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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爬行者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整个宿舍包裹。窗外,那“沙沙”的爬行声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腻感,仿佛某种多足的、体型不小的生物正用腹足摩擦着粗糙的墙面,坚定不移地向上攀爬。
林夕照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死死攥着手中那方发光的墨蓝色残帕,微光映亮了她因恐惧而失血的臉龐。那窥视感冰冷而贪婪,牢牢锁定着她,或者说,锁定着她手中这块母亲留下的遗物。
近了!更近了!
声音已经到了她所在的四楼窗外!
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隔着玻璃,向内“张望”。那不是视觉,而是一种纯粹精神上的、被某种污秽之物贴附的恶心感。
跑!必须离开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僵直的身体,她猛地从床边弹起,甚至来不及穿鞋,赤着脚,一手紧握残帕,另一手胡乱抓起手机和那个枣木首饰盒,跌跌撞撞地冲向宿舍门。
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叩……叩叩……”
并非来自窗外,而是来自……宿舍门板!几声缓慢、僵硬,仿佛用关节在敲击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门外有东西!
林夕照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前有狼,后有虎!
残帕的光芒似乎感应到危机的逼近,闪烁了一下,那些银线符文流转的速度加快了几分。借着这光芒,她惊恐地看到,宿舍门下方的缝隙外,隐约有某种扭曲的、如同黑色油渍般的阴影,正在缓缓地渗透进来!
不能待在这里!
她猛地转身,目光扫向窗户。爬行声已在窗外停顿,那无形的窥视者似乎正在寻找进来的方式。宿舍门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门锁在轻微震动,仿佛正被巨大的力量挤压!
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掌心和手背的经纬之印骤然爆发出灼热的刺痛感!并非预警,而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指引!
几乎是福至心灵,她想起顾云深给她的那本深蓝色笔记中,曾用一种晦涩的笔触提到过——“经纬之力,源于心,显于念,可构‘樊篱’……”
构织樊篱!
没有时间思考是否可行,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将残帕贴在胸口,拼尽全部的精神力,疯狂地催动起经纬之印!
金色的纹路在她皮肤下亮起,光芒透过血肉清晰可见。她以意念为引,以血脉中那股新生的力量为线,艰难地、笨拙地,试图在自已周围构织一道无形的屏障。
过程痛苦而滞涩,仿佛在用无形的针拉扯着自己的神经。汗水瞬间浸湿了她的额发,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就在那黑色的阴影即将完全渗入房门,窗玻璃也开始出现细微裂纹的刹那——
一层极其稀薄、近乎透明、却隐隐有金色丝线流转的光罩,如同一个倒扣的碗,以她为中心,骤然成型!
“噗!”
仿佛气泡破裂的轻响。那渗入门口的黑色阴影撞在光罩上,如同撞上烧红的铁板,猛地收缩回去,发出一声尖锐的、非人的嘶鸣!窗外的爬行声也戛然而止,那冰冷的窥视感中,多了一丝惊疑不定的愤怒。
成功了?!林夕照又惊又喜,但维持这光罩消耗巨大,她感觉自已像被抽空的海绵,随时可能晕厥。
就在她力竭,光罩开始剧烈波动,即将破碎的瞬间——
一道灼热的、带着刚阳破邪气息的金色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从远处疾射而来!它无视物理阻隔,瞬间穿透宿舍墙壁,精准地轰击在门外那团扭曲的阴影上!
“嗷——!”
一声更加凄厉痛苦的嘶嚎响起,那团阴影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瞬间汽化消散大半,残余部分仓皇退去,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紧接着,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宿舍门口。是顾云深!他脸色冷峻,手中那支黑色木梭尖端还萦绕着未曾散去的金芒,另一只手中的白玉蝉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辉,将整个走廊映照得亮如白昼。
他甚至没有敲门,只是抬手在门锁位置虚按一下,门内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锁舌弹开。他推门而入,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倚着墙壁、摇摇欲坠的林夕照身上,以及她周身那层即将溃散、却确确实实存在的金色光罩。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但动作毫不停滞。他一步上前,白玉蝉的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将整个宿舍笼罩。窗外的窥视感与恶意,在这纯粹的光芒下,如同被烫伤般迅速退却、消失。
“还能走吗?”他扶住几乎脱力的林夕照,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林夕照虚脱地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云深不再多言,半扶半抱着她,迅速离开了这间危机四伏的宿舍。下楼的过程中,整栋宿舍楼依旧死寂黑暗,仿佛所有声音和光线都被刚才那场无形的交锋吞噬了。
直到坐进顾云深那辆停在校外巷口的、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林夕照才感觉找回了一丝力气。车内弥漫着和他身上相似的、清冷的草木香气,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摊开手心,那方墨蓝色残帕依旧散发着微光,只是比之前黯淡了些许。
“是它……引来的?”她声音沙哑地问。
顾云深启动车子,驶入夜幕,目光扫过那残帕,眼神凝重。“不止。这残帕本身是一件强大的‘念器’,但它更像是一个‘信标’或‘钥匙’。真正引来那些东西的,是你激活它时散发出的、独特的血脉气息,结合这‘钥匙’开启的某种……‘频率’。”
他顿了顿,继续道:“宿舍楼的停电和信号屏蔽,不是意外,是某种力量制造的‘领域’,为了隔绝外界干扰。袭击你的,不是普通‘魇’,是受过驱使的‘暗行奴’,专门用于追踪和捕捉特定目标。”
有人,或者说有某个存在,在针对她!
林夕照感到一阵寒意。“是因为博物馆那面铜镜?”
“铜镜是引子,但这残帕,”顾云深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半朵莲花上,“指向了更深的秘密。你母亲……恐怕不是普通的‘织梦师’。”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无人的街道上,最终并非驶向墨香斋,而是来到了城郊一个看起来废弃已久的旧工厂区。顾云深将车开进一个布满铁锈的仓库大门内。
仓库内部却别有洞天,灯火通明,摆放着各种林夕照看不懂的仪器和古籍,空气中漂浮着更浓郁的檀香和草药味。这里,显然是他另一个更隐蔽的据点。
“在这里,暂时安全。”顾云深停好车,转过身,郑重地看向林夕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他随身携带的那枚白玉蝉,毫无征兆地,“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细细的、却触目惊心的裂纹!蝉身的光泽瞬间黯淡了大半!
几乎同时,仓库深处,一个被重重符纸封印着的古老木箱,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箱体表面浮现出与林夕照手中残帕上极其相似,却更加完整的墨蓝色莲花纹路,一明一灭,仿佛在与残帕疯狂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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