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父王和陛下对付的冰块王叔是个哭包

　　7

　　林绎坐在锦宣宗下三位，听到“哈罗部”时，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随即很快又平缓下来。

　　哈罗部现今仍与锦交战，隋铖战死后，由顾希恒父亲顾凯守连云城。

　　如今哈罗部再次大败，前来求和，哈罗使臣携哈罗部公主来锦求和，今日也才刚到。

　　他们按照哈罗部的礼仪对锦宣宗行了见君王的礼。

　　哈罗使臣将贡品清单呈于御前，金珠玛瑙、虎皮麝香在殿中反射出殿外晨光。

　　哈罗公主娜拉达着一身银红织金长袍，发间缀着细碎的绿松石，站在使臣身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娜拉达行罢礼。

　　使臣便也说到“此次前来拜见陛下，一为朝贺太子殿下生辰，二为求一桩姻缘——听闻锦朝洛云王少年有成，公主殿下心悦与洛云王，欲嫁与王爷为正妃，以结两国友谊。”

　　林绎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哈罗部...是誉德末年的连云城那战。

　　他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冷影，仿佛殿中的喧嚣与他无关。

　　锦宣宗目光扫过林绎紧绷的侧脸，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悠悠道：“公主美意，朕心领矣。只是洛云王为故人之子，婚嫁之事需从长计议。”

　　“故人”———这是在点哈罗部连云一战的不择手段。

　　阿古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也不好再强求，只得垂首道：“既如此，小女便静候陛下佳音。”

　　然而话音刚落，西宁王名单上一心腹突然出列，拱手朗声道：“陛下！西宁王世子隋洪崖年方十七，与公主年岁相当，且文武兼备，若能与哈罗部联姻，亦是美事一桩！”

　　林绎抬眼，眸色冷得像淬了冰。

　　他指尖在玉带上轻轻摩挲，骨节泛白。

　　“哈罗来使，你们如何？”锦宣宗问道。

　　哈罗使臣看了看有些失望的公主，最终还是狠下心道：“我哈罗部愿意与西宁王之子缔结姻缘，以修两国之好”

　　“洛云王以为如何？”锦宣宗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心疼，却又因为礼仪无法拒绝。

　　观常闻言，立刻投来隐晦的眼神，手指捏了捏奏章，提醒他别忘了“约定”。

　　林绎喉淡淡起身，拱手行礼，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婚姻大事当以国为重。臣不敢妄言，但凭陛下圣裁。”

　　“你……”隋致远在旁听着，气得差点将酒杯捏碎，却被身旁的礼部尚书苏泊——他的岳父轻轻按住。

　　锦宣宗看着林绎平静无波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他沉默片刻，终是摆了摆手应允下来：“既如此，便依使臣。着礼部拟旨，封哈罗公主为‘和硕恪靖公主’，指婚西宁王世子隋洪崖，婚期定在明年开春。”

　　那心腹喜出望外，连忙叩首：“臣，谢陛下隆恩！”

　　宴会照常进行着，其余人包括太子都是一副高兴的样子，似乎这件事整场造成影响的只有林绎、安阳王和锦宣宗。

　　直至未时，宴会才结束。

　　林绎退下时，与观常擦肩而过，他淡淡看了观常一眼。

　　观常一愣，再回头时，林绎的背影已消失在殿门阴影中，只余下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像冬日寒梅，孤绝而危险。

　　回府的马车上，轻云递来一盒零嘴，对着林绎道：“王爷，西宁王定是不安好心的，您别因此气着了。”

　　他拿着那盒零嘴，装作轻快地说道：“这是安阳王府派人送过来的，说是看您在宴上没怎么吃。”

　　林绎接过那盒零嘴，一看，哪是什么零嘴，分明是一盒糕点，看样子，还是他那便宜学生隋巡管用的摆放方式。

　　“替我谢去过安阳王。”林绎对着马车外护卫道。

　　“是，王爷。”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却并未王府护卫的声音。

　　“重风！你回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轻云忍不住跳出了马车，“你知不知道我要无聊死了！”

　　“算了重风，让轻云去吧，你带本王回道王府 立刻来书房汇报此行结果。”

　　一声“啊...”和“是”同时传来，毫不意外，是轻云和重风。

　　*

　　马车在洛云王府门前停下时，暮色已漫过朱漆大门。

　　林绎推开车门，重风一身玄衣立于阶下，腰间佩刀的穗子随晚风轻晃，与轻云的白衫形成鲜明对比。

　　*

　　书房内，烛火摇曳。

　　重风解下背上的竹筒，倒出一叠密报，指尖在纸上划过：“按王爷吩咐，西宁王给的名单共十七人，已全部查清。”

　　他先指向“观常”二字：“吏部员外郎观常，出身寒门，十年前靠捐纳入仕，五年内连升三级。此人贪慕权势，三年前主动投靠西宁王，替其在吏部安插了两名亲信。”

　　林绎指尖叩着桌面，想起寿宴上观常那隐晦的眼神，眼神微冷，说道：“为利所驱，不足为惧。

　　“方眠远，大理寺评事。”重风翻过一页密报，语气稍缓，“此人是凉州人，家妹方眠月三年前患怪病，需西域雪莲入药，每月耗费白银五十两。凉州知府与西宁王有旧，暗中牵线——西宁王承诺包揽药费，条件是为西宁王做事。”

　　密报旁附着一张药方，墨迹已有些晕染。林绎拿起药方，指尖触到“雪莲”二字时微微一顿：“他在凉州可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未曾。”重风摇头，“方眠远在凉州任县丞时，曾开仓放粮救济过旱灾百姓，口碑极好。入大理寺后也只做分内事，未参与西宁王的阴私勾当。”

　　林绎将药方放回密报，目光扫过剩余的名字：“其他人呢？”

　　“大多与观常类似，或为升官，或为钱财。”重风垂眸道，“只有两人是被西宁王以家人性命胁迫。”

　　他顿了顿，补充道：“名单上没有西宁王的核心亲信，连雨花阁的掌柜都不在其中。”

　　“意料之中。”林绎将密报拢起，用火折子点燃。橘红色的火焰将那些名字化为灰烬，“西宁王疑心重，怎会把底牌交给一个所谓的‘合作者’？”

　　林绎顿了顿，“做得很好，给你放半月假，辛苦了。”

　　“属下应该做的。”重风即刻答道。

　　重风退下后，书房内只剩烛火噼啪声。

　　林绎走到窗边，夜风带着槐花的甜香飘进来，他忽然想起马车上那盒糕点，转身从暗格取出。

　　木盒里，糕点被切成菱形，顶层是绿豆糕，中层是桂花糕，而最底层竟是他儿时爱吃的杏仁酥。

　　他拿起一块杏仁酥，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竟然有些像母亲亲手做的味道。

　　趁着没人，林绎也不自觉露出了笑：“我这便宜学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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