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灯

　　面具男子将侍卫的刀拿到手里，剑锋的冷冽划过空气的裂缝，直逼玉娘的喉部。
　　“你是不是那个人派来监视我的？”
　　“我不是什么探子。”
　　玉娘从地上费力爬起来。短短几天，自己经历太多，这个场景已经无法镇压到她。
　　“别想耍花招！”
　　真是块难缠的狗皮膏药！
　　“我叫玉娘。”
　　“哦，玉娘？”
　　面具男子若有所思，片刻后放下剑。
　　“你走吧。”
　　玉娘很吃惊，没想到这个人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刨根问底，他只是轻飘飘让她离开，眼神在玉娘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身后站的侍卫始终没有太大的表情起伏。
　　玉娘撑着墙壁，拖着一身疲惫的身体正准备离开。
　　“我刚刚在当铺里听到你要去京城？你想好怎么去了吗？”
　　“还没有。”
　　“那你可得加点紧，这里有追兵。”
　　“我知道。”
　　“哎！你若是不嫌弃，我倒有个法子帮你平安去京城。”
　　为什么这个面具男子要帮我？他认识我吗？他有什么目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说过了，我就是个好心人。帮你一件事也是帮，帮你两件事也是帮。再说了，刚刚不是误会你了吗？这次帮你也算是补偿刚才的冒失。”
　　面具男子说的很是轻巧，仿佛他什么事情都可以搞定那般轻松。
　　“我想去京城，你会怎么帮我？”
　　玉娘试探性问道，如果情况不对，自己立刻离开这里。
　　“我结束完这里的旅程，本就直接折返京城。到时候你可以搭乘我的马车一路进京。”
　　“有什么条件？”
　　“你疑心病真重！我说了我就是个好心人而已。”
　　玉娘犹豫，一直没有给他回复。她又开始挪动脚步往主街道走去。
　　看她一瘸一拐的模样，面具男子觉得她变得比刚见面的时候更有意思。他实在是不想放过这样有趣的人，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如果你要去京城，可以到今天那个院子里找我。明天我就离开这里回京城！明早就回京城！”
　　面具男子故意将“京城”两字咬得很重！他知道，京城对她很重要。
　　“主人，按照原计划，不应该是三日后回京吗？”
　　“我突然特别想念京城，难道不可以提前回吗？”
　　“属下多嘴。”
　　他们一行人也走到主街道，站在巷口处，依稀能看见玉娘离开的背影。
　　“你知不知道前几天离这没多远的河源县出了件事？”
　　“密报曾经上报过。”
　　“报，河源县县长携家眷入京，夜深突遇山匪，族人兼没。”
　　“的确是密包呈文。”
　　“你呆在我身边这么些年，难道不觉得这密报有问题吗？”
　　“难道是假消息？”
　　“不，我们安插的密探都是死士，基本不存在背叛我。如果密探没问题，那这消息就有问题。”
　　“主人，属下不明白，还请明示！”
　　“你可知河源县县长是谁？”
　　“属下曾听说过是个姓张的，前些年的举措全国官员效仿。”
　　“张正源。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国丈的优秀学生。”
　　“他，竟然是国丈曾经的学生！”
　　“对啊，所以说，张家的灭门，从根本上就不是个简单的山匪劫杀。而是与朝中发生的事息息相关。”
　　侍卫像是突然联想到什么，点了点头。
　　“那主人又为何如此关注这个姑娘？难道她和张家有什么关系？”
　　“那块玉，我曾经在熟人那里看到过。密报上虽然说张家兼没，但是最新的消息告知，张家人并没有全部遭难，张正源的儿子和女儿下落不明。”
　　“难道她会是张家女儿？”
　　“谁知道呢！”
　　面具男子看着远方延伸的蓝天，城墙上站立的官兵一动不动，淡蓝色的天空中闪过几个移动的黑点，从城墙这头，钻入城墙那头。黑影很狡猾，它躲到路过行人的裙摆下，挪到黑漆漆的鞋掌下，趁着人群鼎沸，又滑到墙角处。隔着篮子，旧物的掩护，它默默呆在黑暗的角落，积蓄力量。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由原先的芝麻黑点膨胀成瓜果大小的原点，恍惚间，又随风起舞，升腾入空。它遮蔽蓝天的光亮，此刻人们才注意到，黑暗正在侵袭。
　　第二日清晨，空气中还飘荡着夜晚停滞的寒冷。院子里的马夫早已经将客官的马匹喂的饱饱的，厨房里的炊烟袅袅，劳动的畅意驱赶睡意的拖延。
　　“主人，她在那里。”
　　院子里的马车旁边，正是玉娘。她不知道面具男子是哪件窗户，就干脆趁着夜色，草草在马圈里度过一夜。
　　“你想好了？”
　　“只要你能带我去京城，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面具男子应了下来，趁着人不多，他们早早驱车离开客栈。
　　“你为什么想去京城？”
　　“我有件事情必须要去京城。”
　　“在那里有落脚的地方吗？”
　　这确实问住玉娘。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好不容易蹭上这个好心人的马车去京城。那到了京城后，自己该怎么办？
　　“没有。”
　　“你有钱吗？”
　　“没有。”
　　“那你就算到了京城也活不下去啊。”
　　这一路上，面具男子倒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玉娘除了敷衍应付几句，其余的时间大脑都在思考到了京城该怎么办？
　　“你若是实在没人投靠，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活。”
　　“什么活？”
　　“识字吗？”
　　“认识。”
　　“读过四书五经吗？”
　　“略微读过。”
　　“我有个朋友，替他家孩子寻找一个靠谱的陪读女师。月钱虽然不高，但是好歹包食宿。”
　　听到这番立刻能解决自己眼前问题的好差事，玉娘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可是。”
　　“可是什么？”
　　“京城优秀人才那么多，那户人家怎么会看得上我？”
　　面具男子哈哈大笑。
　　“放心吧，你是我介绍的，他一定会看得上你。”
　　玉娘觉得很奇怪，这个人口气未免也太大了吧。见都没见过一面，怎么就确定人家一定会要她而不是其他更优秀的人？忽而她又想到，这个人身上冒出种种的特殊又好像告示她眼前这个男子身份不一般。
　　“你是谁？”
　　“我是个喜欢帮助他人的好心人。”
　　面具男子开玩笑地说道。
　　“你究竟是谁？”
　　他的语气也没了之前的玩笑口气，变得有些郑重。
　　“我是郑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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