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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黎酒心下一软,随即从鼓囊的布袋里掏出几盒昂贵伤药、几件干净新衣裳、外加一些新鲜的食物和糕点。
“姐姐,这些东西你大概用得上,若是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
洛鸢怔怔双手接过来,脑袋还是懵的......她到底什么意思?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圣母附体?这苗头感觉不太对,如果这份善良是演出来的,那黎酒的演技堪称全场最佳了。
但如果不是呢?她作为书中的纸片人,此时沉浸在即将嫁给梁王的喜悦中,根本不可能想到后来会被洛家嫡女取代。所以,她此时没必要刻意接近自己,然后暗戳戳谋划什么吧?
那就一定只是可怜自己的遭遇了。
洛鸢正发呆,黎酒软软的声音飘过来:“王妃,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女子其实不一定非要做一株菟丝花,靠攀附男人而活。我们也可以做一棵树,自给自足、自由生长。”
洛鸢内心OS:“好有文化。”然后微微点头,“酒儿姑娘说得有理。”
黎酒:“那你想离开皇宫去过自己的生活吗?我可以帮你逃出去,找一个喜欢的地方买一处宅院,养养花、种种菜,岂不快活?或者找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嫁给他,安稳地相夫教子,好好度过以后的日子......”
黎酒的这番话其实出自真心,她虽然知道以后洛鸢的嫡姐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但这和洛鸢无关,洛鸢不过是一个被家族牺牲掉的可怜弃子罢了。她从文明社会穿过来,对洛鸢带有一种天生的同情,若不救她,她很快就会没命的!
“王妃,你再好好想想,若决定离开,三日后可去竹林等我,到时我自会安排。”
洛鸢在脑海中迅速倒腾几遍,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女二能处。
但她显然不能就这么溜之大吉,忸怩几下后,客气道:“算了,嫁狗随狗。离开妾身,殿下可怎么活?”
黎酒:“......”刚才一通白费口舌。
洛鸢停顿下,笑了笑:“酒儿姑娘,其实殿下......和妾身一样可怜,妾身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谢谢你的好意。”啊呸!
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黎酒无语至极,心想这古代的女人还真是迂腐,她穿书后,已经见过不少这种逆来顺受的女人了,这些女子麻木不仁,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身上,简直令人窒息。
她看着洛鸢,恨铁不成钢,却又被洛鸢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弄得心软,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楚。但仔细想想,又渐渐释怀了,洛鸢只是剧情中一个无关紧要的纸片人,她只能像个被操纵的木偶一样,按照原有设定走剧情,结局应该注定难以更改。
于是拍拍她的手:“既然王妃执意如此,那我只好尊重你的选择。以后我常住宫中,王妃若是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找我......”
洛鸢赔笑:“那是自然......”
自然是不需要的。
洛鸢提着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布袋子,满是心事地回宫,一屁股跌坐在摇椅上,晃来晃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萧烬抱起胳膊,拧眉:“看着兴致不高,黎酒跟你说什么了?”
洛鸢嘴角叼着狗尾巴草,晃动摇椅前后颠来颠去,面带忧色:“这剧情透着诡异,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难道是我们的到来让剧情产生了微妙变化,恶毒女配不恶毒了?或者恶毒女二本身就不恶毒,我们又让作者骗了?哎呀,好烦!”
“总之,我觉得可以和她暂时做个朋友。”
萧烬困惑:“所以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洛鸢陷入沉思,方才和黎酒聊天时,虽然她表现得漫不经心,但其实黎酒的那番话,她都听进去了,且无比赞同。
黎酒自小孤苦,靠稚嫩的双手养活自己,后来被杀手组织收养后,日复一日接受严酷残忍的训练,独立行走于腥风血雨之中,一个人活得像一支军队。她从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男人,更没想过要去依附任何男人。所以,她从来不是菟丝花,她就是一棵树。
无论黎酒存着什么目的,那些话确实让洛鸢触动了,并且感受到了微妙的善意。
“萧烬,既然黎酒主动示好,那咱们不如顺水推舟,看看她到底想要什么,怎么样?”
萧烬沉思:“嗯,也好。”
他沉默一会,犹犹豫豫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条:“你不在时,有人从墙外投进来的,上面是一串人名,你看看吧......”
洛鸢疑惑地接过来,纸面上故意歪歪扭扭写着八个名字,每个名字上都画着一个刺眼的红叉,无一例外都是宫里的管事太监或嬷嬷,以及两三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婢。
纸张最下面的角落里,用小字写了一行话:“合作可以,两日内拿出诚意。”
洛鸢秒懂,这是乌桑送来的,只要杀掉名单上的人,便可以坐下来和他谈合作翻案的事情。
萧烬露出拧巴的表情:“乌桑是不是疯了?一下在宫里杀这么多人,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乌桑怎么不让本宫直接上天呢?”
