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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领域
红线停在一扇门前。
燕璋推开门,眼前却没有熟悉的少年。
红线紧系的另一端,绑在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上。
他放缓手脚,轻轻坐到床边,耐心观察这只睡得很香的狐狸。
还是只很小的狐狸呢。
这狐狸仰头大睡,四肢八叉,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嘤嘤”两句,砸吧砸吧自己尖长的吻部。
燕璋无奈轻笑:真是白操心这么多,不过无事也好。
肚皮上柔软洁白的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轻轻颤动。让人不禁想要试探,蹂躏,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看得燕璋有些手痒。他从没摸过小动物,还是一只如此可爱的狐狸,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每天给这小家伙顺毛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他想要试试这种感觉。
可惜这是一只能够变成人的狐狸,这么做怕是冒犯了。
但他真的很想试试,反正,这是自己的狐狸,不对么?
燕璋把手搭在那一只毛茸茸的,系了红线的爪子上。
整只狐狸浑身都是皎白无瑕的绒毛,唯独爪子处有一点粉红色,小巧的肉垫如同冬日浅淡的梅花。此刻锋利的指甲也全部收起,显得惹人怜爱,格外无害。
他克制地摸了两把爪子。
又克制的揉了两把狐狸的嘴边的绒毛,点了点那湿润的鼻头。
然后克制地把手放到那柔软的肚子上,来回顺毛。
燕璋甚至想把头埋到这小小的一只上,狠狠蹂躏这可爱的小家伙。
可惜这般太孟浪了,他要维持好自己的形象。
「烧鸡,敢打我……」扈黎迷糊着抱住了燕璋的手,从梦中醒来。
他只记得自己在吃一只巨大的烧鸡,比他整只狐狸都大,他爬上烧鸡,先从腿开始啃,汁水满溢,满口留香;接下来打算吃鸡翅,谁知这鸡翅突然又动了,一会碰他的脸,一会子打他肚子,气得扈黎狠狠捉住了这只翅,打算狠狠收拾这不乖的烧鸡。
结果不曾想睁眼竟是燕璋。
「燕璋,你怎么在这里啊?」
“嘤嘤嘤。”狐狸还没睡醒,语气慵懒。
等等,他怎么变回狐狸了,不会说话,还变不回来。
难不成一直做狐狸吗?他可是山头上唯一修成人形的精怪,变不了人岂不是太丢份了。
「燕璋,怎么办?我变不成人了!」
狐狸可怜地叫唤。
嗯?他应该听得懂吗?
燕璋沉思,这样会不会暴露他能听见小狐狸的心音?而且小狐狸纰漏太多了吧,这一下又把自己是狐狸的身份也暴露出来。
但看小狐狸急得满地打滚,他还是选择回应。
「这个领域的法则会压制我们本身的实力。」所以你才变不成人形。
狐狸终于放下心。但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已被识破,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心音能被听见。
他只发现燕璋并没有说话:「燕璋,你能听懂我说话真是太好了!不过我为什么能听见你的声音?你明明没有说话。这也是你的法术吗?那我们还可以交流,不过这个法术隔远了能使吗……」
没说话自然是燕璋不想说话,这么娇滴滴的声音,非常不符他的形象。
当然,这只能作为一个秘密被深埋。
扈黎没有得到回答,也习惯了,燕璋就是这样一个不爱搭理人的人,但是他很可靠。
扈黎跳到燕璋的怀里,找了个自然舒服的位置歇息下来;又拱拱他的手,示意燕璋给自己顺毛。
他这么可爱,引诱一番,让燕璋先爱上他的狐身,后边的事岂不是手到擒来?接下来就是俏公子与狐狸精的故事了,恩恩爱爱,长长久久……
扈黎眯着眼睛躺着,心里念念叨叨,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燕璋哭笑不得。
「燕璋,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扈黎想起梦中没吃完的巨大烧鸡,口水直流。
「你忘了?我们先前进了池底的空间内。我怀疑此处是鬼域。须得小心为上。」
传音刚落,门口有人敲门。
其实也并不能确定门口是否是“人”。
从门口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像是孩童,又似怪异的女声。
“小白,该参加主人的宴会了。”
小白?在喊扈黎吗?
