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神女光环只想跑路

　　明怀澄匆匆赶到谯楼，掏出路引和照身帖，给士兵看过。

　　记录后，一士兵冲她一拱手，领着她向门外一辆车走去。

　　明怀澄顺着方向一看，几乎觉得眼睛都要瞎掉了。

　　马车以朱漆为底，上面贴着亮闪闪的金箔，在日光下耀眼非常，四面穹盖吊着不过手指长的小宫灯。拉车的不是马，是两只长着翅膀的老虎。

　　明怀澄一时没忍住，围着车转了一圈，没见到门，但看清了雕刻的纹样：车前雕刻“天官赐福”仙人引路，车后雕刻“麒麟送子”，车两侧分别是“魁星点斗”、“独占鳌头”。

　　两名车夫跳下车，一个拆了车门，一个跪伏在地，示意明怀澄踩着他的背上车。

　　明怀澄：……

　　她俯身扶起车夫，背对着车，使劲儿一蹦，坐上车沿，接着翻身爬上车，进了车内。

　　车夫有点懵，和士兵对视一眼，士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之后便转身回城了。

　　车夫想不太明白，挠了挠头，转身也上了车。

　　明怀澄刚钻进去，就见富丽堂皇的车里，坐着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

　　车内不透天光，照明全凭车顶中间和四角镶嵌的几颗珠子。

　　凭借车子的调性，明怀澄有理由怀疑，这几颗珠子就是夜明珠。

　　“容乡君好。”明怀澄礼貌问好。

　　容乡君并未听过这等打招呼的方式，觉得新鲜，笑问：“你就是凤栖郡的新神女？怎么知道我是容乡君？”

　　“出发前，明安告诉过我容乡君的喜好。”明怀澄回答。

　　容乡君点点头：“明安那孩子做事还是周全。”

　　明怀澄：……

　　她称呼明安为，孩子？

　　意思就是她比明安还要大？

　　明怀澄再次感到世界观碎碎的。

　　“飞熊，出发。”容乡君轻叩车门。

　　外头两只老虎听令，当即奔跑起来，跑着跑着，明怀澄感受到了一阵失重感，车内座位没有固定，她险些坐不稳。

　　“没关系的。”容乡君安抚她，“只是飞起来了而已。”

　　飞起来了……而已。

　　明怀澄调整好坐姿，尽力让自己变成一块木头。

　　不多时，车平稳落地，车夫把车门卸掉，明怀澄望见外面，是一片林野。

　　“我们不是去容郡吗？”明怀澄发问。

　　容乡君笑笑，递出位置上一根银质权杖，一名车夫连忙接过，另一名车夫当即匍匐在地。

　　容乡君泰然自若，走出车厢，踩在车夫背上，下了车。

　　“你最近瘦了些，有些站不稳了。”容乡君说。

　　车夫听了这话，浑身一觳觫，才起身，又跪下磕头，口中连连认错。

　　明怀澄不知该说些什么，从车的另一侧跳了下去。

　　容乡君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笑。

　　“我们要去容郡，在去之前，先在此处除妖。”容乡君说。

　　明怀澄一怔，才意识到，容乡君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

　　“是这里的妖，侵扰容郡吗？”

　　容乡君没有回答，伸手捞过当凳子的车夫，向前一推。

　　车夫踉跄几步，向前冲去，不知踩到什么，忽然光芒一闪，便被弹飞，老虎站起一口，衔住车夫，甩到车上。

　　“嗷——”

　　一声尖啸，一只大乌鸦从林中飞出，冲着几人而来。

　　乌鸦差不多有两人大，飞起来速度不快，明怀澄当即拉弓，容乡君按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冲动。

　　乌鸦越飞越近，容乡君抬起右手，一撸袖子，露出满嵌宝石的手镯，一银链穿过，连着大拇指的扳指，容乡君握拳向下一拽，机关涌动，几根金针咻一下射出。

　　金针射中乌鸦腹部，乌鸦又是一声长啸，立刻明白它惹不起，立刻扭转飞回。

　　容乡君左手一伸，车夫立刻将权杖送上，容乡君接过，向前走几步，在刚刚另一个车夫被弹出的位置，用权杖戳了几处，点连成线，微微荧光闪烁，面前空气忽然抖动，如水面涟漪。

　　容乡君回头，被当作诱饵的车夫连忙请-命：“乡君，我来跟着乡君吧。”

　　“那就邓郎跟上，典郎留下。”容乡君作出安排，跨步向结界内部走去。

　　明怀澄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容乡君进结界后，看了邓车夫一眼，邓车夫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容乡君接过，以指为刀，用灵力刻出两个小纸人扔到地上，只见两个小纸人从地上摇摇晃晃把自己撑起来，甩了甩脑袋，呈“大”字形向前跑去。

　　容乡君领着几人，优哉游哉跟在小纸人后面。

　　明怀澄闭目感受，并未发现瘴气。

　　“容乡君，小纸人是跟着什么在找妖怪？”明怀澄问，“我并未感受到妖魔的瘴气。”

　　容乡君拄着权杖，步步向前：“跟着我的金针灵力。”

　　“那妖魔没有瘴气？会不会很危险？”明怀澄继续问。

　　“那不是妖魔，只是个小妖。”容乡君笑。

　　明怀澄糊涂了：“那我们这是要？”

