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人设崩了，比邪神还会撩

　　怎么可能！？

　　肖妄明明设下疑阵，将人把往反方向引，竟叫渡云川轻而易举、悄无声息地追上了。难道是二人组仗着他对智能设备一知半解，暗地偷摸泄露行踪？

　　然而下一刻，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渡云川越过他，哐哐给狼狈二人组一人一记爆栗：“脱离队伍，擅自行动，想把编制转到冥府去是吧？”

　　肖妄喉间滚动，跳开视线，暗戳戳退开两步。

　　张合和“嗷”一声，吃痛捂脑袋：“渡局轻点，再打变傻了！”

　　“本来也不灵光。”渡云川一撇外套，重重哼声，“小谢，现场什么情况？”

　　谢尘缘吞咽唾沫，虚声道：“是这样……”

　　渡云川听完，眉目扫过现场，大手一挥：“通知白林栖救援，连人带鬼都拷起来，都给我带回去往死里审。”

　　谢尘缘道：“那么多人，怎么救？夜里山路不好走。”

　　渡云川道：“调直升机，分批下山。他们牵扯太深，用法术容易容易被半路拦截。要么就等白天再出山。”

　　张合和摇了摇手机：“跟白队说了，嘿嘿，我打字够快吧。”

　　好在兴师问罪的火没蔓延到肖妄身上，他低垂眼眸，细凝那垂柳，似链又似细雾般轻淡，不待多端详片刻便隐没于无形。仿佛晦暗光线中，旁人并未留意，只有他看得清晰分明。若有似无中有股牵扯感，宛如湖面浮漂，微一动弹，便叫人再难忽视。

　　正若有所思，他后颈一凉，顿时僵住，那指腹略带薄茧，轻压、摩挲，所过之处如触电般酥麻。除了渡云川没人敢这么做。

　　渡云川眸底深沉，看不出喜怒：“跑什么？自在仙人除虎妖、收鬼王，这就是你瞒着我乱跑的原因？嗯？”

　　肖妄眼睫眨得飞快，只觉难以启齿，一时之间实在不知如何作答，干脆假装没听见，偏头唤道：“彪子，回来。”邪兽变回小猫，纵身一跃跳上肖妄怀里，他瞥了褚兰心一眼：“高为之是你何人？”

　　褚兰心回过身，略难为情道：“咳咳，那啥，我是他婆娘。”

　　肖妄拖着尾音长长“啊”了声，原来这就是那兵痞子缘分未到的桃花。

　　那头山神阿娟骨血连带魂魄仿佛都被这大黑狗咬住，眼见无法脱身，索性扯着嗓子喊：“褚兰心你不得好死！”

　　褚兰心走过去道：“我死过了。”

　　阿娟气急败坏道：“你魂飞魄散！抛弃我、困住我，害我|日以继夜与鬼怪为伍，现在你又放任这些外人来害我！”

　　褚兰心失望至极，夺回祭司权杖，驳斥道：“你说即便洛族后继无人，也要留在祖地守护不秋山，看守禁地，不愿投入轮回。现在却驱策伥鬼害人！你阿爸要是知道你变成这样，一定抓你入冥府赎罪！”

　　渡云川就着姿势把手搭上肖妄肩膀，微一挑眉，问褚兰心道：“你是冥府之人？”

　　褚兰心颔首道：“是。”

　　渡云川又问道：“不秋山？这里不是叫螃蟹岬？”

　　玄特部渡局之名如雷贯耳，虽在人间办公，但他地位斐然，三界谁不卖他一个面子。就连他们冥府新上任的老大，据说也与这位仙君关系斐然。想到这里，褚兰心眼底掠过一丝慌乱，很快恢复镇定：“渡局，是这样……这座山，我们洛族人更喜欢叫它不秋山。”

　　渡云川颔首，朝阿娟扬了扬下巴：“你女儿又怎么一回事？”

　　褚兰心挺身而出，挡于阿娟身前：“是我没教好孩子，才使她误入歧途，我愿意一力承担她犯下的过错。”

　　闻言，阿娟目光中透出邪性的狡黠，眼珠一滴溜，撒手一撇，放弃挣扎，嗷得放声大哭起来，像极了幽夜之中来索命的鬼。渡云川一眼看出阿娟非比寻常，勾起嘴角，悠悠道：“左顾而又言他。不是不愿说，而是因为不能说，对吧？”

　　褚兰心脸色一僵，显然是被说中了。

　　能使妖气与鬼气并存，只需要搞清楚谁先谁后便是了。鬼就是鬼，没有肉身再怎么修炼也只是空壳子，成不了真正的妖。就像那些伥鬼，收到攻击最终也会变成人形灵体状态，而阿娟经黑獒啃了一口，仍没有变化，可见其本为妖身。肖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刀子，又冷又锐利：“唯一解释，你为她行了换魂之术。”

　　褚兰心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仿佛连魂魄的光泽都一并熄灭了。她不是不想狡辩，可眼下情形就连攀关系也无济于事，这两位仙君只需稍稍检验便可得知真相。

　　褚兰心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里满是憋藏许久的如释重负：“逆行禁术，我知错……也认罚。”