几日前,残灯被萧烬悄悄差遣出宫办事,至今未归,所以他是指望不上了。
洛鸢收起纸条,冷冷道:“殿下怎么忘了,你还有我。”
萧烬半信半疑地望向她:“抱歉,你以前说替我杀人,我没太当真。话说你只是格斗教练,近身攻击或许可以,但在守备森严的宫里一连干掉这么多......怕是不行吧?”
洛鸢撇嘴:“行不行,你见识一次就知道了。”
天公作美,外面雷声大作,突然下起暴雨,洛鸢略微准备,换上宫女的服饰,披了件遮雨的斗笠,便转眼隐身于雨幕。
大雨如注,银河倒泄,洛鸢穿着牛皮制成的雨靴,眼神阴沉,每一步都走得铿锵有力。这种熟悉的感觉,久违的杀气从体内一分分迸发,血液沸腾......
这是一个职业杀手的舒适区,只有拿起手中的刀,才觉得自己是个鲜活的人,她不需要问杀人理由,更不会对待宰的鱼肉心软。
那个尖嘴猴腮的太监正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地数碎银子,洛鸢一个闪身将他掳到井边,捂住嘴,一刀朝胸口稳准狠地刺下去,随即迅速推进井底。
那个画着浓妆的老嬷刚刻薄地训斥完一个哭泣不止的婢女,扭着屁股风骚地离开,洛鸢抽出白绸,死死扼住她的喉咙,片刻后,没了动静。
那个长相漂亮的年轻婢子坐在梳妆镜前孤芳自赏,眼神透出野心和欲望,洛鸢默默潜到她身后,她感到脖间一凉,很快没了气息。
四个、五个、六个......
洛鸢擦掉刀尖的血,双眼猩红。然后趁着漆黑的夜色,麻利地躲过一重重守卫,看似娇弱的身躯充满力量。
直到不远处断断续续传来惊恐的尖叫:“不好了!死人了!”
废宫内,老嬷嬷给洛鸢端上一碗姜汤,她大口喝下,擦了擦湿透的头发。
“都解决了?”
“嗯,都解决了。”
“顺利吗?”
“有几个西瓜不太顺利,差点引来侍卫,不过还好,没出什么差错。”
洛鸢习惯将被宰的对象,叫做西瓜。
萧烬神色复杂地审视洛鸢,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你真是格斗教练?”
洛鸢轻笑:“其实我是个在逃杀人犯,你怕不怕?”
“咦?”萧烬脸色微变,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哈哈,吓你的。小时候学过一些少林功夫,随随便便弄死过几只老虎......”
洛鸢越说越离谱,听得萧烬一愣一愣,坐在椅子上缓半天,泄气道:“大婚那天我居然还想杀掉你......真是脑子让驴踢了。当时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儿。”
洛鸢被逗笑,转而故作严肃:“嗯......你手段确实狠辣,但可惜我不是以前死在废宫里的那些弱女子。所以,萧烬,以后乖乖听老娘的话。”
萧烬:“......”
一阵喧闹声过后,宫里的侍卫集结完毕,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宫门全部严密封锁,所有禁卫军严阵以待,被严令必须尽快将刺客揪出来。
后宫也不太平,几乎所有的宫苑全都被侍卫包围,他们涌进去,挨个地方搜索可疑的人。
位于西南角落的废宫里,萧烬和洛鸢紧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刻也不敢松懈。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侍卫大声呵斥着闯进来。
这对可怜夫妻蜷缩在寒酸的殿内,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王妃蹲坐在墙角低低啜泣,昏德王则强撑体面,弱弱训斥,“混账!你们谁敢动本王一个手指头,本王定不饶你们!”
一阵兵荒马乱的搜索后,领头的侍卫冷声大喝:“撤!”
混乱中,乌桑清晰的脸映入洛鸢眼底,他穿着侍卫的铠甲,神情自然。只是转身离开时,身上一只香球莫名滚落,咕噜噜几下滑到两人脚边。
洛鸢不动声色攥进手心,心跳加速。
片刻后,废宫终于安静下来,空旷的殿内,到处被翻找得混乱不堪,一片狼藉。洛鸢拿出香球,拆开后取出一张卷曲的纸条,上面是乌桑留给他们的话。
“三日后酉时,后山桃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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