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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
月考当天,江宁非要早起去考场复习。
江旭拿她没辙,昨天催她复习,这人死活不听,临时抱佛脚也太临时了的点。
考场里坐满大半的同学,有争分夺秒在复习笔记的,也有四处找人看课本的,还有像江旭这种什么也不干的。
江旭前一天晚上复习的差不多,书都没带,包也没背,就揣了两只笔。
他兜里掏出两只水性笔跟一只2B铅笔,摆到桌角边上。
林彦舟晃晃悠悠地飘了进来,跟个鬼似的悄无声息坐在江旭旁边的空位。
江旭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盯上,正想寻找,一回头就撞上林彦舟朝他笑。
虽说隔着过道,但他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属实吓到了。
操!真是见鬼。
江旭正想开口”友好“交流一下,就被突然出现的陆一斤压着肩膀打断。
“我的旭,救救我。”陆一斤哭丧着脸。
“又怎么了?”江旭推开压在他肩上的胳膊。
“我妈说这一次考不好,她不仅要揍我,还要没收我的小说。”陆一斤说。
陆一斤家里对他的成绩要求非常严格,给他找了补习班,但奈何他的成绩一直没什么起色。
不是不聪明,只是他心思不在学习上,就爱看什么侦探小说,悬疑小说,天天嚷嚷着要当惩恶扬善的好警察。
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与其在不擅长的领域费劲心思,倒不如选择自己做起来轻易的事,还能开心一点。
陆一斤就是,他觉得最轻松的事情就是随心。
他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自然也得付出些代价。
江旭不打算帮他,更重要的是两人根本都不在一个考场,有那份心也帮不上忙。
“所以呢?”江旭说。
“借我抄一下呗。”陆一斤给江旭捏捏肩。
真不知道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家伙是怎么想的,都不是同考场,怎么借他抄。
难不成考完了在门后对暗语啊?
“你是有千里眼呢,还是顺风耳?”江旭心疼盯着陆一斤,这样的智商活到现在的肯定没少吃苦头吧。
“我们虽不在一个考场,但江宁跟我一个考场,还是前后桌。”陆一斤说。
“我还能管得了她?”江旭问。
这话不知问的是陆一斤,更多的是问他自己。
他有时候在想,时不时太过放任江宁了,她才成绩浮动那么大。
也可能江宁不是学习的料,可她的特长江旭也找不着,想想也是头疼。
“求求你了。”陆一斤扭动着身子,“开个金口呗?”
“打住。”江旭说,“平时叫你学,你偏不,现在知道急了?急吧。”
不知道哪里飞过来一个黑影,“啪”的一声,一只笔飞到了江旭桌上,还滚了两圈。
“谁?”陆一斤大喊,那大嗓门,估计找到罪魁祸首都能来一通暴扣。
周围的同学纷纷停下手中的事,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
陆一斤仔细端详着附近的人的脸庞,想从他们眼神中读出惹祸的心虚。
“滚吧。”江旭拍拍陆一斤的后背。
“我的旭,我走了,你别太想我。”陆一斤摆摆手。
“滚。”江旭推开他。
耳边清净,现在是时候处理飞笔的事情了。
他都不用看就猜到是谁,除了林彦舟那个有单手多动症的神经,班上也没谁那么爱转笔。
“干嘛?”江旭拿起自己的2B铅笔,用笔尖把桌上的飞笔推远。
“真是有缘,正好飞到你那里了。”林彦舟笑着说。
“缘?”江旭说,“孽缘吧。”
“孽缘也是缘。”林彦舟撑着脸看着江旭。
操了!
江旭一脸无语,用着轻视的语气问:“你周末有时间么?”
林彦舟明显一顿,随即扬了扬眉毛,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你要约我?”
“约?”江旭咬着牙,“你约个医生吧。”
“嗯?”林彦舟脑袋上顶个问号。
江旭手指抬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打了两圈,“你挂个号,去看看脑科吧。”
“看过,医生说我,智商超群。”林彦舟说。
“哪个群?”江旭说,“是人群么?”
“跟你同群。”林彦舟笑盈盈地看向他。
笑!笑!笑!
嘴角被订书机订上了?每次都笑到同一个弧度。
江旭清了清嗓子说:“检查完,没回头往仪器里看一眼么?”