　　肖妄目光微沉，既然是那兵痞子的媳妇，他也不好过多说什么。其实换魂不算什么高深莫测的法术，少数濒死之人曾误打误撞借尸还魂，更有甚者出现二魂共存一身的情况。

　　可此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施法成功者万万不足其一，一旦失败轻则附身错人，重则反噬魂飞魄散。然此法影响天道秩序，为天庭所不容，早已列为禁术。不然叫那些有权有势者习得禁术，死了便换身躯体，岂非另种意义上获得长生。

　　而将人的魂魄换到老虎身上，再修炼成妖，的确能延长生机。可虎兽寿数有限，向天争寿需潜心修炼，熬过雷劫。而阿娟显然走了捷径，靠吞食人来延续寿数。

　　渡云川目光轻扫过她手中紧握的权杖，语调平稳道：“十二祖巫，褚宁一脉最为特殊，权杖传贤不传亲。你既有资格执掌它，修为自然不低。但换魂这等逆天之书，绝非一人之力可成……想必青面孤王也出了一份力。”

　　褚兰心抿了抿唇，缓声道：“不关他的事，是我一意孤行。”

　　渡云川道：“说说吧，这山里都怎么一回事。”

　　褚兰心道：“自从仙人封印大妖，为之、也就是青面鬼王，因短时间内吞噬鬼魂过多，以致无法恢复常人体型，就此与洛族达成约定，共守护不秋山。洛族人猎虎，任大祭司者看守封印地，而为之则引导迷路的行人出山。我因执念不愿如轮回，弥留不秋山三百年。直到九十年前，于山中捡到一弃婴，取名为——阿娟。”

　　二人本该找户人家收留阿娟，但彼时社会动荡不安，到处都在打仗。自家孩子尚且饿肚子，弃婴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加之洛族人相继下山，奔赴前线，年轻一辈无人愿意接过祭司衣钵，褚兰心便私心将阿娟留在洛族，培养成最后一任大祭司。

　　奈何世事无常，战火波及福市，万虎坑成了万人坑，洛族人彻底死绝，阿娟身为大祭司又怎能独善其身？褚兰心万般不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阿娟魂魄换到一只先天魂魄不全的鹰仔体内。却不想施术过程中，二者灵肉并不适配，反倒阴差阳错附身于一幼虎身上。好在阿娟也争气，以虎身修炼，渐化作人形。

　　褚兰心继续道：“又过去了几年，山下终于太平。冥府来招安，我们担心换魂一事败露，便答应下来，希望下面别把注意力放不秋山。每逢假期我们都会回不秋山看望阿娟，直到昨夜为之留言说不秋山有异动，等我赶到的时候，遇见伥鬼抢掠活人。我将他们救下安置在洛族遗迹，调查后才惊觉始作俑者，竟是我的好女儿……不管怎么说，我才是错误之始，她犯下的错，我愿意替她承担。”

　　肖妄四下一望，目光落在阿娟身上，声色俱厉道：“真正的阿娟已经死了！”

　　哗然四起，空气凝滞。

　　倒霉二人组有些不明就里。褚兰心听了也身躯一震，大脑轰然炸开平地惊雷，不可置信地尖声道：“什么？！不可能！”

　　嘻嘿嘻嘿，哈桀哈桀。

　　阿娟嘴角如钩子高高吊起，嘴角溢出毛骨悚然的阴笑，就在众人齐齐看向阿娟之际，深坑骤然变成张虎口！深不见底，如泼水般喷射出粘稠的唾液，长舌脱出连人带阵一齐堕入无底深渊！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渡云川甩鞭追击，不及拉住村民，坑底便恢复原状。肖妄几乎本能猛退，做出挥扇的动作。然而，没有趁手武器，只堪堪挥出一道煞气残风，将那唾液擦着衣摆反扫回去，泼在黄土坑底的瞬间腐蚀出滋滋白烟。

　　暗夜密林中虎啸声高低起伏，越来越多的怅虎从茂密樟树冠飞扑而下，争食万人坑中吐|出的残魂。

　　嘻嘿……嘻嘿……

　　少女们低吟着童谣，渐成包围之势：“噫哈哈！阿妹笑，阿妹笑，爸妈亲手把阿哥吊……”

　　谢尘缘退后两步，肃声道：“坑底的怪物吃了她们，换取家中男人扬名立万，吐了金灿灿的黄金，而阿妹们回家……”

　　少女们低声轻笑，如银铃串高低起伏：“送他们归天！”

　　她们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狰狞，在最顶端戛然而止，暴喝出无尽的怨气：“卖女求荣的狗玩意！都得死！”

　　张合和抽出枣木剑，试图劝说：“我知道你们也是受害者，束手就擒，冥府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怎料，少女们怨气不降反升，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就因为我们是女孩，就被轻易舍去换钱财！我们用相同的法子报复回去，又有什么错？！”

　　肖妄道：“错在你们手上沾染无辜之人的血。迷失山中的游客、徒步者、附近百姓，报仇可以，但不应祸及无辜的性命！”

　　渡云川道：“不错，按照这些伥鬼虎化形态来看，总有不愿意同流合污的怨灵，被喂老虎了。”

　　张合和打了一激灵：“嚯，全员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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