　　“找到它的巢穴。”容乡君说。

　　明怀澄已经不知道自己跟着到了什么地方，更是一步都不敢落下。

　　她从来不知道，未经开发的山野这么可怖。

　　纵然有什么疑虑，她也全盘吞下，不敢在此时发问。

　　三人赶路，只有时不时的碎叶枯枝被踩碎的声音。

　　“你的武器是弓箭？”容乡君率先打破沉默。

　　明怀澄立刻抬头：“是。”

　　“箭术怎么样？”

　　明怀澄老老实实回答：“五十步内，再远就要凭运气了。”

　　容乡君轻笑：“那你是怎么闯过巫山的。”

　　“呃，我还没有去。”

　　“没有去？”容乡君疑惑，“你不是神女吗？”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明安说我是天生的神女。”

　　“是嘛……”容乡君声音渐小。

　　明怀澄接了一句：“不过，乡君，我还要向你请教，去巫山的历练。”

　　“你不是已经成为神女了吗？”容乡君问。

　　明怀澄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是神女，但也是打折的嘛，我要去巫山见见神仙。”

　　容乡君随便回应一声，随即又陷入沉默。

　　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一座小山丘，两个小纸人忽然原地振动，然后飞了起来，钻进半山腰一个洞穴中。

　　“到了。”容乡君说。

　　明怀澄又搭起弓，见容乡君没有阻拦，便对准山洞就是一箭。

　　一声熟悉的尖啸后，一切归于寂静。

　　几人慢慢上山，走进山洞。

　　箭贯穿乌鸦，它倒在地上，不动了。

　　洞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宝石，巢穴中还有几颗蛋，邓车夫率先上前，捞过蛋，举过头顶，狠狠朝地上摔去。

　　蛋液流了一地。

　　紧接着，邓车夫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刀，走到乌鸦尸身前，剖出乌鸦眼珠，动作熟练，而后又划开它肚子，把金针掏了出来，擦了又擦，小心收起来后，又走进洞穴，取下腰间的荷包，将宝石往里装着。

　　明怀澄头次看到这情形，腹部抽动几下，只觉胃里翻腾，连忙走到洞穴外面去。

　　车夫装好珠宝，将荷包交给容乡君，她接过荷包，随意从中取出一枚珠宝扔给车夫，车夫将宝石揣起来，喜形于色。

　　“还不适应吧？”容乡君走出来，拍了拍明怀澄。

　　明怀澄回身，望见车夫一身血污，一个没忍住，哇啦哇啦吐了一地。

　　容乡君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背。

　　明怀澄吐过，也觉得不好意思，取下腰间的葫芦，漱了漱口。

　　“这只妖，是侵扰容郡的那只妖吗？”明怀澄问，“容郡安全了？我现在回去吗？”

　　容乡君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你要去巫山，就算是天生神女，也太过天真了些。”

　　邓车夫接过话头：“明神女有所不知，容乡君的外甥女缺个除妖武器，容乡君是特意帮她寻妖骨怪精，来打造个武器呢。”

　　邓车夫昂头介绍，与有荣焉：“容乡君家里可是世代的除妖师呢。”

　　明怀澄沉默。

　　容乡君看了她一眼，出声制止：“不要乱说，不值得什么。”

　　邓车夫一低头，不吭声了。

　　“所以，这只妖没做错什么？”明怀澄问。

　　“它是妖，就是原罪。”容乡君盖棺定论，“妖若不约束，迟早会变为妖魔。”

　　明怀澄不说话了。

　　找妖怪洞时，妖怪为了甩开追兵，左绕右绕，现在返程，倒是省了不少路，很快就出去了。

　　“什么人！”刚出结界，就听容乡君一声厉呵，抬手摸出头上金簪，向前一甩。

　　明怀澄抬头一看，正是凤翎，只见他闪身一避，眉头紧皱，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等一下！”明怀澄叫道，连忙向凤翎奔去，挡在他身前，“我认识他，这我队友，不是什么妖怪！”

　　容乡君没听懂“队友”一词，但见明怀澄的举动，约莫懂了，笑说：“怪不得你敢去巫山，合着收了个半妖做使令。”

　　半妖？

　　明怀澄转头看凤翎，凤翎也看向她，微微一点头。

　　容乡君已经上车，进车厢前看向明怀澄：“我这车厢不大，三人恐怕坐不下。”

　　明怀澄想了想几乎能放下一张沙发的车厢，很有眼色回答：“我们一起。”

　　正好，她现在也不太想和容乡君太近。

　　容乡君的车已经向前去，二人还留在原地。

　　明怀澄还没做好和好的准备，只是下意识更相信凤翎一些，现下只剩两人，明怀澄倒不知怎么开口打破僵局了。

　　“对不起。”凤翎忽然说。

　　明怀澄一愣：“什么？”

　　“之前是我着急，口不择言了，我确实说错了话，向你道歉。”凤翎说。

　　明怀澄早就不气了，只是尴尬，这会儿听着凤翎道歉，心情大好。

　　“那我问你，我是谁？”明怀澄不自觉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凤翎一副看傻子的神情：“明怀澄，你傻了吗？”

　　明怀澄立刻拉下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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