿星抬头望着他的哥哥，刘海的头发有两根坠入眼眶附近，纯黑的瞳仁和他的眼神如出一辙，冷飕飕、阴沉沉。
“我说哥哥，你这么关心我，为什么就不能请几个好一点的下人回来呢？”夏亿星的心情很糟糕，脱口而出的话自然也跟着一样糟糕，“看看他们做的事情，连杯牛奶都放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坑害我。”
夏倾月洗完澡换了一身家居服，身上的酒味没有一进门时那么浓厚。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在夏亿星嘴里一无是处的佣人，利利索索地将一片狼藉的地面打扫干净，并且关上门。
“为什么不说话？”夏亿星生气的时候，瞳仁会竖起来，像极了发狠的猫，“上了一天班，你变成哑巴了？”
“这些都是在家里工作了许多年的老人，我们也用惯了的。如果辞退了，重新找，也未必会比她们做得更好。”
“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问题喽？”夏亿星讥笑地反问，“是我不懂事，是我在无理取闹，是我在不断麻烦着你，是这样吗？”
他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将手指隐藏在被褥之下，下意识地搓来搓去，构成了一种无意识的神经质。
“小星……”
夏倾月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自家弟弟的脸庞，可夏亿星一瞥见他的动作，就马上把头侧过一边，一副坚决不许他触碰到的架势。
“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别老是摸来摸去的。”还没过六岁生日的夏亿星，认为自己已经历经沧桑，不再是那个普通的爱撒娇的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
他的故作成熟，是好笑的，但夏倾月更多是觉得心疼，也带着一丝怒其不争。
“真的长大了吗？”
此话一出，简直活生生像扯到了夏亿星的尾巴，还挠了几下，“你什么意思？！”
“小星，这段日子我们家里发生了许多事，爸爸妈妈离开了，你的腿……”说到这里，夏倾月顿了顿，“你也受了很多苦，哥哥明白你的心里很难过，但这不应该成为你欺负、捉弄别人的理由。特别是一些无辜的人。”
“你回家的时候，莫以萄那个丑八怪和你告状了对不对？所以你才大晚上的赶着过来批评我。”夏亿星心想，这种喜欢打小报告的东西，无辜个屁。
“他除了希望回去睡觉以外，什么也没说。”
夏倾月的视线聚焦在如同水流一般有波动痕迹的被子上面，声音自动放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他本来就做得不够好。”
夏亿星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夏倾月的目光，不自觉而搓动的手被他有意识地控制得以快速停了下来。
“你自己也答应过的，我可以惩罚他。”
“可是小星，你做得太过了。”夏倾月说，“你罚他跪那么长时间不说，还要他吃一堆生冷的水果，他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
我还想挖掉他的眼睛呢。夏亿星不以为意地回答：“那就拉死他算了，反正也只是一个买回来的玩伴而已。”
这些话，是专属于恶劣小孩的天真的残忍。或许，他应该要带夏亿星再去看看心理医生，可到时肯定又会大闹一场。
夏倾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凝着那双形同虚设的腿，他实在没法狠下心严厉地向弟弟说教，只能给出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惩罚。
“夏亿星，你明天不许再看电视了，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不看就不看！”夏亿星朝着夏倾月的背部丢了一个枕头，大声喊道，“夏倾月，你干脆认那个丑八怪当你的弟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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