燕璋贴上隐身符,向扈黎示意噤声。身形完全消失的一刹那,房门大开。
一个肤色惨白,双颊通红的侍女一步一顿走进来,双手轻轻抱起狐狸,小心翼翼离开此处。
看着也不像人。
像纸人。
此时门外雾气散尽,却屹然大变样,原先破败的院落已是全然不同。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如天上宫阙一般精美绝伦,大厅雕梁画栋,巧夺天工。
扈黎倒是心大,自觉被侍女抱得挺舒适,眯着眼睛享受。
燕璋尾随这一人一狐,来到了另一间房。
一进房间便有淡雅的清香从香龛逸散。两面窗户上都有不同雕花,或是百景图,或是山水草木,窗边皆糊了青珑白月纱——此纱一匹千金难买,竟只用来糊窗;墙上挂一副青霜仙子图,一屏双面绣花屏风将内屋与外间隔开,桌上一珍珠琉璃瓶却不插花,而是搁了几只毛笔。
另有张笔墨留在桌上。
燕璋查探,上面写道:
「自昔日李府……近日喜得麟儿,啼声清亮,眉目含章……兹定于本月廿……于府内设宴。若蒙赏光……」
大部分字早已模糊不清,却依旧能看出,主人是邀请众人来参加此次喜得麟儿宴,或许是李府之人。
莫非这侍女所说宴会便是此宴?
此处与现在的李府有何联系?
屏风后移步出一名女子,却并不像侍女一般怪异,而是正常人一般。她虽样貌普通,并非倾城之姿,体态气度却是常人难比,一举一动,颦蹙之间,尽显诗书气质。
看见扈黎与侍女,她温婉一笑,摊开双手:“小白,来。”
侍女把扈黎送到该女子手中,候在一旁。
女子接过狐狸,询问侍女有哪些宾客来此,侍女一一道出:“城外苏家的,许员外家的,薛家的,白家的……”
女子一边笑着,抱着扈黎走出了门,燕璋赶忙跟紧。
“来的人倒是多,可惜燕妹妹没来。”女子怅然若失。
燕璋沉思:难不成眼前的女子才是荣姝?那被他收进去的鬼是谁?
“小姐,燕小姐定然是愿意来的,只是有何事迟了也未可知。”侍女宽慰道,“小少爷抓周的时候说不定能赶上了。”
荣姝摇摇头,笑道:“迟了倒无碍,只是许久未见,怕二人的感情生分了。”
二人推开另一扇门,正要呼喊嬷嬷,却发现门内空无一人。
荣姝疑惑,心下有些不安,问道:“刘嬷嬷带着小少爷去哪了?”
二人寻之。
很快,府内所有人都知道,此次宴会的主角,丢了!
燕璋抱着狐狸,一路跟随荣姝获取信息。方才二人惊慌之下,早就把扈黎抛下了,燕璋自然接手。
他又放出神识,四处查探新的信息,眼神微暗。
此处府邸并非均为门开南面建的,而是歪歪斜斜,几处院落交汇,竟是摆于八门处。而夫人的住所为“惊门”,其子为“死门”。
怕是凶多吉少。
这种建筑并非一夕而成,怕是人有意而为之,此人必然懂一些奇门遁甲之术;而荣夫人住进此处,便不清楚是有意还是无意。方才燕璋在容夫人房内并未瞧见有何不妥之处。说是巧合倒也说得通。
不过“生门”与“休门”确是有人住的,离此处极远,或许从中也能找到线索。
前院的宾客已然闹哄哄,纷纷询问小公子下落。有些不体面的已然离席,嫌弃府里晦气。
在前厅迎客的男主人脸色已经挂不住了,勉强安慰众人,随即冲到后院寻荣姝;寻到了,又见她与侍女二人奔波流泪,气势汹汹走到身边,抬腿欲踢。
侍女惊叫,扑身挡了这一脚,倒在地上哀嚎。那纸扎的脸上瞬间多了几个凹痕。
荣姝发颤:“你……你……”
她没想到素日和善的丈夫竟如此不留情面,如此粗暴。想叱责,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心中也觉得是自己没看住孩子,才惹得事情一发难收拾,愧疚难耐。
想起自己的孩子,那可爱玉雪一般的小人,才睁了眼,望见她便笑。荣姝心如刀割,什么都想不了,只求孩子能健康长大。
“呸,臭婆娘,老子儿子也能弄丢,老子打你不是应该的?”眼前的男子褪去了温文尔雅的伪装,面色狰狞。
荣姝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指责与打骂。
燕璋和扈黎在一旁看着这场幻境复现,怒意十足。
扈黎急忙从燕璋手上跳下来,撞向男子,势必狠狠把这丑男人抓破相。却被无形的墙拦下来,摔在地上。
「这什么相公呀!呸!还打妻子!况且,孩子丢了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扈黎义愤填膺,大声“唧唧”,「燕璋,把这个打开,我要去打人!」
「打不开的。秘境有自己的规则。这是梦主怨气最深的一段记忆,她想要让所有人知道这段经历。」燕璋神色冷淡,他已经知道了鬼域的梦主为谁,「况且,孩子丢了与这男人脱不开干系。」
「什么?」扈黎怒目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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