林彦舟往后靠自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他沉思了半晌,仿佛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江旭攥紧拳头,眉头也渐渐皱在一块,一个“川”字渐渐显现。
本就不多的耐心消耗殆尽。
林彦舟缓缓开口,认真地说:“这还真没有。”
“下次回头检查吧,以免本就不多的脑浆泄出来,都不够你用。”江旭说。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笔,用两只笔夹住林彦舟的笔,给他扔了回去。
江旭的准头倒挺好,这一扔正好扔进林彦舟的指缝。
两人都愣了一下。
林彦舟反应过来时,张嘴说:“平时没少练吧。”
“就这点距离还用练?”江旭惊觉,自己不知不觉跟骚狐狸聊多说。
林彦舟还想着说什么,江旭抢先一秒,转过头去,他可不想跟这人多费口舌,浪费力气。
林彦舟抿着嘴,快速地转动手中的笔,笔在指尖来回穿梭,他嘴角也慢慢扬起来。
他之前听说过江旭说话很难接,没想到真是又呛又难接。
不过,江旭那一闪而过惊喜的表情,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这让他不自觉地想要了解,江旭毒舌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秘密。
铃声敲响,老师带着试卷走进考场,分发试卷,考试开始。
语文对于江旭来说,勉勉强强算能看,他虽然作文写得干巴巴的,但好歹也算写满了。
但他的字,字迹带锋芒,且下笔力道重。
他字的笔画末端都非常尖锐与锋利,像是尖刺。
初中时,他的班主任老师也曾找他聊过天,试探性的询问他,一些家庭情况,跟他谈谈心。
他说过一次,那老师当时露出的表情到现在也记忆犹新。
江旭不需要可怜。
对他来说,接受可怜就意味着接受对方的情感施舍,这会让在遇到问题时,下意识想依靠别人。
他不想产生依赖感,他只想做那个可以让人依靠的人。
过分接受别人给予的好意,会让他觉得亏欠。
这些,都是他最不想接受的。
后来老师也有再次找过他,不过,他对于家里的事再也没说过一个字。
改变得了的根本不用说,改变不了的说了也没有用。
考完试,江旭骑着自行车带江宁回家。
江宁进门直奔客厅,掏出课本,躺在沙发上背着知识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江旭点点头,对江宁的做法表示稍微满意,最起码她知道着急了。
“江宁,你自己在家锁好门,我去楼下买瓶酱油。”江旭放在菜刀,转身就要出门。
“我去买吧。”江宁蹦起来,推着江旭回厨房,十分积极地说,“我跑得快。”
江旭说:“今天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的。”
江宁就不爱动,平时叫她出品买东西,她都说要跑腿费,今天还挺积极。
江宁快速出了门。
这一片地方,他们买什么东西都去云朵家的杂货店买。
一来是云朵家的店东西多,价格也便宜,二是两家关系本来就好。
江旭父母不在家,云朵家时常贴补兄妹俩,感谢江宁总来陪着云朵,让她不至于那么孤单。
江旭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江宁,正跟云朵的妈妈聊天。
手里拎着个袋子,里边塞着酱油,还有点花花绿绿的未知的东西,大概是云姨又补上的零食。
江宁临走时,把钱夹在门口的零食盒子里,着急跑了回来。
这事江旭教她的,不能让对自己好的人吃亏。
两家人对怕对方吃亏,每回都是这补点那还点,你来我往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
江宁跑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东西放到桌上,再躺到沙发,大口喘着气。
“哥,云姨又塞了些零食。”江宁呼吸混乱,”我给她钱她不要,我把钱,塞进门口盒里……”
“好了,歇会吧。”江旭打断她,“我看见了,一会再说。”
江宁一个句一个大喘气,江旭都怕她再讲话,一会该缺氧了。
江宁闭上嘴,眼睛也闭上,调整自己的呼吸。
吃饭的时候,江宁盯着面无表情的江旭半天,但就是不开口。
“放。”江旭说。
“哥,考完试,我想去云朵家住几天。”江宁说。
江宁平时也去,只不过以往都是留一个晚上,江宁就回家。
考完试的时候,她也常去,但最多待两晚。
这长住,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云姨需要出远门。
江旭不由得担心起来:“怎么回事?”
“云姨说云朵外婆摔伤了脚,她要回去看看,但云朵你也知道,所以她找我陪云朵几天。”江宁说。
“行。”江旭松了口气。
下午两人出门时,正碰上巷口的醉醺醺的刘拐子。
刘拐子一口老痰正好吐到江宁鞋上,江宁生气地扫了一眼他,眼神里满是嫌弃,朝他比着中指。
刘拐子顿时火气上来了,指着江宁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欠操是吧?”
江旭捏紧刹车,江宁想冲上去就是一脚飞踢,被江旭拦住。
江旭扫了一眼周围,猛地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刘拐子往前扑倒,嘴里叽里呱啦不在在念什么咒语。
“吃屎了?满嘴喷粪。”江旭蹲在他旁边,一把揪住他快秃了的头发,“你老了,挨揍一顿的话,活着也够呛。”
刘拐子收了刚刚的嚣张气焰,被酒精的大脑瞬间清醒。
他抹了一把脸,呲着牙嘿嘿地笑着:“是是是。”
江宁走过来,把恶心地痰擦回刘拐子鞋子上,“呸,欺软怕硬。”
“是是是。”刘拐子陪着笑脸。
江旭起身带着江宁走。
一个路过的人问:“刘拐子,睡在路边干啥?”
“地上凉快,睡着醒酒。”刘拐子说,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
江宁回头的时候,刘拐子还恶狠狠地望着他们。
“哥,他不服。”江宁说。
江旭刚把车停路边,身后的刘拐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就想从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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